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美枝自从生下女儿,一直很自责,觉得对不起贾奇。当然贾奇更失望,不停地叹息。为了让岁月和容颜永驻,不使自己受冷落,她私自买了回奶药。同时,每天做美容、练瑜珈。水美枝担心喂了孩子,乳房会变形,身材不苗条了,不能失去这个资本。
然而,水美枝即便是打扮的再漂亮,每天面对的仍是不谙世事的女儿。她住在新区,远离闹市,很少遇到熟人。为了遮人耳目,贾奇不让请保姆,也不让她到邻居家串门,他每周会到她这里过一两次夜,都是夜里来,天不亮就走,进了屋,紧关门窗。由于与外界隔绝,每天听到的都是女儿的哭声和锅碗瓢勺的碰撞声,天长日久,水美枝的心情很郁闷很烦躁。
阳光明媚的一日,水美枝实在闷得慌,对贾奇说:“你带我和女儿出去玩玩吧,太闷了,真担心患上抑郁症。”
贾奇有些犹豫,但看水美枝坚持要去,再加上自己心情不错,便答应说:“好吧,但不要走太远,就在附近转转。”
这是水美枝有了女儿之后的第一次外出,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想多拍些照片。走不远的路,来到月牙湖。这是新区最大的一面湖。蓝天碧水间,水鸟嬉戏,湖水清澈,风光怡人。只见岸边一棵棵垂柳,细细的柳条下垂着,随着微风的拂动,轻轻地摇摆,让人心旷神怡。湖岸的假山和花草树木,又给湖水平添一份美丽与娇娆。久违了,美丽的大自然!她顿时感到眼前一片亮堂和轻松,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新鲜和好奇,不停地看这看那。
贾奇很矜持,始终和水美枝母女俩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怕因为年龄悬殊被别人看出破绽。来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处,他才忍不住抱住女儿到湖里划龙舟。在船上,他对水美枝说:“我和女儿合个影,你选一个好看的角度。”
可是,当水美枝选好镜头,准备拍照时,贾奇却改变了主意,摆摆手说:“还是不照吧!”水美枝很扫兴,只好作罢。
接着,水美枝提议:“我们去岛上玩吧,我想给女儿多拍一些照片。”
贾奇正想答应下来,可看到有几个人上了岛,说:“算了,我得走了,下午要出差。”他的突然变卦,把水美枝游玩的兴致全扫了,只得怏怏不快地往回走。
水美枝回去后,不甘心,一直想去岛上拍照片,几天后,是周末,便约邻居梅姐到湖边游玩。她们正玩得很开心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贾奇。他装着不认识水美枝,从路的另一边绕开了,随后给水美枝发了个信息说:“快回家,我没有钥匙,进不了屋。”
水美枝只得对梅姐说:“对不起,我得回家给女儿喂奶粉了。”说完,抱着女儿急急地走了。
回到家,水美枝见贾奇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便责怪道:“你不是有钥匙吗?干嘛催我急急地回来,我好不容易约梅姐出去玩,却被你搅黄了。”
“我刚好检查工作回来,很巧合地遇上了,并不是故意的。”贾奇若无其事地说,接着,又告诫说:“你以后不要和别人联系,更不要让外人来家里。”
贾奇不希望水美枝和邻居在一起,更不允许她和男人来往,特别是有点身份的男人。有一次,他看到水美枝在路边和一个男士说话。这个男士是办事处的书记,由于两人以前接触过几次,难免多说一会儿话。当水美枝回到屋里,便遭到贾奇的大声斥责。贾奇不仅仅是吃醋,更怕别人知道水美枝和他的关系,对她的约束越来越严。
水美枝不和外人来往了,但邻居是要常常碰面的,避免不了来往。一天晚上,梅姐夫妇来家里说话,一时兴起,又约楼下的一个邻居打起麻将来。正在兴头上,贾奇突然开门进来,一见屋里有人,急忙把门关上,迅速离开。他的反常举动,让大家很疑惑。见此,水美枝急忙把邻居支走。躲在暗处的贾奇看到大家离开后才进屋,恼羞成怒地对着水美枝大骂,把她摁倒在床上,掐住脖子警告说:“以后不许再领人到家里来。”梅姐的妹妹和贾奇在一个单位,是个长舌妇,许多捕风捉影的事都出自梅姐妹妹之口,他担心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影响到自己的声誉和前途。
水美枝精神上受压抑,身体也很辛劳。有一天,女儿突然夜间高烧昏迷,她吓得惊魂,背起女儿就往医院跑,此时天正下着暴雨,找不到出租车,只得用雨衣把女儿紧紧包住,自己置于风雨中。第二天,女儿脱险了,她却病倒了,感冒高烧39°。由于无人照顾,只得自己支撑着病体,买药、做饭、照顾女儿,以致有一段时间,身体状况变得很差,贫血、头晕,人瘦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对水美枝来说,感到真正可怕的是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她唯一可以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家门前的小鞋店,几乎每天都去看看,虽然鞋的款式老旧,但她还是试了又试,也不买。有时,也想去市内的大商场看看,可是太远,抱着女儿出门不方便,再是怕见熟人。为了寻找精神寄托,她把自己捆绑在电脑上,在虚拟的世界里寻找快乐。
水美枝迷上了“偷菜”游戏,先在开心网上添加买房组件,得到一间虚拟社区的小房子,同时也拥有了一座虚拟花园,商店里有土豆、胡萝卜、豌豆、辣椒、玉米等各类植物的种子,买下喜欢的种子,在花园种下,再等待收获,如果植物熟了没有及时去收获,辛苦劳动的果实很可能被别人偷偷摘取,当然,也可以去偷别人的菜。
“糟了!菜熟了!”一日夜间,水美枝突然从梦里惊醒,把正在酣睡的贾奇吓了一跳。原来她和几个“死党”约好凌晨3点起来偷别人的菜。
“你发什么神经?耽误我睡觉!”
水美枝反唇相讥:“我天天困在屋里,不寻找点寄托,不神经才怪呢?”
终于,水美枝实在耐不住寂寞,上了QQ,想和昔日的朋友聊天。有人打招呼了,是南方。他自从回上海后,再也没有联系。其间,她也想联系,后来,听说他去了美国,便断了音讯。他们曾经相互欣赏,在彼此的心里都留下美好的记忆。她幽怨地说:“你一走,黄鹤一去不复返,也不来个电话,我时常在梦里见到你。”
南方说:“我现在美国进修眼科,来一年多了,学习结束后,不准备回国了,我和妻子由于长期两地分居,没有什么感情了,已经协议离婚。你的情况如何?还是一个人吗?你是个很努力的姑娘,我也一直想念你!”
南方发来一组照片,说:“我前几天去了维西亚小庄园,这里是海明威的故居,海明威的不朽名著《老人与海》就在此写成,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参观者,这里往东仅20分钟车程就是圣玛利亚海滩。大海真是美极了,你看看我拍的照片,很漂亮吧!”照片上的南方依然是那种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学者形象,戴着一副深度眼镜,正凝望着蔚蓝色的大海。除了他本人的照片,还有一些风景照,有圣玛利亚海滩,有最著名的旅游胜地迈阿密海洋馆,也有达拉斯大学美丽的校园。
南方又发来一张玫瑰花的照片,说:“如果你喜欢,我愿意把心中的玫瑰献给你!”他向水美枝伸出了橄榄枝。她看了美得让人心动的照片,很激动,禁不住心旌意动想入非非,好像自己飞到了大洋彼岸,和南方走在海滩上,清澈的海水,碧蓝的水波,诉说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水美枝沉迷其中,心想,如果和南方在一起,一定会有一种安全感,而不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正想着,突然,女儿的哭声传来,惊破了她的梦想。水美枝不得不回到现实,无奈地对南方说:“还君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嫁时。很抱歉!我结婚了,有了女儿,希望你遇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我会永远祝福你!”说完,黯然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