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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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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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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烟火连载

第一章 春梦了无痕

赵亮沉睡如死猪,似有千斤重的梦魇压着他。忽闻一阵“悉悉索索”,仿若春蚕食叶,轻柔却又扰人清梦。他眼皮似黏了胶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睁开一条缝儿。朦胧中,只见一个娇柔的女子身影,正围着锅碗忙碌。那身影似磁石般吸住了他的目光,好奇心像萌芽的种子,在心底悄悄拱动。他挣扎着想起身,可身体却似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他才从炕上坐起,脚下触地,那真实的触感却透着股陌生。他像个梦游者,机械地走向那女子,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她半推半就,如同风中的柳絮,任他带着上了炕。

他想解她的衣裳,可那手指像是被施了魔法,笨拙地打着结,心中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他手足无措之时,她细声细语地说:“下面啥也没穿……”话音未落,他便像饿虎扑食般压在她身上。还没等有所动作,一股热流就奔涌而出,他一个激灵,冷汗直冒,从梦中惊醒。

他赶忙掀起被子查看,褥子上那片湿痕,像一朵萎靡的花,让他莫名地失落和怅然。过了好久,他才从这恍惚中回过神来,细细回味着那个梦。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在脑海里不断放大,渐渐与北墙上年画中的少妇重合。年画里的少妇抱着胖娃娃,眼神中透着深情,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年画在作祟。再看看四周,这才发觉自己竟在这婚房之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赵亮,第三生产队的壮劳力,昨日被邀来看婚房。这婚房的女主人叫马花,和赵亮同属一个生产队,比他小两岁。马花的对象是贾顺,第四生产队的社员。马花和赵亮也曾暗度陈仓。可这事儿被马花父母发现后,家里顿时炸开了锅。

“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赵亮他爹是富农,你还跟他好?”父亲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质问。

“爹,我找的是赵亮本人,跟他的家庭有啥相干?如今广播报纸都说了,‘四类分子’的子弟是可以改造好的,他就是改造好的。”马花不服气地反驳,声音也拔高了。

“你难道不知他的家境?”父亲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就是穷嘛,我不怕。”马花梗着脖子说。

“穷?穷可不止是没钱那么简单。你嫁过去住哪儿?”父亲满心忧虑,眉头皱得更紧了。

马花被问得哑口无言。其实,马花对赵亮家的穷困早是心知肚明。

想当年,赵亮才十五岁,一场肺结核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夺走了他母亲的生命。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他母亲只能遗憾地咽气在冰冷的炕头。从此,父亲赵大海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独自挑起了养家的重担。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全在他粗糙的手掌心里攥着。他们的家,不过是两间摇摇欲坠的土房。正屋里,除了紧挨着炕的锅台和那只孤单的水瓮,再无他物。堂屋后墙,两座土坯粮仓空空荡荡,像是被掏空了灵魂。堂屋两侧,农具们横七竖八地躺着:铁锹、铁镐这些重型农具,像是疲惫的勇士;簸箕、笸箩这些日常用具,安静地待在一旁;筛子、磨刀石、四系筐子、粪杈子等小物件,也杂乱地堆积着。墙上,大锄、小锄、镰刀、连枷、套樱子和药材棍挂得满满当当,像是一排沉默的士兵。而那北墙上挂着的鞭子,鞭头的红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这满是土黄色的环境里,格外刺眼,成了这简陋空间里唯一的亮色。

赵亮到了适婚的年纪,媒婆却连门槛都没登过。他生得高大威猛,一米八的身高,在人群里就像鹤立鸡群。那张方脸,轮廓刚毅,眉毛浓黑得像两条蛟龙,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长睫下的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他五官端正,肩宽腿长,走路带风,浑身透着一股力量感。按常理,这样的人物,本应是媒婆们争抢的对象。可无奈,赵家的贫穷像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把所有可能的姻缘都挡在了门外。在双杨镇,赵家虽有几个壮劳力,却依旧是穷得叮当响的贫困户。这残酷的现实,让多少人家望而却步,搓着手,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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