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天地君亲师,这是对老师的无比尊崇。
相对而言,李惟庆从小就接受很好的教育,得益于家庭有一定的经济条件。
在李惟庆心中,一直对教育过自己的先生心存感恩,总希望有机会报答他们。
这天上午,北京阳光明媚,喜鹊叫喜。
李惟庆正在与弟弟李惟用核对账目,好家伙,新书《中医中药大全记》为陇西堂书肆带来了70两银子的纯利润。
而且,李惟庆根据市场火爆程度,又通知许镇的书坊,加印一万本新书。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惟庆见到顾客进了书肆,脸上带着微笑,并请大家喝茶歇息。
这时候,书肆外有两个人,偷偷地往里看,又不像是来买书的。
他们会是谁呢?李惟庆心里琢磨着。
李惟庆于是走出书肆,问道:“请问两位先生,你们这是要干嘛呢。”
“你是李惟庆吧?”其中一位老者问道。
“我就是,敢问老先生您是?”李惟庆很客气打招呼,似乎这位老者似曾相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得私塾老师赵恩来啊。”老者原来是李惟庆的老师。
“我说怎么这样面熟呢,仔细一看,才认出来了,真对不起,我就是没有想到你会到北京来找我。”李惟庆连忙解释。
“哎,一言难尽,我这次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你的。”赵恩来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惟庆立即把恩师迎进了书肆里坐下喝茶。
后面的一个年轻人,长得尖嘴猴腮,个子瘦长,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搜索什么。
“这位先生,你要是喜欢什么书,随便看就是啦。”李惟庆说道。
“王迈,你又不懂书,不要四处看,我们进去喝茶,让人印象不好。”赵恩来来提醒这个叫王迈的年轻人。
“大人,我只是好奇,这个书肆怎么有这么多书,只怪我没有文化,这些书对我也是毫无用处啊。”王迈解释道。
“我早就说过,不读书,蠢如猪,现在你还年轻,赶紧学点文化知识,将来一定有用处的。”赵恩来来劝说道,他是一个负责的老师,到了哪里都提醒他人要学知识。
“哎,大人,我现在要是能学得进去知识就好啊,还是玩鸟有意思,不费脑。”王迈也是一个玩物丧志的年轻人。
赵恩来来只好叹了一口气,随李惟庆进了屋内喝茶。
“恩师,请喝茶!”李惟庆恭恭敬敬地为赵恩来来敬茶。
赵恩来来起身接住茶杯,说道:“惟庆,现在我们不是师生关系,不必讲究这些繁琐的上下级礼节。”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永远是我的恩人,我给您敬杯茶是应该的,对了,恩师,你怎么会到北京琉璃厂来找我呢。”李惟庆说道。
“说来话长啊,一言难尽!”赵恩来来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地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故事。
原来,赵恩来教完李惟庆后,看到李惟庆没有成为进士,于是,他很不甘心,决心自己去努力试试。
经过多年积累的学习经验以及艰苦的努力,赵恩来第二年就考上了进士。
赵恩来当时长叹一声,说:“凭我的教学能力,李惟庆的成绩在我之上呢,他怎么就没有录取,而我却录取了呢,哎,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考上了进士,赵恩来的人生也就迎来了开挂,他再也不用去当私塾先生养家糊口了。
赵恩来首先到了南方的一个县当县令,不久又提拔为州府的通判。
真是人生得意,赵恩来有点飘飘然。
可是,善良耿直、自由洒脱的个性,让赵恩来在仕途上吃尽了苦头。
知府何酷华是一个贪欲无比、横行霸道的人,对属下也是如此。
赵恩来书生意气重,做事太讲原则,不懂变通。
赵恩来公私分明,处理完公务,也不参与应酬,而是在自己的书房研读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乐此不疲。
由此,上司与同僚慢慢地疏远了他。
在一些案件审理上,何酷华跟他打招呼,暗示这个案件不能按照正规途径审理,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赵恩来不会来事,往往与何酷华唱反调。
一次,一个地痞侮辱了一个村妇,还杀死了村妇的母亲。
赵恩来审理这起案件,在人证与物证面前,地痞无法抵赖。
赵恩来依法判处地痞死刑,并将立即执行。
闻讯后,何酷华找到赵恩来,说:“这个地痞我认识,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家教不严,才让他犯了一点小错,你看能否通融一下,让他坐个两年牢教训一下就行了。”
“不行,我作为朝廷命官,必须对老百姓的生死负责,这个地痞罪大恶极,在人证与物证面前,已经认罪了,况且,受害人与群众都要求判他死刑,我支持。”赵恩来竟然不明白自己是谁的属下。
“你就灵活一下处理这起案件,你弄好了,我做局,邀请你与我朋友吃个饭聊聊,人家愿意出这个数让你关照的。”何酷华再次劝说赵恩来,伸出了五个手指,当然是五十两银子作为感谢费。
赵恩来拒绝了,让何酷华脸上无光,从此,他不断给赵恩来小鞋穿。
直到一次栽赃赵恩来与土匪私通,获取好处,让赵恩来最终被排挤出去了。
“那你这次来北京是干什么呢?”李惟庆关心地问道。
“谒选!”赵恩来说这话时,很是愤怒,又很无奈。
谒选是指的是官吏赴吏部应选的情况。
“那要多久才可以选上去外地为官呢?”李惟庆问道。
“哎,这个难说,现在几乎没有什么空缺,只有等待,熬个三五年也有可能,我这不是来投奔你,看看能否收留我们俩,在你这住下,实在没地方去啊。”赵恩来对自己命运也是没有信心。
李惟庆决定这不是小事,于是找个机会溜出去,与妻子张文君商量。
张文君说:“不是我不同情他们,这三五年,我们要供他们吃喝,哪里吃得消,再说,我们的房子也是租的,很紧张,还有你恩师的那个仆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担心他住久了要出事的。”
张文君虽然说得在理,李惟庆还是决定让恩师赵恩来住下来,毕竟他居无定所,才投靠学生,李惟庆无法拒绝。
气得张文君直跺脚,直言要是以后出啥事,别说我没有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