我有眼睛,却无法呐喊/我有腿脚,却无从逃走/像父亲,我把每一颗果实都长满褶皱/每一颗琥珀树胶里都深藏黄褐的火苗
我拒绝追忆,拒绝向往 拒绝少女晶莹的泪珠 拒绝诗人修长苍白的手 拒绝成为一具干尸 装饰诗人森林般的书柜
我撮出口哨的嘴形,无声地唤来/三十年前,已润出去的自己
熬,就是熬,就是 狱中观火的方志敏 一锤砸烂自己,再慢慢吞下 任金色的肋骨浮沉间归位并发芽
总有一些声音,穿透大地的速度 没有最慢,只有更慢
我紧紧攥住手心,把拳头 也一并塞进空空的裤兜,像 兜住一颗过期依然咚咚跳的心脏
一棵树倒立起来,突突突 向下生长,分杈,开花,长叶 一个到四个,三排到五排 结出异常繁茂一树丰满的名字
玉茭杆们,就这样安安静静 等待着—— 等待着一团火 等待着一阵风 等待着一场冬雪 等待着一场春雨 等待着,某一天 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经年呆在大漠,道士 真的曾香烟缭拥仗剑祈雨纯阳宫? 愚蠢!你回头看看,元,明,清, 多少词语如落叶正追打行者的脚踵?
你蹲在河边,深吸一口气 吼出混着浓重嘉兴口音的信天游 对岸柿子树的最后一片红叶,和着 你的歌声,重重楔入漾漾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