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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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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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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言高》连载

第二十三章 极速营救

面对死亡,林中月才真切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下坠的速度愈来愈快,她脑海里闪现的念头也越来越多: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我还没活够,任务还没完成呢。”

“波多野,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林中月彻底绝望、闭目等死时,下坠的速度突然慢了。她下意识仰头一看,见头上飘着雪白的降落伞,心里一欢快,嘴里的呼喊声刹那间山鸣谷应:

“丽娜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林丽娜昨晚给她的装备背包里,隐藏着一把遇险时能自动弹射打开的降落伞,这既让她意外,更令她感激凝涕。

谷底没有深潭,全是坚硬的岩壁和石滩,急速而下的瀑布飞溅在岩石上,数十丈之外都能感受到水雾的磅礴气势。

石滩上长满菖蒲、吊兰、百合等野草,石滩两边茂密的灌木林遮天蔽日看不到光亮,飞禽和走兽的怪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林中月头皮发麻。她麻利地收拾好降落伞,抬头看看岩壁,然后手脚并用,攀住树枝和野藤就往上爬。

气喘吁吁攀上崖顶回到原点时,波多野和比尔已不见踪影,看着盘旋而去的直升机,林中月心寒到了极点。如不是任务在身,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亨利,真的不想再与蛇蝎心肠的波多野打交道。

“现在怎么办,徒步回去吗?”

突然,林中月想起了林丽娜给她的手机。

纵身跳上一块大石,把整个身子隐没在浓密的杂草中,林中月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给刘铭发文件。这些文件很重要,她知道保密规矩,没领导指示,她不能私自偷看。

半小时后,刘铭回信息了。他说林茂春挂件里的芯片内容已破译,里面除他参与研究新冠病毒,祸害世界人民的铁证,还有他勾结岸田浩、亨利贩毒、贩卖人体零件、窃取他国核心机密情报的文件数据。

刘教官虽没表扬她,但字里行间却充满喜悦。无意间捡到个挂件,没想到里面藏着惊天秘密。

这个消息虽太振奋太给力,但林中月此时感兴趣的还是林丽娜手机里的文件:

“教官,我刚才发给你的文件看了没有?”

又过了半小时,刘铭的信息迟迟没回,无聊之际,林中月只得双眼望天独自发呆:

“该不该把我现在的遭遇告诉上级呢?”

自言自语一会儿,林中月又给刘铭发了一条信息。她想现在波多野和亨利肯定认为我死了,下步棋该怎样走,还得领导定夺。

一小时后,刘教官终于回信息了。刘教官说,林中月传回去的文件很重要、很及时,现在亨利公司和岸田浩的所有秘密都已掌握,破网抓鱼已是时间问题。信息末尾,刘教官高度表扬了林中月,郑重宣布她的任务圆满完成。

任务虽完成,但教官嘱咐林中月不得大意,不得暴露身份,不得与家人联系,继续潜伏等候下步指示。

看完信息,林中月兴奋不已,先前认为遥遥无期的任务,没想到这么快、这么顺利就完成了,这还真得要感谢丽娜姐。

“你手机里的文件你可以查看,看完后全部删除。”

没过多久,刘铭又给林中月发了一条信息。得到领导的指示后,林中月按捺不住好奇心,迅速点开了林丽娜获取的情报。她对亨利公司和岸田浩的秘密不感兴趣,专找与自己有关的文字细读,读完后禁不住仰天长叹怒发冲冠。

原来,自己在特种部队服役时,就被亨利和岸田浩盯住了。五年前自己带队执行特殊任务失败的原因,竟然是先前与哥哥林中泉视频聊天时泄露的秘密。

“哥哥不可能是间谍,他根本没本事黑进我的手机。”

“是谁利用哥哥,莫非是岸田浩,或者波多野?”

带着种种疑问,林中月继续往下看,看到自己被设套偷拍、诬陷时,她特别留意究竟是谁杀了牛浪。可惜文件里没有杀人者的姓名,只说了句牛浪该死。这样一来自己的杀人嫌疑还是没洗清,看来还得与波多野做一番较量。这娘们一路绑架挟持自己到边境,途中百般侮辱折磨不说,竟然还把自己卖给边民当新娘,不报复她,不让她承受恶果,她肯定认为龙国人好欺负。

“唉,我先前咋就心太软呢?”

现在,林中月从内心切齿痛恨波多野,后悔没好好折磨对方。先前她认为林丽娜的手段太过粗野,而今才明白对待野蛮分子,必须要用野蛮手段,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诛其心,灭其凶焰。

“接下来我该干什么,该朝那里走?”

中午的阳光很辣,地面的热气不断蒸腾,懒洋洋的蝉声叫得林中月昏昏欲睡。

一下子放松下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先前由于任务在身,穿着厚厚的迷彩服,背着几十斤重的背包,她丝毫没感觉燥热和不舒服。现在轻松下来,她不但觉得热,而且浑身都像有虫子在爬,一种放下包袱,痛快淋漓洗个澡的欲望,忽然从骨子里钻出来。

身后的巨石下有个深潭,潭水清亮碧绿泛着诱人的波光。尽管很想跳进去清凉一会儿,但走到谭边林中月又理性止步了。作为特种兵出生的她,安全意识胜过任何欲望,身处险境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否则等待自己的就是悲惨结局。

吃几块压缩饼干,喝一顿山泉水,林中月细心检查一下装备,打算启程去找胡德海。现在她唯一的落脚点就是去胡德海那里,亨利给她的五十万美金,还放在他手里没有上交,她还得为组织干完最后一件事。

走着走着,手机突然嘀嘀响了两声,拿出来一看,又是刘教官的信息。

刘教官说,根据你的手机定位发现,距你西南三十里处有个饿狼山庄,这个山庄是迈克公司最大的电信诈骗窝点之一,两月前,龙国警方曾经派遣一名卧底警察进入该山庄侦查。三天前,我方卧底突然失联。根据他传回来的情报分析,化名为于晓天的卧底警察身份很可能暴露。他现在绝对身处险境,你即刻前往饿狼山庄,极速营救于晓天。

“好的教官,保证完成任务。”

林中月的信息刚发出,刘教官就把于晓天的照片、简历,以及饿狼山庄的位置、内部结构图,高管人员信息照片发了过来。林中月一边浏览,一边快速赶路,现在考验她的时刻来了,孤身涉险,能不能赶在死神面前,成功救出中国同胞,尽管还是个未知数,但她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一路小跑,除了路标,沿途的奇花异草,古木苍松,林中月都没记在心上,现在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怎样潜入饿狼山庄,成功营救于晓天。

来到距离目的地半公里左右,林中月停止了奔跑,她攀上一颗大树先观察环境,然后拿出手机给刘教官发信息。她请求教官给她远程信息支援,希望技术人员通过自己的手机,立即黑进饿狼山庄的安保系统,短暂屏蔽其监控设施,引导、掩护自己悄无声息潜入。

饿狼山庄三面环崖一面临水,庄外有基站和信号塔,庄内有十几幢高矮不一的楼房,整个山庄全被高墙围住,高墙上有铁丝网。高墙内外,除了固定岗哨,还有巡逻队。每天,山庄里都会传出绝望、恐怖的嚎叫声,每半个月,山庄内都会拖出几具尸体到不远处草草掩埋。

管理饿狼山庄的女人名叫胡玫。她是华裔,今年28岁。

胡玫的老爸叫胡荣,既养着军队,又在缅北开着好几家赌博、贩毒公司。由于与迈克合作,因此在好几个国家都有产业。

近几年,胡玫把饿狼山庄的电诈业务干得风生水起轰轰烈烈,胡家父女的名声和家财短时间异军突起,很快超越其它家族,成为全世界被骗之人的噩梦。

所谓缅北四大家族,其实就是几个村霸,他们曾经都是果敢王彭家声的手下,由于山高皇帝远,由于手里有枪有毒品有军队,他们啥也不怕,只要有赚钱的生意,他们绝不讲仁义道德,即使把钱赚够,把对方害得家破人亡也不收手。

胡玫的赚钱手段,和其他电诈分子相比,明显要技高一筹。她手下网罗着几百名口才好,身材俏,颜值高的女主播,女主播们通过直播,或打悲情牌、或色诱,或高薪招募合伙人,想方设法把龙国人忽悠到缅北,然后逼迫他们以各种借口给家人打电话转钱。

为了活命,为了免受酷刑,为了提升业绩,被骗之人把父母兄弟姐妹骗得身无分文后,又接着去骗其他人,这样无限循环,胡玫的员工越来越多,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除了漂亮女主播,胡玫还养着一大批谋士,这些人整天呆在屋子里,挖空心思研究人性和骗术,定期推出诈骗套餐。由于谋士们对各种人的心胸、智慧、格局、致命弱点有深刻广泛研究,令人防不胜防的新套餐一出来,中招者不计其数。

胡玫人长得漂亮,由于接受过特训,身手异常的好。饿狼山庄的高管几乎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有时她是一个可怜兮兮刚被骗进山庄的四川妹子,有时,她是一个保洁阿姨,有时她是一个扛枪巡逻的士兵,有时又是一个口吐莲花,坐在大厅电脑旁边,不断给各种人物聊天的女主播。

在饿狼山庄,除总管魏扬,只有一个人见过胡玫的真面目。这人就是化名为于晓天的龙国卧底警察。

那是一个月前的一天早晨,胡玫精心打扮成一个美女主播,急匆匆往直播厅走,由于心里想事,根本没注意沿途的人。走到楼梯口,刚要伸手按电梯,屁股上就被人摸了一下。她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保安满脸淫笑,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她气急了,把手中的包一甩,扭着细腰娇嗔骂道:

“你干什么?”

保安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无赖架势说:

“你迟到了,按规定罚款500元。”

胡玫本想上前给他一顿拳脚,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她可怜巴巴说:

“大哥,行行好,我昨晚加班睡过头了,你就高抬贵手让我上去吧。”

保安看对方胆怯,更加嚣张,他说我表哥是饿狼山庄的总管魏扬,这幢楼我说了算,要上去可以,但得马上交罚款。

“你知道魏总管之上还有胡庄主吗?”

胡玫听对方是魏总管的人,冷不防问了一句。

保安毫不吃惊,他说我只知道魏总管,这里压根就没有他妈的什么胡庄主,不信你去四处打听打听。

“你当真没听说过胡玫的名字?”

胡玫看保安那副小人得志的神态,气得脸色发青。

保安说以前我表哥好像给我提过这个名字,但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地盘我做主,这里几百号主播,我想罚谁的款,想摸谁的身子,全凭我高兴,谁要是违背我的意愿,轻则脱光衣服任我享受,重则毁容嘎腰子。

听完保安的话,胡玫终于搞清了最近主播们,为什么接连申请辞职的原因,她压住怒火威严说:

“我是胡玫,赶快让开。”

保安哈哈大笑,他伸手在胡玫脸上摸一把,大声嘲笑道:

“小婊子,你就别装清纯了,你要是胡庄主,那我就是你的老公。”

就在胡玫气得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时,楼梯上突然走下另一个保安。这人身高体健五官端正双目有神,他细心打量胡玫几眼,转头威严对保安说:

“明空队长,昨天魏总管才教育了你,怎么今天又犯老毛病了。”

明空队长正在兴头上,他头也不回,一边伸手亵渎胡玫一边训斥道:

“于晓天,你龟儿尽坏老子的事,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于晓天显然有些害怕明空队长,他上前几步怯怯说道,明空队长,你这样做,等于给你表哥挖坑。你表哥虽是总管,但真正的老板是胡庄主,你们肆意妄为,如果胡总知道后果相当严重。再说,庄主对我们不薄,我们的职责是严防外敌,让饿狼山庄的每一个人都有安全感,你这样做,分明没把庄主放在眼里,恶意破坏她的生意和形象。

“狗娘养的,敢教训老子。”

明空队长嘴里骂着脏话,上前对着于晓天就是一顿拳脚。于晓天站着不动,等对方打完了才礼貌地按开电梯,很殷勤地把胡玫让进去。

明空队长很嚣张,他看胡玫和于晓天双双走进电梯,紧跟着也挤了进来,他说胡玫如不交罚款,他就追到直播厅,让她无法工作,无法提升业绩,这就是惹恼他的下场。

走出电梯,胡玫装得更像,她弯腰对于晓天说声谢谢,急匆匆就往大厅走。明空队长挡在前面不让走,胡玫无奈,眼巴巴望着于晓天。

于晓天推开明空队长,护着胡玫继续往前走。明空队长气急,掏出电击棍对着于晓天就是几下。这可惹恼了于晓天,他转身一记勾拳,打得明空队长口吐鲜血。

走廊里的十余位保安见状,齐刷刷围上来,为了讨好队长,保安们不约而同狠命围殴于晓天。于晓天不惧,虽着实挨了几下,但十分钟不到,十余位保安全都被他撂倒在地。

混乱中,魏总管及时来到现场,他见表弟被打得一脸鲜血,二话不说,就令众人把于晓天捆起来,拉到院坝里下零件。就在于晓天感觉此生完了的时候,就在明空队长的刀即将刺入于晓天肌肤的时刻,只听一声骄斥,接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女兵威严走了进来:

“住手,庄主有令马上放人。”

明空认得带队的女兵周玲,因为她经常传达庄主的指令。以前周玲每次进庄,明空都要殷勤招呼,卑躬屈膝跟随,今天,他仗着表哥的命令,既不理会周玲,也不停手。他一边将刀刺进于晓天腰部,一边漫不经心说:

“周队长别着急,我在执行魏总管的命令呢。”

周玲看明空抬出魏总管压她,上前一枪托直接将其打翻在地。周玲身后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黑人女子,她们三下五除二解开于晓天的绳子,将他扶到旁边,然后麻利地把明空绑在案板上。

“卸下右手,再嘎去一个腰子。”

周玲话音刚落,明空的右手就掉在了地上。明空怎么也想到事情反转得这么突然,他声嘶力竭嚎叫,大声呼喊表哥救命。周玲一脚踢开明空的断手,眼睛一眨不眨,上前亲自操刀,五分钟不到,就把明空的腰子捧在了手心。明空起先还拼命挣扎,后来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魏总管闻听消息来到现场时,周玲已处理好明空的伤口,他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一言不发。周玲两眼闪着寒光,她擦干手上的血迹,大声喝道:

“庄主有令,魏扬任人唯亲,管教不严,鞭打二十,再吊五小时自行思过。从现在起,于晓天任饿狼山庄保安队长。”

看魏总管被打得皮开肉绽,看众人把明空拖出山庄,于晓天表面对周玲感激零涕,内心却寒颤至极。这次辗转前来卧底,事先他一点消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没有。

他本是警校刚毕业的高材生,报道第一天就接受了卧底任务,进入饿狼山庄以来,他每天见到的都是恐怖场景,这里是恐怖王国,谁有枪谁有势力,谁的话就是法律。刚才那一幕实在惊险,如不是组织提供了胡玫的照片,如不是及时认出了乔装的胡玫,此刻别说完成任务,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此后,于晓天再没见到过胡玫,他小心翼翼从事,兢兢业业做好安保工作,表现得很投入很卖力。这期间,利用工作和职务之便,他向组织传送了大量有关饿狼山庄的信息,基本摸清了饿狼山庄的坐标位置、人员机构、管理手段、上下级联络窝点,以及常规的电诈流程。

现实中的卧底生涯与电视剧里有很大差别,在饿狼山庄,有的故事情节恐怕连电影电视剧都不敢演。

胡玫表面清纯漂亮,实则内心狠毒至极,对完不成任务的人,首先要他们当众吃沾有粪便的馒头,谁不吃,立马剁掉手指。如果连续几天都无业绩,男生则被丢进粪便池里关押,女生则让众人轮流侮辱。

对那些逃跑或者试图逃跑的人,胡玫的手段更残忍,不是被嘎腰子后活埋,就是被一群恶狗活活咬死。但凡遇到这种毫无人性的任务时,于晓天虽巧妙回避,但事后心里长时间都不是滋味。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国内,他完全有能力使用雷霆手段惩治凶手,可现在身处缅北,他真的很无助、很悲悯、很怀疑人生。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于晓天正为白天那些被剁手指后关进粪便池的国人悲悯,周玲突然敲开了他的寝室门。周玲身后跟着一个四川妹子,四川妹子叫张明丽,脸庞秀丽,五官精致,身材曼妙婀娜。张明丽弯腰撅臀一脸悲切,她无助看着于晓天,眼里饱含求助的泪光。

“这个女人长期没有业绩,庄主下令从你开始,轮流折腾。”

“怎么是我?”

于晓天的话没问完,周玲已摔门而去,出去后,她又回过头冷冰冰说:

“只给你半小时,搞快点,其他人还等着呢。”

周玲走后,张明丽开始自己脱衣服,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剥得赤条条:

“来吧,哥哥。”

于晓天哪见过这种场面,他转头红着脸说:

“站住,别过来 。”

“怎么,看不起我吗?”

“不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是不是身体有病?”

“没有。”

“那你就是警察,警察哥哥,救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张明丽嘴里说着救命的话,双手紧紧抱着于晓天。于晓天双目发直,顿时全身燥热,整个人一下子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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