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光的余烬里 看几粒未被吞噬的白 用单薄的翅,修剪天空 它们比云高,比风轻 比所有谄媚的浪,更接近寂静 身下,大海,正铺开碎金 像赌徒倾倒最后的筹码 可它们不肯低头 它们的白,
立于险峰之巅,我如一只鹰隼 不甘心,将肉身,交给群山捆绑 脚下,云雾在煮一锅朱砂粥 白桦树、樟子松、铁杉、水曲柳 全部安神,把平时的啸音 压成一片安静的深蹲 霞光绛色的指纹,一点
蒲公英、马齿苋、灰灰菜 是她菜色的青春 狗尾草、车前草、艾草、牛筋草 是她血液里的近亲 牡丹、玫瑰、康乃馨 是眼鼻中陌生的奢侈品 我试着用一束粉红的倔强 点亮这个连月光都要省的女
当我将古老的词汇 如悬河般,在讲台前喷涌时 他们一脸青翠,举起的手臂 像笔直的梗,刺破淤泥 疑问,在教室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们用叶脉誊写新的《天问》 把它种成水底的藕节 每个关节都
她颠着三寸小脚 一步一移挪,从山野,到墙角 我用目光丈量,从树梢,到地表 只为一睹,这风华绝代的短调 她柔指一撩 冰河,便化成粼粼的韵脚 她将柳絮捻成弦 把山桃,炸出灼人的高音 她
我是后来的人 只能看得见一影侧身 听不见,罗裙上松烟入水的簌簌音 簪花墨发,是杯中紧束的隐文 她在青瓷釉下行走 我在氤氲中出神 轻轻啜饮,舌唇,在涟漪里升温 捧稳,不惊动她的腰肢
尘埃里扑腾久了 灰,是掸不掉的垢色 据说,天空是净河 盛放着专门洗翅、渡世的舟舸 两大带着一小,学着天鹅 一遍遍练习悬浮 将骨骼,锻造成三把灰刀叶 割春秋,割酷热、割苦寒,割险恶
他们很累,不能再从 干枯的身体里,抽出青翠 也不能,满足雀鸟们的肠胃 只能老胳膊压着老寒腿,叠成堆 蹲在冬日的麦场,沉睡 慈悲的风绕道而行,怕踩碎 他们仅剩的、脆弱的背 雪,是最
第一克拉,是初见时 断羽的昏鸦,路遇禽医 一眼万年的惊鸿 像《牡丹亭》里杜丽娘游园 撞破春光的刹那 泪珠滴答,闪亮里溅着酸麻 第二克拉,是诀别时 锋刀利刃刺入骨髓的剐杀 像《长恨歌
那一刹,我有种幻觉 她握的不是笔,而是一根肋骨 丝丝洇开的曙红 正在一盏水里,与她滴血认亲 很快,他们相融了,对视的目光里 汩汩涌出,缺席多年的色调 他们在绢上种火 赭石里藏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