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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仰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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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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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尔特》连载

第一十一章 无言的结局

自从胡尔特被判刑入狱以后,胡海川和靳淑梅的心情就一直很差,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一方面他们心疼胡尔特在监狱里可能会遭受其他犯人的欺辱,因为监狱里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另一方面又牵挂他在监狱里吃不好穿不好。另外,也为胡尔特的未来发愁,因为既然判了刑,那就不能再报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的工作了,恐怕以后连国有企业也进不去了,还有一些其他的行业也不允许干了,这就等于堵死了胡尔特的很多发展道路!

还有,虽说胡尔特是因为追求女朋友出的事,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什么丢人的,甚至有的人还称赞胡尔特,但是,这毕竟是判刑入狱,并不是什么值得家里人对外宣扬和自豪的事情!

对于胡海川和靳淑梅来说,如果忙碌起来还好一些,一空闲下来心里就会慢慢地开始烦躁,特别是一到晚上就难以入睡,入睡了,一有动静就会醒来,一旦醒来了就难以入睡,有时候一想起胡尔特来,直到天亮也都睡不着了!

这种生活渐渐地改变了他们原有的生活质量和生活感受,他们觉得生活的味道完全变了,不再是原来的那种生活了!整个家庭始终处于苦闷和压抑之中,而且也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为了调整爸妈的心情,胡晓英回来的次数增加了,每次来了以后都会在家里住两天,给爸妈专门做点好吃的饭菜,有的时候也陪着爸妈出去走走,散散心。

胡雨亮回家的次数也比以前增加了,来的时候也是给爸妈带点好吃的一起在家里吃,有的时候也会请爸妈和孙娟一起在饭馆吃。

当然,对胡海川和靳淑梅照顾最周到的还是孙娟,除了平时在工作中尽量多干一些事情以外,除了早饭,午饭和晚饭也渐渐地全都交给她了。胡海川甚至有一次悄悄地对妻子说:“现在已经不允许近亲结婚了,要是在过去,让阿娟和阿特结成一家人该多好啊,他俩各方面的条件又都很般配,你看,阿娟比英子还周到呢!”

“那是因为英子离家远,不是她照顾得不周到!”

接着靳淑梅又说:“当然,要说娟子这孩子,也确实顶一个闺女了,甚至比有的闺女还亲!她要是能在咱家一辈子那当然好,我当然也是一万个满意!可是,现在都这个社会了,近亲结婚确实是违背科学的,咱可不能害了孩子,那样我也对不起妹妹!再说,那也得是他们两个人愿意才行,大人也不能强迫他们,依我看,阿特中意的还是那个女孩,别人恐怕进不了他的心里去!”

“是啊,这我也知道,只是把心里的想法给你说说!”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当其中的任何一个成员脱离正常的轨道时,都会影响到整个家庭的正常生活,也会影响到家庭里的每一个人,会对他们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利影响,所以,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要为自己的家人着想,都要学会克制自己,做事要三思,让自己正常地生活!

为了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也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体,因为晚上总是睡不好而且醒得早,胡海川就开始天还不亮就起来到外面去锻炼,由于这附近并没有公园,他就沿着附近的道路走路,每天大约走上三四公里的路程。锻炼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觉得浑身有了一些力气,睡眠也比以前好多了,心里感到很高兴,这样他就更加注重锻炼了,甚至风雨无阻,每天早上不出去走一圈就像没有完成一项工作似的,身上也觉得不舒服,他已经养成锻炼的习惯了!

这天夜里下起了小雨,半夜时分哗哗地下得大了起来,天快亮时好像小了许多,胡海川习惯性地想要起来锻炼,妻子靳淑梅也醒了,她听了听窗外,然后对他说:“好像外面还在下,你还去锻炼呀!”

“已经基本上不下了,我带上雨伞出去,这样的天更凉快!”

说着他就穿衣下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以后就带着一把雨伞出门了。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加上又是雨天,四处灰蒙蒙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胡海川撑开雨伞举在头上,然后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前走,地上仍在不停地落着雨滴,低洼的地方存着雨水,所以,他必须注意脚下!

他走过两个路口以后,看到前面的第三个路口处自己要走的方向是绿灯,就一边小心着脚下一边往前走去,突然,随着一声有些沉闷的“嘭”的响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用力猛推了一下就身不由己地倒了下去,才一开始还能觉察到雨滴落到脸上的凉意,很快大脑发蒙就失去了知觉!

他是被一辆小面包车违规逆行撞倒了,而且头部正好磕在了马路边上的石头牙子上!这辆小面包车是晚上出来送货的小货车,车很旧,已经接近报废的程度,这辆车还是外省的牌照,开车的小伙子二十多岁,他也是外省人,他是出来给老板打工的,他每天晚上负责送货,今天夜里也是已经送了大半夜的货,现在已经很疲劳了,加上这是雨天又比较昏暗,这个时候又几乎没有行人,所以他开得比较快,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没太注意红灯就向左快速地一拐弯,结果把胡海川撞倒了!

他赶快停下车给老板打电话,打了两三遍以后老板才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听完他说的情况以后,老板问他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他的车撞了人,又叫他看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意思是说如果能跑就赶快跑吧!正在这时,有个骑自行车的人经过这里,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汽车,又有人躺在了地上,他应该很快判断出这是有人被汽车撞了,于是他往躺着的人这里一拐,然后下了自行车,扭头对着这个小伙子大声说:“是把他撞倒了吧,叫救护车了吗,怎么还不赶快抢救!”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又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告诉老板这里已经有人了,叫他赶快过来吧!

当他打完电话走过来时,这个人已经叫了救护车并报了警,不一会儿,救护车和警车就到了,救护车把胡海川拉走抢救了,交通警察把小伙子扣住了,勘查完现场以后,就把小伙子带走了,后面又把那辆小面包车也拖走了!

通过胡海川身上携带的身份证和手机,警察很快就联系到了他们家,等胡雨亮赶到医院的时候,胡海川正在急救室里接受抢救,胡雨亮赶快办理了入院手续,缴纳了全部费用,期盼医院能够全力把爸爸抢救回来,结果经过半天的抢救,还是没有把胡海川抢救过来,他不幸过世了!

虽然交警队做出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中认定车辆违章驾驶承担百分之百的法律责任,可是,小伙子自己没有什么资产,这辆小面包车本身也不值钱,甚至连一万元也卖不出来,为了省钱他们甚至都没有给这辆面包车上任何保险,老板也是个来这里做小买卖的生意人,连居住的房屋也是在郊区租住的平房,也没有什么钱,所以,虽然责任应该全部由对方承担,可是实际上却很难执行,当然,交警说会追究小伙子的刑事责任!

家人和亲戚们给胡海川办理了丧事,他的骨灰安葬在了一座郊区的公墓里。

自从胡海川过世以后,妻子靳淑梅的身体就明显地垮了下来,她原来就有高血压和糖尿病,过去还比较注意和爱惜,现在先后经历了小儿子入狱和老伴的去世打击以后,她也不太注意了,主要是原来的规律生活被打乱了!

没过多久,由于她总觉得浑身很不舒服,带着她到医院一检查,发现除了高血压和糖尿病以外,她的心脏、胃和肝脏都有些问题,可能是受到严重刺激的原因,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明显地比较抑郁,为了恢复她的身体健康,让她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平时都是由孙娟和胡晓英轮流照顾,胡雨亮有的时候也来替换一下。

这段时间,影楼只好停业了。靳淑梅出院以后,影楼又重新开门了,平时就是孙娟负责照相,靳淑梅负责接待和办理其他事务。

过了大约半年多以后,他们接到通知,这一带要进行开发,有开发商要在这一带盖小区,盖住宅楼,这里的房屋都要拆迁!

实际上这种消息他们早就听说了,心里虽然一直不愿意,但是也知道这是抗拒不了的,他们也知道,真要开始拆迁了,如果有的人家不愿意拆迁那就可能要进行强制拆迁,说不定公检法机关和政府的执法单位都会出面进行强制搬迁的,这种情况在其他地方已经是经常发生的,他们还听说有的开发商甚至雇佣黑社会进行强拆,所以,对于拆迁他们心里也是早有思想准备的!

“凭借咱们家的力量是扛不住的,别说咱家,就是再厉害一些的人家也是扛不住的!”胡雨亮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对家里人说!

这样,艺苑影楼也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考虑到母亲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影楼也彻底地关闭了,同时也是为了给妈妈换换生活的环境,调剂一下她的心情,胡晓英把妈妈接到她那里去住了一段时间,这样只有孙娟一个人住在家里看家,现在影楼没有了,她就在家里全力以赴地学习。

过了一段时间,靳淑梅觉得在女儿那里住着不太习惯,女儿上班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有些寂寞,她还是坚持回来了,这样,她和孙娟生活在自己家里觉得更自由,也更自在。

在去签订拆迁补偿协议的前两天,除了胡海川和胡尔特不能来以外,他们一家人,包括孙娟专门到影楼的门前合了影,然后又在一楼和二楼合了影,这是他们家一段历史的纪念和见证,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靳淑梅甚至低声地哭了起来!

生活啊,都布满了各个时代的烙印,也都被具体的时代左右着!只有那些真正的智者,只有他们才能超越自己所处的时代,才能看透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本质、优劣和局限性,才能建立起一种真正科学和有意义的生活道路和生活方式!

几个月后,靳淑梅突然血压升高引发了并发症,送到医院进行抢救也没有抢救过来,结果在丈夫胡海川过世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也跟随丈夫而去了!

自从胡尔特在监狱里服刑以后,哥哥胡雨亮和姐姐胡晓英还有孙娟都前后去看望过多次,胡尔特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由于年轻,他的身体也可以,这就让家里人感到欣慰一些!

通过孙娟让胡尔特知道了,胡艺已经在国外的著名大学里读博士了,唐希杳也已经去了国外的大学进行深造。

孙娟告诉胡尔特,她经过反复考虑和比较,她不想去那些英语国家的大学去深造了,她想去俄罗斯的列宾美术学院去深造,为此,她已经开始学习俄语了!

胡尔特隐隐地觉得她的这种选择是正确的,因此也表示赞同和支持!

后来,由于胡尔特在监狱里的表现比较好,他又有文化,为监狱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结果获得了减刑,服刑不到三年时间就出狱了。

当他回到杭州时,哥哥带着他找到曾经的影楼所在地的附近时,他所看到的是几栋高大的住宅楼,他只能闭上眼睛去再现记忆里的那个熟悉的影楼了,不一会儿,他的眼睛湿润了!

傍晚的时候,他又独自来到了西湖的苏堤,苏堤依旧,夕阳如血川流不息,可是,对于胡尔特来说,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恍惚之间,他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他在孤独的黄昏里徘徊着,不知不觉地走上了断桥,这又让他想起了胡艺,想起了唐希杳,想起了孙娟,想起了当年一起照相时的欢乐,想起了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一切既有些真实,又有些虚幻,让他心里渐渐地更加激动和悲伤起来,久久地不能平静!

过了一段时间,心里虽然有些平静了,可是又觉得一阵接一阵的孤独和凄凉慢慢地向自己袭来,他只觉得嘴里有些发干又有些发苦,有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又用语言难以描述的感受笼罩了全身,只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遗忘了,仿佛完全沉入了一潭深深的泥水里难以自拔!

他努力活动着自己的思维,努力让自己处于理智的状态,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自己需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和生活!

耳旁似乎又响起了:“自己不倒,谁也打不倒你!真正的勇者,会在冰雪中前行!真正的生命,终将屹立于巍峨的山峰!”

还有那句:“外在变化,内在永恒!”

“是啊,自己虽然经历了常人难以遇到的磨难,但是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停下,还要重新站起来,要用自己对社会做出的真实贡献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他坚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停了停,他果断地从断桥上走了下来,重新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2025年5月22日初稿于北京

2025年8月3日二稿于北京

2025年10月13日三稿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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