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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上海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雨雾中，外滩的钟声穿透潮湿的空气，却像被揉碎的叹息。华胜科技上海分公司顶楼的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与窗外梧桐叶在风中的沙沙声交织成压抑的背景音。此次，任林深到上海分公司主要为筹建华胜上海研发中心而来。
任林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黄浦江面穿梭的货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玻璃上倒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泛红的眼眶。
昨天收到的那份禁令文件此刻正躺在会议桌上，烫金的美国国徽刺得人眼睛生疼。文件里罗列的不仅是禁止出口的芯片型号和算法代码，更是一整套将中国科技企业彻底绞杀的精密计划。任林深想起上个月在硅谷参加行业峰会时，那些西装革履的美国同行们还微笑着与他碰杯，转眼就成了背后捅刀的刽子手。
“林深，看看这个。” 陈默的声音带着沙哑，将平板电脑推了过来。屏幕上是某国际权威科技媒体的头条新闻，标题赫然写着《中国科技产品：数据安全的定时炸弹》。文章里充斥着未经证实的 “匿名专家” 爆料，声称华胜科技的云计算系统存在后门，会将用户数据秘密传输回中国政府。配图是模糊的实验室照片，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背影被刻意扭曲成诡异的姿态。
任林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随手抓起平板电脑准备砸向地毯上，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将电脑放回了原位。“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我们的系统通过了二十七个国际安全认证！” 他的怒吼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
作为公司的cEO兼首席技术官的陈默，这些天他几乎住在实验室里，带领团队试图突破技术封锁。眼下的谣言却比任何技术壁垒都更致命。他想起上周，印度最大的电信运营商突然取消了价值三亿美元的订单，对方采购总监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只说 “董事会有顾虑”。
“更糟糕的是这个。” 陈默调出邮箱，最新的邮件来自欧盟数据保护局。文件要求华胜科技在 48 小时内提交所有欧洲用户数据的存储方案，否则将面临高达全球营收 6% 的罚款。这封邮件来得蹊跷，以往例行检查至少会提前三个月通知。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屏幕蓝光映出他眼底的血丝。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任林深走到会议桌前，抓起马克杯猛灌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却无法驱散胸腔里的寒意。他想起创业初期，和陈默挤在三十平米的地下室里，吃着泡面写代码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穷，但至少没有这种被无形大手死死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我们需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用事实打脸。” 任林深将马克杯重重放在桌上，咖啡溅出的褐色痕迹在会议记录上晕开，像一片正在扩散的污渍。“把所有认证文件、源代码审计报告都公开，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光明磊落。”
陈默却缓缓摇头：“没那么简单。这些谣言能在短时间内传遍全球，背后肯定有专业的公关团队运作。我们公开数据，他们又会说这是伪造的；我们展示技术细节，他们就指责我们泄露商业机密。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陷阱。”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滴答声。任林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做实业，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那时他还年轻，以为只要技术过硬就能披荆斩棘。此刻才明白，在全球化的棋盘上，技术从来不是唯一的筹码。
手机突然震动，是负责海外市场的王经理发来的消息。东南亚最大的合作伙伴刚刚宣布终止合作，转而与美国某科技巨头签订协议。任林深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凌乱的痕迹。这个合作伙伴是他去年亲自飞了八趟曼谷，陪客户钓鱼、拜佛、喝到胃出血才谈下来的。
“联系法务部，起诉造谣媒体。” 任林深的声音冷得像冰，“同时启动应急预案，把欧洲用户的数据迁移到瑞士的服务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陈默，“你带团队去深圳，那边有几家本土供应链企业，看看能不能在芯片替代上找到突破口。”
陈默正要开口，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市场总监小李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任总，纳斯达克开盘了，我们的股价...” 他说不下去，将手机递给任林深。屏幕上，华胜科技的股价像自由落体般直线下降，短短十分钟内跌幅超过 30%。交易大厅的画面里，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们挥舞着手臂，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如同疯狂的火焰。
任林深感觉天旋地转，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陈默接过手机，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绝望与不甘，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还记得三年前吗？我们敲钟上市那天，华尔街日报说我们是‘中国科技的新希望’。”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上暴跌的曲线，“现在，他们亲手把这希望捏碎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雨夹雪，细小的冰晶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任林深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们裹紧大衣匆匆而过，没人会在意这座写字楼里正在发生的危机。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山坡上看日出，无论黑夜多么漫长，太阳总会升起。此刻，他多希望能再看到那样的曙光。
“召集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半小时后开会。” 任林深转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告诉大家，华胜科技不会被打倒。这场仗，我们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空旷的会议室里久久回荡。
陈默站在他身旁，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的东方明珠塔亮起了霓虹，在雨幕中折射出绚丽的光晕。他知道，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而黎明前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