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凄凉的唢呐声夹杂着悲伤的哭喊声,从赵家沟红花梁子下面的山湾里飞向田野,传遍沟陇,此时的赵家沟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
原来,村里的赵远斌一家人正在办丧事,赵远斌的老父亲赵东祥因年老无疾而终,享年83岁。
赵东祥个子不高,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小时候因出“痘子”没有办法医治,在那俊白的两脸上留下了痕迹,远看还可以,近看就像一团麻子。尽管这样赵东祥继承了父亲私塾老师的基因,从小学了一些《三字经》《增广贤文》等,也会写点毛笔字,在赵家沟里也算是一个文化人,说话轻言细语,做事雷厉风行,善于帮助人,栽秧打谷,犁牛耕田,重活脏活抢着干,很得村里人的喜欢。不是因为赵东祥傻,恰恰就是他的大智慧。
新中国成立前,赵东祥家里殷实。父亲年少时,去蜀都石室中学读过书,回来后,勤奋劳动,有了积余,置办了田地,在赵家沟里就是收租户。后来,积攒了银两,在赵家沟红花梁子下的弯弯里,修建了一个四合院。坐北朝南,背靠红花梁子,红花梁子像一位侧卧的母亲,怀中呵护着这个大院。
正殿朝南,有高大气派的九间大瓦房,房屋的房梁和支撑柱都是大圆木,用木板做成隔墙,抹上白色水泥。屋顶盖上用自己瓦窑烧制的瓦。房顶脊梁上面,中间雕花,两侧塑有龙头,非常气派。正殿的主堂设有历代始高曾祖的神堂。上书“祖德流芳”四个大字。“清黎照读书声远,白水流传世泽长”对联树于两旁,彰显赵氏家族的源远流长的家风文化。左右两侧雕有二龙戏珠,上方雕刻有双凤朝阳。离地面16.6米,寓意顺风顺水。正殿大门左右两侧有雌雄两个威武的石狮子。
正殿的左侧高耸着一座土炮楼,炮楼高达十几米,有四层楼高。整个炮楼的墙壁都是使用黄泥巴(黄泥巴也称为黄黏土,经过精心特制加工,黏性非常强)混合着些许稻草、竹编圈夯实建造而成。炮楼四周上下留有一些长方形的炮眼,在炮楼里面通过各个炮眼可以侦查到外面的状况。炮眼四周还零零散散留有一点装饰物,估计是当初建造时,特意为炮眼设计的障眼物吧,透过这零散残破的装饰物,可以推测出,当时这些装饰物设计得非常巧妙精致,不仅不会阻挡炮眼查看外界的视线,而且还有迷惑的作用,看不出炮眼的存在,增强了防御的价值,同时也增加了炮楼外墙的美感。炮楼的屋顶是由竹木和瓦片组成,典型的古代建筑特色,炮楼顶四角翘起,宛如大雁展翅鹏飞,这翘起的四角可以缓解雨水对炮楼地洗刷冲击。
这座土炮楼当时很好地保护了赵氏家族以及赵家沟人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在乡亲们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赵氏家族无私地将炮楼奉献出来,让赵家沟人躲进炮楼,乡亲们幸免了土匪的掠杀。
据村里百岁老人赵东河讲:有一年,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然,一群土匪强行进村,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对于女人更是进行侮辱,村里一片哭天喊地。在关键时刻,土炮楼的族长召集家丁持枪对抗悍匪,掩护老弱病残迅速躲进炮楼。村里年轻的壮汉也加入了战斗的队伍,拿的拿菜刀,拿的拿锄头,拿的拿铁锹或扁担等等,共同抵抗土匪。大家都默契地听从族长的安排调遣,炮楼里,各个炮眼都好几个人坚守着。土匪走进后村,发现无人,土匪头子有点慌,觉得事情不对劲,越往里面走,阴森森的感觉越强。特别是后山树木较多,黑夜里更看不清房子。寂静的黑夜,风呼呼吹过,树木簌簌作响,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一帮土匪心神不宁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此时,炮楼里的人在族长的安排下,迅速制造出各种惊悚恐怖的声音,还有女人低低的啼哭声,配合着黑夜、风和树叶,格外地令人遐想。这时,土炮楼那个方向,茂密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了好几个白影,来回飘荡着,慢慢穿过树林,向土匪这边飘来。紧接着锣鼓声响起,戏子的声音划过安静的空中,震得树叶发出沙沙声。突然,土匪中有人惊叫“鬼啊!”接着便晕倒了。土匪们人心惶惶,焦急地问:“老大,这里好邪门,我们赶紧跑吧!”土匪头,一声令下,土匪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正殿前有一大坝,主要用作露天戏坝的场地。通过十二级阶梯上到堂屋,彰显神圣。大院坝右侧又挖了一个大水池,储存应急生活用水,也作防火之用。院坝中间栽有一笼竹子,调节空气,也有靠竹而居,有灵气之意。
朝门在院子的右侧,向东,估计是因风水关系而开的,很大气。从朝门进入,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进入院坝,要上到正厅堂,需要登十二步石梯,显得主厅堂高大雄伟。从主厅堂到左右厢房,都有宽阔的挑廊,在院里行走一圈形成闭环,不会被日嗮雨淋。
四合院外还有一个中型堰塘,既可蓄水,又做养殖鸭鹅等用。走进大院,堰塘里的鸭鹅就会传来叫声,也算是传递一种信号,彰显烟火之气。
赵氏家人在房前屋后,大量种植竹子,不久就形成了一簇簇茂密的竹林。这片竹林又叫麻雀林。传说这里有一对白色的已经成精的麻雀,黄昏时分,在竹林聚集大量的麻雀,站在竹尖栖息、鸣叫,将竹子都压弯了。成精了的白麻雀,是人们的好伙伴。夜里如有土匪来侵犯,这对白麻雀就会飞到寨子里面,不停地鸣叫,提醒人们,于是大家就做好了防备。
四合院外围,散落着赵家沟二十几户人家。赵氏家族在此地繁衍生息,人口逐年增多,小孩子也越来越多。到了民国后期,就有了很多适龄儿童,没有办法接受教育。村里的小孩子,喜欢跑到赵家堂屋玩耍,亲善的赵老爷就和他们游戏玩耍,然后教小孩子们识字、唱歌、打算盘,后来聚集的小孩子越来越多,他就开办起了私塾,当起了正式教员,教授小孩子认字,学习《论语》《三字经》《百家姓》等传统文化名篇。当时,堂屋的设施非常简陋,一张四方高桌子,四张长板凳,大家围在一起,就算是上课了。
赵老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念及赵氏族人对他家的好处,附近的赵家沟里的赵姓孩子可以优先来私塾读书,不收银两,可以收点五谷杂粮等,唯一一个外姓学生是黄氏家族的黄正述,这些孩子们后来都成了村里的能人,有人做了会计,记工员,有人做了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有的还参加了抗美援朝,成了军官。都基于他们在赵老爷私塾念过书,比其他人有文化。
1949年新中国成立了,赵家沟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拥有田地,赵老爷被打成了地主,颇大的四合院也被分了。正堂屋分给了大队干部,五层楼高的土炮楼分给了赖二狗,四合院的左边为队长,右边为赵老爷家的账房先生,朝门边被赵老爷家的长工佃户分了。念及朝老爷为人实在,教书育人,社员们没有将东祥家撵出赵家沟,给赵东祥留下了堂屋背后右角的一间房屋,还有与大队干部合用的堂屋。就这样,从前的大户人家就此衰落。
赵东祥就在这样的环境居住。更气人的是,赵老爷因为有地产,被划成地主成分。经常与赵老太一起被翻身起来的人批斗,辱骂。翻身农民将所有贫困的仇恨发泄在赵老爷身上,不仅打翻在地,还要踏上一只脚。最后,赵老爷忍受不住屈辱与皮肉之苦,被折磨致死,赵老爷的夫人本可以像大家闺秀一样日子过得悠悠然,也由于饥饿和疾病,命运却让她含冤离开了人世,抛下十四岁的赵东祥。
据村民说,在斗地主的热潮中,还有比赵老爷一家更惨的。赵家沟三队的李氏地主婆,被人批斗,驾飞机,还双腿拖行一里路远,那地主婆的双乳被反拖行在破烂不堪的泥巴路上,鲜血直流,拖掉一层皮,留下一路的血迹,惨不忍睹。很多人都在背地里流下了心酸同情的泪水。
从此赵东祥成了孤儿,靠自己的劳动和心善人家的百家饭养活自己。也有村民念及赵老爷教书育人、善待乡邻的好,给赵东祥留了一条活路。也有深仇大恨的人给干部们想出一个主意,将在中国成分里面没有的“地主子女”成分挂在了赵东祥的头上。年少的赵东祥戴着“地主子女”成分的帽子,感觉低人一等。有点文化知识的他,知道在这个社会只有夹着尾巴做人,才能生存下去。于是他善于帮助人,善于吃亏,吃苦在前,分享在后。久了,很得村民的喜欢。
大队治保主任杨长华见赵东祥人好、老实,又是个孤儿。也就豁免了他做义务工,不安排批斗。有人不同意,杨长华理直气壮地说:“都是赵家沟的人,人家的老汉不是那种恶霸地主,对人好,心善,就是屋里有几块土,就划成了地主,现在人家妈老汉都不在了,房子也分了,一个孤儿,你们没有必要把人家往死里整,还是要给人家一条活路啊。”
后来心地善良的杨长华见赵东祥这一家人的根脉好,祖辈都是文化人,总一天会翻身的,就将自己中江县冯店区的二姨妹介绍给赵东祥。于是,赵东祥终于在父亲积攒银两,辛苦修建的,被分得只剩下半间房子里与张桂芳结婚。
张桂芳是冯店区的人,家里也很贫困,老父亲喜欢喝酒,成天走十几里路去街上与狐朋狗友一起喝跟斗酒,经常醉得偏偏倒倒回家,育有三个女一个儿,基本上家境一般,大女嫁给赵家沟的杨长华后,他发现这边的梁子矮,沟陇宽,有米吃,经不住大女和大女婿的软磨硬泡,于是就同意将二女儿嫁给了赵东祥,心里对那个“地主子女”成分依然耿耿的,但也抱着总有一天会翻身的希望。当然,两个女儿在一堆,也好有个照应。没有彩礼,没有嫁妆,没有新房,赵东祥与张桂芳邀约几个亲戚,吃了一顿红苕干饭,简单地办了一个酒斗碗,就在那间破房子里面成家了。
二人还算勤奋。集体工,一分也不落下,天黑收拾后,还种自留地。喜得好,队上还给东祥留下一间猪圈房,张桂芳起早摸黑打草养猪,基本上一年左右卖一头肥猪,日子过得让赵家沟人羡慕,心想未必这个地主崽子又要翻身了?
1963年他们的第一个男娃出生了,取名远斌,希望走得高远,二人将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娃子身上。当时是三年困难时期的后期,赵家沟依然很困难,他们靠自留地和上红花梁子捡拾的野菜维持着生活。日子就这样慢慢地熬着。1966年他们的二娃子出生了,1970年三娃子也出生了。这段时间,一家人增加三个吃货,还是“带把子”的“找钱货。”赵东祥一改往日的逢人便是笑的习惯,将额头绉得更紧了,脸上挂满了愁云,心里焦虑着,这三个娃儿以后的命运,估计长大了只有当单身汉,打一辈子光棍。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房子都没有住的。哪个闺女嫁给你啊?加之家里没有女儿,就连打“扁挑亲”都没有机会。赵东祥站在雨天漏雨,天晴漏光的堂屋,望着从瓦缝里面射出的一束束太阳光发呆,在绝望中熬着日子。
屋漏又逢连夜雨,在三娃子三岁的时候,家里的唯一的木床只能睡下妈老汉两人,于是赵东祥就想出一个办法,在厢房的下方有一间猪圈房,自己动手,在里面的猪圈上面搭上几个大木头,然后加上随处可以 砍伐的竹子,制作成一个简易阁楼。放上谷草和篾笆子,就算一铺床了。个子高的远斌站起来就会撞到房顶,脑门上常常挂着青头包。而个子小的三娃要爬上阁楼就艰难了。猪圈前面有个茅坑,是一家人的卫生间,那几年农业种植全靠农家肥,人畜粪就成了家里的宝物。经常有人偷公家或者私人茅厕的粪,一旦抓到就要交给革委会处置。因此,人畜粪便对于农民来说就是财富。到了茅坑将要满时,赵东祥才将自家茅厕的粪便舀出去浇灌自留地。
一天夜里,远斌和二弟带着三娃去睡觉,走过宽大的院坝,到达猪圈房时,煤油灯被风吹熄了,不亮了,由于没有带火柴,也就摸黑前行。于是,就出事故了,三娃一脚踏空掉,“哇”的一声掉进了茅坑,勇敢的远宇,跳下茅坑,用力举起三娃,人是救上来了,赵东祥和张桂芳不顾白天修水库的劳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用水将三娃身上的大粪擦洗干净,然后。用箩筐抬起三娃就往四里路远的龙虎公社卫生院赶,经过抢救,三娃救起来了,由于胸腔积过粪,所以身体一直不见长,直到成人也就一米五的样子。
1973年,张桂芳又生下一个男娃。一心想生个女儿好给大崽做“扁挑亲”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于是,在1974年秋季的一天,赵东祥做完队上的活路,一个人翻过红花梁子,偷偷跑去公社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带着伤痛,带着失望,带着对生活的绝望,东祥和张桂芳哭成一团。东祥想的是对不起含冤而死、当私塾老师的父亲啊,盛极一时的赵家在他手上要绝后了。这时的张桂芳却有点男人的气概了。安抚他道:“他老汉,哭吗果(什么)哭,四个崽长大总有希望的,一只鸡不叫,未必一笼鸡都不叫,总有一只会叫的。要不我们去和舅爷家来个亲上加亲,他家不是三个女嘛,不就有了香火了。”说完转身去糠箩兜里拿出两个鸡蛋,煮给东祥吃,补补身子。吃完鸡蛋,赵东祥的恢复了一些元气,脸上有了光亮,张桂芳洗完碗,双手在身上一抹,笑道:
“这哈对了,你这个老东西,偷偷地跑去膳了,也不给我商量,以后想生个女都不得行了。只有把这个四个崽好好带大,刚好四个男劳力,好给我们两个老东西抬棺材。”张桂芳呡嘴笑了起来。
“就是,就是,有四个崽,总比光是女好啊,我们死了有人抬棺材板板,不得烂在屋里喂死狗。比那些只有一两个娃娃的好多了。”东祥嘴里还保留着红糖水的甜蜜。
从此,东祥变得更加有激情了,生产队的活路,他是一把好手,队长赵东广,很喜欢安排没有靠山,又听使唤的他犁牛,耕田。赵东祥家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叔辈,无法照顾四个儿子,东祥就将老二放在秧盆里,背上用背带将老三背起,下田犁牛。队长也念及住在东祥父亲修建的房子里,也在赵老爷手上读个几天私塾的恩情,特批老大远斌可以到生产队里,做点手脚活路,每天4分工(有时3分)。东祥可以挣到10分工,有时加点班,起点早,抹点黑,队长赵东广就叫记分员给加2分工。张桂芳作为半劳力,可以挣到8分工。队上其他人的娃娃想做活路,那就要送到红苕、花生之类的东西,联络感情。生产队的人越来越多了,解放初期80来人,到了,70年代已经140多人了,人多地少的矛盾越来越突出,队里也没有经济作物,不像二队那样种红橘,这样一年下来,人均劳动分值就只有8分钱,而二队就高达了4角钱。四队也达到了二角二,所以一年下来,赵东祥一家还成了找钱户,每年欠队上几十元钱。俗话说:虱子多不痒,欠账多不愁,赵东祥依然平静地生活。年底分粮,都是贫下中农优先,东祥成分不好,一般都排最后,尽管队长照顾东祥,但是也只能最后分,分到剩下的下脚粮,不过,队长叫会计向称好的萝兜里,悄悄加上一瓜瓤,这个动作,悄然无声,其他社员全然不知,而东祥却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这都是老爷子积的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到了春天,东祥家的红苕窖里的红苕一天天减少,他就动员远斌、远宇去捡野菜。而自己就开始节衣缩食,早上喝汤,中午吃干的,晚上就吃一碗汤红苕,然后早早就卷在床上睡了,以保存体力。困难时期,矛盾多,打架割孽的人也多。偷鸡摸狗的也多。闹春荒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都全部出动,红花梁子,寨子梁子等地的灯笼草,藿麻草等野草全部清洗一空,甚至将丝毛草全部翻挖出来,将草根拿回去吃掉。也出现过吃树皮的情况,有人中毒,也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人闹饥荒,猪狗遭殃,队上的狗瘦得皮包骨头,但也逃不脱被追杀的命运。
1975年,老队长赵东广也穷得好久没有吃肉了,健壮的身子也出现黄皮寡瘦,走路都要偏倒的情况。于是有人给队长说,把那只老花狗打来吃了,补充一下营养。好像老花狗听得见一样,处处躲避着人们,凡是社员手里拿有棍棒,他就躲得远远的,根本没有办法打到老花狗。精明的队长心生一计,于是想出了收拾那条老花狗的办法。一天午后,酷热的天气,老花狗躺在朝门边眯缝着眼警惕地关注着周边。只要有人经过,它就会眯缝着眼睛看一下,判定安然无事了,它才又睡了。智勇双全的老队长,扛着锄头,慢悠悠地往那个朝门边走来,嘴里吼着:“各家各户,穿好窑裤,出工了。全劳动挖田,半劳动扯草。出工啊!”这只哈狗,听惯了老队长叫“出工了”的声音,不为所动,哪晓得危险已经悄然降临。当老队长走在老花狗身边时,一个鹞子翻身,锄头从他那裸露的肩膀上砸在那老花狗的狗头上,老花狗来不及叫唤,就一命呜呼了。老队长,带着成功的喜悦,吩咐家人煮狗肉,然后下田去了。老狗打死后,后来老队长将老花狗的内脏煮来喂猪,狗皮做了一件皮袍子。狗肉煮来吃了,东广的婆娘给了东祥家送了一个狗腿子,给队上其他人家每家一碗狗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