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岁月易逝,不知不觉间,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如父亲在时光隧道里仅存的那个渐行渐远的佝偻背影。
老屋的火塘像一口永不干涸的泉眼,咕嘟咕嘟地涌着红亮的火苗。铜罐蹲在青灰里,罐身被燻成了焦糖色,像爷爷常年握锄头把的手掌。
收藏在老屋门后的蒲扇,总是在立夏那天才闪亮登场,它像一只褪了毛的灰鹭,摇摇晃晃挂在生锈的钉子上。扇面裂出了细密的纹路,边缘被岁月啃得参差不齐,像是祖母掉了牙的空嘴。
堰河村,这个被青山绿水环抱的世外桃源,在春天的润泽下,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诗意画卷,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我踏上了这场寻春之旅。
当我将陈年书信叠成纸船放入浴缸,恍惚又见父亲在油灯下写信,他的钢笔尖在宣纸上沙沙游走,每一个字都在减去多余的笔画,最后留在泛黄信纸上的“安好”二字,简净如深冬的一根枝桠,
只有祠堂梁柱间的蛛网还记得,那一个瘸腿的身影如何用残缺的身躯,把生锈的岁月磨出了一团光亮。
当春雷碾过武陵山的脊梁,蛰伏的何止是传说里的龙,更是万千生灵对丰年的祈望。
篮子里还躺着一个青布包,打开一看是二十张崭新的面票,散发着油墨的清香。檐下的燕子,扑地一声展翅飞向了雨中,直冲云霄而去。
村子深处传来了零星的铜铃声,许是谁家又找出一件祖传的雷击木,正擦拭着等待下一个惊蛰。
风停了,青铜转轴最后颤了颤,把明朝的月光、清朝的麦香和今岁的春雨,统统锁进了那道三指宽的裂缝,那是老匠人特意留给岁月的一个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