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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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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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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孤鹰》连载

第三章 上门夺经

一扇柴门,被紫玉一脚踹开,紫玉和张道仙气冲冲的立在门口,那张道仙道:“身中剧毒,又受重伤,服药疗伤,只怕还难保全,怎生不顾性命的乱走呢!你若不顾性命却不打紧,老夫应了别人的事,却没有不算的。常言说‘一言九鼎’你若死了,可坏了我的名头。真个该打”说着举起手中拂尘便要打去。

紫玉抢上前去,要拦住师父,不要他伤了郭七。郭七已经受了重伤,若再要挨打,岂不伤上加伤。两人闯进门来,正见费神医、郭七、王馨儿围坐一起,有说有笑的,不觉一愣。紫玉见郭七与馨儿对坐,看着馨儿发痴,心中不由得冒出一阵酸楚来。这心里一气,她本是个任性的、爱逞刁的性子,便也不由分说,上得前来,死死地揪住郭七的耳朵,像掂了一只烧鸡。

郭七疼的诶呦、诶呦的生疼,情急之下便要发怒,见是紫玉姑娘,本欲还手,却碍于紫玉是个姑娘,这堂堂男儿去打女人,真个没脸没皮了。郭七告饶,她也不撒手。郭七不明所以,又还不得手,气的四下不知奈何,只是瞪大了双眼,气的鼻孔儿冒烟。想了片刻,也只打些嘴仗最好些。他正要出口骂人,抬眼看见紫玉一双眼,泉水一般清澈,小口微张,娇嗔地喘着香气,郭七一股怒气便卸了一大半,也不忍发狠了。只用女儿家嘤嘤抽泣的声音大小,责道:“你这小姑娘好没道理,我如何得罪了你,上来便拽人耳朵。我这一只耳朵被你揪起来,像个红辣椒。若给你揪掉一只,无端的就剩一个,独当一面,便好生难看。这两只耳朵,乍看起来,没什么好看的,可若少了一只,乍一看,便是貌似潘安,也呼啦啦的两个字儿,好丑!”

紫玉道:“你是我的人了,便不得与其他不正经的女子勾三搭四。”

王馨儿一听,十分诧异,这屋内除了紫玉更无第二个女子,这“不三不四”不是骂我又是骂谁呢!”

紫玉说道:“姐姐好没道理,你骂谁不三不四。”说罢正要发作,只见费神医迎了过去,便没有作声。

费天授看紫玉说了刚刚一番话,虽也娇羞地低下眼睑,却显得十分坚定,语言之中未见半分迟疑,怕是所说不假。费天授忙问道:“紫玉姑娘,此话怎讲,我这孙儿难不成对你做了什么不敬之事吗?”

紫玉一脸娇羞,不敢抬头。低声说道:“倒是没什么不敬,他光着身子被我看了,我便是他的人了。若嫁给他人,怎还冰清玉洁。这一辈子,不嫁给他,我便无人可嫁了。”原来在镇江侯府,郭七昏迷之时,她将郭七扶到床上,那郭七浑身发烫,如火似炙,顷刻间就要烤了郭七。情急之下,里里外外又四下没个帮手,她便脱了郭七的衣裳,用温水为郭七擦拭全身,暂且救急。

费天授问道:“这是何时之事?”

紫玉羞怯怯地道:“昨日他浑身发烫,我便……。”紫玉说着便将为郭七擦拭全身的事说了一回。但这事一无人见,郭七又在昏迷之中,自然不知,只她空口说出来却无从印证,但那费天授却深信不疑,他只道,一个情真的女子不顾清白,将此事说出来,已全然不顾什么清白,这等事,但一出口便不会有假了。

费天授也怨不得郭七无理,更无从惩戒了。郭七尚在昏迷之中,并无什么知觉。这全然是紫玉姑娘奉献清白,救了自己的孙子。此刻,在他那心中便认定这紫玉是他孙儿媳妇,起初认定馨儿姑娘是孙儿媳妇的事,也只得作罢。

费天授正欲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只听“得得得”,一阵马蹄和马匹嘶鸣之声一阵乱响。众人出门去看,只见朱圭和张虎、陈诚,一并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一起涌了过来。张虎、陈诚等人簇拥着朱圭下了马。

朱圭怒冲冲地道:“郭七,今日咱们就做个了断。堂堂正正地打一场,你输了,便离开陈州!”

郭七听得朱圭说话,便从屋里迎了出来,应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这陈州又不是你的陈州,也不是你们朱家的陈州,为何便叫我离开?我不离开,也不与你打。”

朱圭引着众人一起激将道:“你怕了。”

“怕什么?怕你们朱家吗?正所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你们势力强一些,我便怕了,那还算男子吗?”郭七正色凛然道。

王馨儿道:“你明知道郭七不懂武功,还要与他赌输赢,你羞不羞啊。”

朱圭瞥了王馨儿一眼,也不理他,说道:“既不怕,咱们就比一场。”

郭七道:“我输了,你要我离开陈州,你输了却怎的?”

朱圭道:“你说怎的?”

郭七道:“你输了便不得纠缠王馨儿啦!敢不敢?”

朱圭哼了一声,说道:“还说你们无私情,若无私情你岂会如此。”

郭七道:“王姑娘冰清玉洁,神仙一般的人儿,要被你这无耻之徒纠缠,岂不是天理难容吗?”

朱圭听到郭七骂他,顿时怒上心头,他手中拿着一把雪白的扇子,身穿一袭白衣,将手中的扇子摇啊摇!走到郭七跟前,忽然口中念叨:“叫你骂我!”说罢将扇子在郭七眼前一晃,郭七被扇子挡住了双眼,四下里什么也看不到。这朱圭一脚飞腿,正踢中郭七的腹部。这脚力甚重,只将郭七踢出五六尺远。

费天授、王馨儿、紫玉忙上前搀起郭七,郭七捂住肚子说道:“你敢偷袭。”

朱圭笑道:“咱们比试却没说不准偷袭。你自己抵不过,却怪不得我。”

朱圭叫家丁在院外围成一个圆圈,不多时,路人见有热闹,又纷纷围上来几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凑热闹的看客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郭七知道,这朱家有两套拳法最是厉害,叫作三十六路魔云手和七十二路连环腿。在王家做工时,王剪老爷在练功房曾与弟子演练破解之法时演练过。郭七因此对魔云手和连环腿的招数都略微知晓一些。若朱圭不发内力,郭七自是不必担忧,若朱圭一运内力,只怕难以招架了。

郭七正自担忧,人群中一人忽然说道:“好胆量,好胆量!”

郭七看时发现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便拱手道:“好胆量可是说我吗?”。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弘历。弘历虽救了郭七,只因郭七当时正在昏迷之中,因此,却不认得弘历。

弘历道:“郭大哥,你身受重伤,又中剧毒,却还敢为一女子应这比武之约。岂不是说你好胆量吗!”说着,将叶天士唤来。叶天士递给郭七一粒红丸,说道:“你快些服下,若是不服,待体内真气、剧毒一齐发作,只怕要浑身经脉寸断而死。”郭七看了一眼爷爷,费天授点了点头,这郭七便一口服下。便摆开阵势要与朱圭动手。

只听弘历又道:“不忙,不忙。朱家魔云手和连环腿的功夫名震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可这位小哥,身中剧毒,不能运得半分内力。你们比武只比招式,却不可动内功,这才公平。”

朱圭应道:“那是自然。”郭七也点了头。

郭七左腿向前虚点,右手胸前虚按,王馨儿一看便知,这是她教给郭七的一套王家的“金刚拳”,是王家拳的一套基本拳法。

郭七猛地上步冲拳,接了一招“金刚搬山”,这拳法却是反着打的。金刚搬山该是进攻下盘,可这郭七却将腿上的法子用到了手上,手上的招式用到了腿上,出左腿变成了出右拳,出右拳变成了踢左腿。

郭七将一套拳法打得个四不像,左看也别扭,右看也不妥,真个是乱拳乱招,怪里怪气。朱圭接他一招“穿心掌”,这一招本该向心窝儿袭来,这郭七却倒立着出拳,将这穿心掌,向那朱圭的裤裆里招呼。朱圭连连后退,郭七又一招“老树盘根”,这一招本是向下盘打来,他却向朱圭面门处打去。这反反正正,正正反反,搅地朱圭一个躲闪不及,跌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张虎,陈诚忙将朱圭扶起。朱圭吃了一嘴的泥,心中自然恼火,刚一站起,就伸出大手给那张虎、陈诚一人一记耳光,骂道:“两个没用的混帐东西,看本少爷摔跤,却不伸手扶着。”

两人受了重重一耳光,张虎捂着脸道:“少爷莫急,少爷莫慌,我看你们拆解的这十几招,我早看出猫腻来了。”

只听“啪”的一声,张虎又受了一耳光,朱圭骂道:“蠢奴才,早看出来了,为何现在才说。净看着本少爷出丑丢人嘛!混账东西。”

张虎又捂住了另一边脸,心中不觉叫苦不迭,心道还不如不多嘴,只怕还能少挨一巴掌,但转念一想,不可不可,若少爷总是吃败,我们少不得被打得遍体鳞伤了。

张虎捂住两边脸说道:“不是早看出地,是刚刚发现地。”

朱圭说道:“快些说来。”

张虎道:“他这拳,看着奇形怪状,乱拳怪招,我却认得是少林寺的罗汉拳。只不过这罗汉拳却是颠倒着打地呢!”

王馨儿听罢,抢话道:“什么罗汉拳,这分明是我王家的金刚拳。”

朱圭凝神一想,笑道:“果真是金刚拳,但说是罗汉拳也不无道理。王家的金刚拳与少林的罗汉拳本也相似,金刚拳72招,便有36招都与罗汉拳相同。王家的武功出自少林,我朱家的魔云手和连环腿出自武当,这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无甚好瞒地。”

朱圭想了半日,说道:“你这金刚拳,我爹也教过我破解之法,今日你倒着打,我便也倒着破,见招拆招罢了。”他喊了一声出招,两人便又打在一起。

两人斗了三十多个回合,这郭七便渐渐落了下风。又三五招后,郭七被朱圭拿住右手,飞脚踢在胸前,那郭七只像个皮球一般,被踢将出去。郭七洼地吐了一口鲜血。王馨儿眼尖看得明白,朱圭这一招原是使用了内力的。

王馨儿怒道:“你耍赖,这一招连环腿,你动了内力。”

朱圭这一脚运足内力,本欲踢在郭七心窝,这一招便要了他的命。谁料,他刚要起脚,他那脚背却被一粒石子猛地打得痛不欲生,这脚一歪,便只踢中了郭七的胸膛,不曾踢中心窝。脚上疼痛难忍,这力道也减了五六分,若当真这一脚踢中心窝,又运足了内力,郭七只怕当场毙命了。

朱圭不知是谁抛出的石子,便忍着疼痛,曲着脚,四下里寻找抛石子的人。正这时,圆圈之中,跳进一个人来。那人开口便道:“没安好心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回去。”

这人一脸虬髯,都白花花的,长得个五大三粗的模样,穿一袭紫金袍,说起话来粗声粗气地。王馨儿一见便道:“爷爷您回来了,这一路可安好吗!”忙上前请安。

王剪道:“我的好孙女,这一月不见,又好看了许多。”转而又向朱圭说:“朱圭小子,小小年纪,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若非是我及时出手,他的性命都没有了。”

朱圭见是王剪,嘴上不敢反抗,却怪这王剪老爷坏了他的好事,王剪的话他也不理,恶狠狠的便还要捅上去杀郭七。他刚一冲出去,王剪扶手向他后背一点,这朱圭便诶呦诶呦的瘫软在地,疼痛难忍。王剪责道:“小子猖狂,我在此岂容你胡来。”说着唤上张虎、陈诚骂道,怎么一味惯着朱圭,不往好处学。张虎、陈诚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也不敢违拗。

王剪向张虎、陈诚道:“朱十五怎么样?脖子洗干净了吗?不是老子不提醒他,回去告诉他,窝藏钦犯可是死罪,谁也保不住他,叫他悬崖勒马。嘿嘿,告诉他,老子给他出个主意,拿了葛斯哈的人头,换得你们朱家一世富贵吧。”

张虎、陈诚不敢回话,低着头不敢吭声,那王剪说了一声“滚”,张虎、陈诚和家丁便都匆匆将朱圭抬着跑了。

王剪说罢,转身向弘历施礼道:“王剪携孙女王馨儿给四阿哥请安。”这时,呼隆隆的冲出一哨人马,将百姓都一一轰走,都呼隆隆的跪在弘历身旁,领头的一个官兵道:“请四阿哥安,恭请四阿哥回返镇江侯府。”弘历正在诧异,怎地涌出这些官兵出来,心道:“难道是陈荣发派兵保护他来了。”这细又一想,这陈荣发手中有些官差衙役到还罢了,哪里来的这些身强体健,英姿绰绰的官兵呢。

常言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的这一哨人马,黑压压、黄灿灿,一个个雄赳赳的,腰板儿如钢似铁一般。弘历不想便知,这是年羹尧的部下,也只有他的兵才有这般威武之姿态,他定是知道皇阿玛要来,早得了消息。至于他是来护驾,还是弑君,这便不好猜度。皇阿玛驻跸嵩山,这消息需得送出去才是。

正这时,只听“呼”的一声,如那猎鹰振翅,狂风呼啸,箭一般袭击而来。王剪一见,立时运气挥掌,“嘭”的一声,四掌相击。两人内力交织,那掌中竟冒起白烟来。再看两人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紫,又一会儿红彤彤的。

这袭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道仙。张道仙道:“黄道周,你该死的老怪。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蒙骗四阿哥。”

“雄心豹子胆,我是不敢吃,但是这龙肝凤胆我确是吃的地。”黄道周说罢,问道:“毒老怪,你怎知道是我呢?”

张道仙道:“你那腿木木呆呆的,一看便看出是假的啦。况你这花老怪,那一身花香早把你卖了。”

黄道周拔去袍子,脚上确实踩着半尺的高跷。他又除去伪装,这才漏出真容。

王馨儿看了,啊了一声,道:“三爷爷,您为何又办成我爷爷的摸样了。”

黄道周与张道仙两人四目相交,便都撤去内力。黄道周向那王馨儿咧着嘴一笑说道:“乖孙女,你可不要怪爷爷,你爷爷与我素来有仇,我可不能不报。”

王馨儿冷着脸,努着嘴,也不理他。但王馨儿知道,黄道周爷爷与爷爷王剪少年时是结义兄弟,还一同加入过“驱清复明会”,但不知为何,后来黄道周爷爷被赶出“驱清复明会”,还被王剪爷爷打断了他一条腿。再后来我这黄道周爷爷便在江湖行走,还自创了“神农帮”,自创百花拳。前几年江湖盛传,神农帮得到了一部什么经书,叫《般斓经》的。可不知怎地,这几天便总是到家里来要什么经书。

黄道周道:“你说像不像,我这些徒弟可是厉害不厉害吧。”他指着地下跪的官兵,接着说:“我到了嵩山,见一队官兵,原来是皇帝的车驾,到夜里,等他们睡得死死的,我盗了全部官兵的衣服,给我徒弟穿上了。诶呦!招摇过市,你不知道啊,我们穿着这身黄皮,那个气派哦!明儿一早啊,管教他们都光屁股护驾。”黄道周说着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儿乐的手舞足蹈。

张道仙大喝一声,道:“你这老家伙,你敢冒犯天子车驾。”说着便要擒他,可一出手过了十几招,也拿他不住。

“冒犯,嘿嘿,还有好戏看嘞”黄道周说罢,喊了一声“徒弟们,给我搭上来。”应声之处,一群弟子抬了一个布袋,黄道周笑问道:“猜猜这里是个什么?猜得出来,爷爷给您银子。”他见没人猜,没趣地又说道:“你们来瞧。”说着,在袋子里放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少林和尚,一个是美貌女子。

大家都认得,这是淫和尚戒空和王忠的妻子穆千千。

戒空和穆千千都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黄道周将他们装到布袋里,只单手一提便提在半空,向大家喊道:“想看热闹的都与我来啦。”说着便拎着布袋到王剪家去了。这穆千千是王剪的儿媳妇,众人见这热闹便都一起涌上去了。

王馨儿见自己的母亲和一个和尚装在布袋里,当即脸色惊地惨白。他也不由分说,打出一掌,向黄道周右肩袭来,那黄道周拎着布袋,受了一掌,竟自动也不动。王馨儿便又运内力,那黄道周还是纹丝未动。郭七见王馨儿面色惨白,心中便也如刀在割,悸动之下,急出一掌也像黄道周右肩打去,黄道周只觉一股劲里,风驰一般压过来,便不敢不接。

黄道周见郭七一掌,甚是猛烈,突然肃穆,将布袋抛向左手,右手运力一接,两掌嘭地一声相抗,黄道周和郭七各都退出数丈。黄道周手掌下垂,偷偷藏在袖子里,却被震地发木,赞叹道:“好均的功夫,小兄弟,你师父是谁?看你小小年纪,内力怎地如此的浑厚。”

郭七双手抱拳,道:“好说,好说,我师父是圣德明贞大怀义上将军。你孤陋寡闻,反正是不认识地。”这郭七因吃了红丸,又有他的爷爷费天授给他输送内力,这内力自然是浑厚无比。

黄道周说道:“小兄弟,你师父的名字挺长,老夫从未听过。不知可否告知,你的师父在何地何山,是个什么府邸?”

郭七笑道:“我师父,严寒居于南海之滨,酷暑游于昆仑雪山之巅,春在东海风火侠客岛,秋在塞外无量山。他好寻仙访友,拜山拜河,交接天下,居无定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郭七说着一脸的诚恳,满面的肃穆,说的真像个千真万确之事一般。

黄道周听罢,立刻正色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敢问尊师大名,我神农帮一定拜上帖子,前去拜会。”

“不好,不好。不妙,不妙。”郭七突然说道。

黄道周说道:“何处不好,又哪里不妙?”

郭七道:“我那师父最恨那掠人妻女、仗势欺人的人。你可知道那寒松道长,碧洞真人吗?”

黄道周道:“龙门派掌门人,寒松道长,碧洞真人这法名是那康熙皇帝御赐亲封地。”

郭七道:“你道见多识广。”接着又说:“他仗着皇帝御赐亲封的山头,亲封的法名,御赐的行头。竟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我那师父拔了他的胡子,剃了他眉毛,叫他再也不敢造次。”

黄道周信以为真,将信将疑道:“当真吗!”

郭七道:“如何不真。”接着又说:“你可知道,他现在还躲在九华山,不敢出门哩。”

黄道周说道:“怪不得,我在江湖上见不到他。”

郭七又道:“你可知道南北二黄吗?”

黄道周道:“是那黄朝山、黄庭山吗?他们一个纵横燕赵,一个名冠两湘,凶神恶煞,威风的很呢!”

郭七道:“又怎地,昨天被我师父只用一招,便全都宰了。仍在了直隶总督府门口,这总督李维钧都乐出鼻听泡了,非要拉着我师父喝茶吃饭,我师父哪有时间,一再推脱,那李总督又一再千恩万谢,说什么终于除去了心头之患。”

黄道周惊讶说道:“那黄朝山、黄庭山好生厉害,在两江之时,朝廷布下天罗地网。此二人与那江洋大盗赵七,被重重围困,更有那三山五岳的英雄前来围剿,尚难以杀了他们,叫他们走脱了。怎地你师父就能一招杀了他们。”

郭七道:“您老有所不知,这南北二黄与下头的官员称兄道弟,那赵七跟那两江总督范时译,安徽巡抚魏廷珍,江西巡抚谢明都是磕头换帖子的弟兄,明面上都衣冠楚楚地,私下里都称兄道弟,哥啊、弟呀,打的火热。来围剿的江湖英雄,那个不与赵七有些交情,那七十二洞主和三十六岛岛主,又有什么金刀寨,祝家庄、赵家堡的,那赵七爷那个不曾把酒言欢。你道他们怎地抓人!那皇帝老子下了圣旨,他们却唯恐赵七爷不知道,到处张榜,四处敲锣打鼓的宣扬,说什么朝廷敕令各道府州县村镇,全部军民上下一心,一体捉拿江洋大盗赵七。这样以来,闹得尽人皆知,赵七还能逃不脱。别说赵七没什本是,就是他是个半死不活地,也自然抓他不住。最后,叫那皇帝老子气的,只得下旨严厉申斥了事。”

黄道周道:“这抓捕江洋大盗赵七,真个是皇帝老儿的旨意。”

郭七道:“自然是地,世人都说什么满清鞑子皇帝的不好,江湖人人都纷纷拔剑,要反清复明。我师父便不这般说。他说,这雍正皇帝是个有抱负、志存高远的皇帝。我是不知道他什么摸样,是高一些,是好看一些,还是伟岸一些,那赵七杀人越货,仗势欺人,我是知道的,那皇帝跟着坏人过不去,多半不会是什么坏人。”

黄道周说道:“你那师父还见过满清鞑子皇帝吗?”

郭七笑道:“我那师父,寻仙访友,结交天下英豪,但凡是可交之人,不管是在海上,山谷,天涯海角,是皇帝,是平民百姓,或者是要饭的花子,但是英雄,有豪气,有骨头,他都敬仰,要拜会拜会。我那师父与皇帝交好时,这皇帝还是皇子,还不是皇帝呢。”

黄道周听罢,笑着说道:“这便好了,这便好了。”

郭七说:“什么好了。”

黄道周说道:“你刚刚说,你师父转好结交天下英豪,好访友。我黄道周便是英豪也,你那师父何时来呢。”

郭七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说这便好了,我说这便不好了!”

黄道周慌道:“如何便不好了?”

郭七道:“你掠人妻子,怎么算好。你将王馨儿的母亲跟和尚装在麻袋里,还说自己是英豪。”

黄道周正要说什么,郭七抢话道:“你若放了馨儿的娘,和尚不是好人,你只管抓他,这才算个英豪。到时候,我给你传传名,我那师父自然不会不认识你。”

黄道周迟疑片刻,说道:“哎呀呀,可不敢放。我这是做好事哩!你们是小孩子不懂地。不妨跟着我来,你们便知我做的是好事,是那侠义的事。”黄道周说着,提气运劲,跃在空中,施展凭虚凌空的轻功,片刻便身在十丈之外。

众人见此,也都跟了上去,须臾之间,黄道周便在王剪家大门口停了下来。

两扇红漆大门,森森紧闭,门前却多出一副对联,挂在门上。对联上头写着:

青衣四脚绿王八连环腿上爬,红顶双爪老狐狸魔云手中叉。

横批是:绿王八老狐狸。

黄道周将布袋横在门前,他便叫道:“你若不出来,你家的丑事我可要说出来了。你若不嫌丢人,尽可以做个缩头绿毛乌龟。”

不多时,王清月和王金发出的门来,见一人躺在门前的石狮子上,正要上前叫阵,细一看是黄道周,撒腿便要回去。那黄道周滚下狮子,身影一闪,挡在两人面前。呵斥道:“站住,你们的老子去哪里了?”

王清月仰面不语,王金发说道:“师伯,您来的不巧,我爹去了江南。”

“干嘛去了?”黄道周问。

“应了李卫大人的约,说是有一件棘手的大人物要被查办,邀我爹前去商议。”王金发道。

黄道周道:“几时回来。”

王金发道:“归期未定。”

黄道周听罢,突然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不是我黄道周不讲交情,实在是我这师弟家,丑事不断啊。”

说着便伸手要打开布袋,放穆千千和戒空出来,要将王家儿媳妇偷人的事情公之于众。

他正要解开布袋,只听“咻”的一声,一粒石子划破长空,向他手面打来。他转手躲过,那石子电一般,掠袖而过,嘭的一声,深深的嵌入远处的槐树之中。

黄道周也不向石子飞来出去看,便自笑道:“若非料到你在这里,我怎肯今天来。我的好师弟!”

他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屋檐上,风驰电掣似地单掌呼地杀将过来。黄道周飞起一脚,将那掌劲踢开。喝道:“好功夫,摄魂掌。你想要我的命啊。你看我的连环腿。”说着两人酣战在一起。可这王剪的功夫,却不如黄道周。十招过罢,王剪便落了下风,黄道周一招“回身望月”却是虚的,王剪出招破解,却破了一个空,这时后腰便漏出来破绽,他脸色一变,当即意识到上了当,一招“燕子归巢”前去提防。只听“嘭”地一脚,正中了黄道周一招“神龙摆尾”。这一脚可是十分了得,只将王剪踢到了石狮子上。王剪忍住疼痛,咬牙说道:“再来。”

黄道周哼了一声道:“我这一招‘神龙摆尾’怎么样?别忘了,你这一招可是我教的。你打不过我,你趁早交出《般斓经》,你还是我的好师弟。”

王剪说道:“师哥,不是我不交。据说这《般斓经》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做师哥的不能欺负人吧。”

黄道周笑道:“什么大秘密,书中不过是些说道、说气、说功的口诀,这口诀无什么创意,更没什么心意,无非是前朝一个叫高瑶的大夫,看到这礼崩乐坏,写书自娱安慰自己,安慰那些无聊的人罢了。不信你听,他有一句说,‘夫天地之道,阴阳之理,乃气之运走。’又说,‘日月为精,午持为阳,子秉为阴也。’你道听听,我不说你也听得明白,这无非是说练功之人,当练气,气乃练武之本根也。又说什么,正午阳气最盛,要练纯阳之气,深夜子时要练寸阴之气。不过是平常的书,那里是什么精典。”

王剪听罢,在心中笑道:“他骗惯了我,说的破绽百出,以为我不懂。这两句,分明是高瑶说的医理,跟练武哪有什么半点关系。一句话,人身的根本,生病不生病,气乃根本,阴阳二气若是调和,这人就安舒,便不生病。若是阴阳二气失合,便生病了,阴阳是其理,气乃人身之根本也。二句说,正午阳气最盛,应当护阴,不可令其被阳气所害,深夜阴气最盛,应当守阳,免得阴阳二气失调。师哥却浑说什么运气练功的法门。”想罢,辩道:“既然如此,这书便无什么打紧,师哥就大方些,借师弟看几天再还你,反正他也不是你的。”

黄道周气道:“浑话,怎么不是我的?”

王剪道:“江湖上谁不知道,这书分明是少林高僧高瑶、武当黄龙道长合著的。后来高瑶死后,黄龙又续写了《般斓经》,黄龙后来也死了。这书就被高瑶、黄龙的好友孔有德所有。孔有德本是前朝参将,在毛文龙部下效力。但吴桥兵变,袁崇焕计斩毛文龙,孔有德对此不满,愤愤不安,后降了清廷,被封为定南王。这书是定南王的才是。”

黄道周道:“莫说,莫说。不知是几百年的事儿了,都是道听途说,你不曾见过,我也不曾见过。说什么他的、我的、你的。在谁手里便是谁的,谁能抢到手,便是谁的。”

王剪道:“正是。师哥既然这般说,这书现在在我手里,自然是我的。”

黄道周道:“是我中了你的奸计才失了手,不算,不算。你有本事抢到手,有本事保住他才是正理。可曾知道,名画、古玩、古籍。你何敢说便是你的吗?”

王剪问道:“此话怎么说?”

黄道周道:“我听人言道,清廷的皇帝都爱名画、古玩、古籍,那康熙皇帝更是无所不爱。天文地理,算术、医术、理学、音乐、机械、绘画、书法、物理、化学,更爱名画、古玩之类。有一日,他得了一幅《快雪时晴贴》,那是王羲之的真迹,他爱不释手,将其好生收藏。他将画拿在手里,对王羲之的笔法赞叹不已,一边欣赏,一边说,朕得此贴,足慰平生,终叫朕知道这书法之要也。你道说一说,这《快雪时晴贴》是他的不是?”

王剪道:“怎地不是!”

黄道周笑道:“非也,非也。或是皇帝老子,或是富商巨贾,或是名流侠士,或是强盗,他们或风雅、或爱财,得了这名画、古玩、古籍,他们凭着一时之强,玩赏一阵,这宝贝终归要归他人所有。”

王剪说道:“师哥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再好的宝贝,也不得长久。师哥虽然武功比我高些,师弟也不怕你。你想从我手里抢东西,怕也不那么容易吧。”

黄道周笑道:“我知道,我们同属一门,我虽然强些,若说胜你,却不是全有把握。我此来便是叫你亲手将书交给我的。我知师弟素爱脸面,在清廷做官时,你便是如此。岂不知,“家丑不可外扬”,师哥若无完全把握,今日也不会来此。”黄道周说着,便指着布袋说,“师弟,你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吗?”

王剪并不知这布袋中装的是什么,他自江南回来,刚到家门口下马,见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便下了马前去查看,正看见黄道周和儿子王金发和女儿王清月说什么曝露家丑之事。王剪认得黄道周身前的布袋,这布袋是个宝贝,叫个乾坤袋。王剪正在疑惑,孙女馨儿与他小声说道:“爷爷,她这袋子中装着我的母亲。”馨儿本要说里面还有一个和尚,却一下子语塞难以出口。王剪听罢一愣,问道:“他抓你母亲做什么?”馨儿听爷爷问,一时说不出口,只得低头不语。那王清月在王剪跟前,紧缩眉头,担心自语的道:“那镇江侯府来人,说是跑了戒空和尚,那守门的人,是被‘五毒掌’所杀。这五毒掌除了爹爹,便是我用的最好。但还有一人会使,便是大嫂。想必戒空是被大嫂放了,这布袋之中该不会是戒空和尚吧。”王清月向馨儿看去,只见他听到“和尚”二字,面上一惊。那郭七与王清月最是好,但却不知其中的症结,便一旁迎喝道:“正是庙里擒我的那个和尚。”

王清月一惊道:“这布袋万万不可叫他打开。”

王剪早有耳闻,他这儿媳穆千千与一个和尚私通。但他恐害了自家的名声;又素爱自己的大儿子王忠,对其宠爱有加,儿子王忠又是个痴情的种子,为人又忠厚,欠变通,因此,也不愿说破此事,只怕害了王忠伤心痛苦。他本想,家中出了这般事情,家丑不可外扬,他找时机,杀了那个和尚,再偷偷给大儿媳一个教训,此事便作罢。谁料,自己犹豫、踌躇,正不知何时行事之时,却叫黄道周知道了,在大街之上要挟于他。王剪想到此事,一脸的阴沉,若要就此将《般斓经》交出去,那是万万不可,为得到此经,他不惜下黑手,阴谋算计。岂能为此就交出去。但若不交,这黄道周将自己的大儿媳妇和和尚私通的事情,在这大街之上,说出来,漏出去,又将两个私通之人在大街上,光天化日的公布出来,我王家的脸面便就此无存也。王剪正难以决策。只听黄道周又问道:“你可知这布袋里装的什么好东西吗?”

王剪心道:“装的是什么?我怎知道。是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你欺人太甚,打到我家门口来,却是不可轻饶。”说着便是一招“摄魂嗜魄”,黄道周闪身躲过,那王剪便一招接着一招,连发三十余招,招招取人要害。黄道周却也是见招拆招,转眼两人已经过了百十招。黄道周心道:“不好。”说罢他向那布袋一看,只见王清月、王金发和一众下人将那布袋拖到了门口,正要拖进门去。只是这布袋甚重,又无抓取,只得拖拽。

黄道周见此,身形一闪,便已抽身道王清月面前,抬手便是一记耳光,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在王金发的脸上。骂道:“两个小辈,甚是无理,师伯的宝贝也敢轻动。”

正说间,王剪一掌劈过来,正劈在黄道周右肩膀,疼的黄道周龇牙咧嘴,反手便是一脚,正踢在王剪的后腰。王剪受不住疼,连发三招,都被黄道周闪身躲过。如此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黄道周眼看那布袋便被王金发他们拉进附院,但自己却被王剪纠缠的不得脱身。若如此下去,自己便又无功而返了。说着,在心里发狠,心道:“看我用一招“声东击西””。

黄道周计谋已定,便向王剪猛地出一招“飞龙出海”向他胸膛打去,这一招本十分了得,逼得王剪不得身退三丈,运混元之气以待。那掌破空划风,呼呼啸啸,如龙吟一般压过来。行至一半,那黄道周忽然停在狮子之上,那身形一转,喝道:“看掌力”那“飞龙出海”转身便向布袋打去。

王剪和众人都是一惊,这掌厉害非常,这一掌打过去,那布袋中的人非当场就死不可。那王剪看的清楚,却来不及回身。只看着掌风如那飓风一般,呼啸而来。说时迟,那时快,须臾之间,那掌便到了跟前。王馨儿一见,知道这一掌下去,若打中了,母亲便没有命在了,当下不假思索,一纵身,便挡在了布袋之前。郭七一见,他心中爱慕王馨儿已久,当下便也不假思索地,挡在王馨儿身前。

刹那间,这掌便如那泰山压顶一般,刹那间就要打在郭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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