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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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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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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殒》连载

第一十二章 云霓怀愁

楚天河由芙蓉楼后院出来,已是拂晓时分。虽说红楼灯红酒绿不分晨宵,此时却是酒酣人醉梦,花睡露珠冷的时辰。天宇灰白,楼宇寂寂。天河回望一眼芙蓉楼,心里无限安慰。多少夜默默守候院外,情思悱恻,忧虑缱绻,如今可算是与她一壶清净见到底,君心似我心了。他几乎是乘着晓风飞回来。

清晨的梦是那么酣美,以至于他被一阵敲门声唤醒的。一开门,只见店家和两个官家之人立于门外,好在天河是和衣而眠,掸掸衣服,却也感到有些失仪。店家道: “大人好睡!官家来人宣你进宫呢?”那两人早已上前道:“参见右统领!皇上身体不适,中军急招您入宫就职,即可就收拾入宫吧!”说着,递过中军令引。天和 不便多问,这个统领不管愿不愿意做,总不能抗旨。此刻顾不了太多,尽职才是分内的事。

自从那夜皇上遇刺受惊之后,总是觉得恹恹的,身体倦乏,饮食无味。眼前常出现那副“美人图”,那副红颜萎地,不可扶;玉陨香消,碎人心,的“美人图” ——杜采薇,前陈大将军欧阳远风之妻,是他早已倾慕的美人,当他策马飞奔在战火里寻到她时,她——面带微笑,在他面前翩然倒地,饮剑自绝。她的身后是火光冲天,身前是枝残花落,美人的血,尤其鲜艳刺人的心啊!不知怎地,他也总想起那日刺客的眼神,觉得愤恨的眼神与那哀怨从容的眼神总有什么相似。此刻皇上躺在玉榻上,头脑中重重叠叠着幻影,只见一剑刺来,他浑身一战——“皇上!皇上是做梦了吧?”皇上睁开眼睛,仁德皇后正在他身边,素服简饰,款款温情,她抓住皇上的手,“皇上醒了,”一群太医忙匍匐下拜,一名主事太医道:“皇上只是操劳过度,加之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不过,需得静养将息,附以药物调理方可无虞。”“请皇上保重龙体!”“你们先下去吧!”皇后一声吩咐,于是众太医散去。皇后捧来药婉,预备为皇上喂药,恰此时,太监来报:太子及二皇子到。皇上摆了摆手,示意皇后放下药。见太子、二皇子子二人躬身轻步走至近前,见了皇上皆双膝跪地,太子泣道:“皆是儿臣罪过,没能替父皇分忧,又没能及时保护好父皇。”皇上摆了摆手,复又将手放太子肩上道:“父皇 老了,朝中之事以后你就多分担点吧?”“是。只是儿臣资质尚浅······”你只管去做,有事同我商量便是。”二皇子,默默地端起药碗,来到皇上跟前:“父皇,药 快凉了,儿臣服侍您喝下吧!”老皇上点头应允,一口口将药喝下。他看看二皇子,又看了看太子。他们虽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性情却是迥然不同,他看了看太子身上的华服,邹了邹眉,转头对二皇子道:"你也帮你兄长料理一下朝里的事,有要紧事自然回禀我就是了。”两人应诺,随即告退。老皇上抓住皇后的手道:“你为我生这两个儿子,能合到一起就好了。”皇后一面亲自服侍皇上躺下,一面道:“别想那么多了,他们都是你的儿子,又是亲兄弟,日后会彼此相携的”“唉!虽说我也有意让太子参政,他也是稳妥,只觉得好像少些什么做帝王的心志似的。”“这自然不是急在一时,还需历练才是,你就趁此机会歇一歇,倒叫他历练历练!”皇上闻言,有理,便召几位重臣吩咐下去,太子监国的事宜。

……

当云霓公主在皇宫中又见到楚天河时,心情真是豁然开朗。虽然,天河并不理睬她。他见天河穿上御林军盔甲更显的英武非凡,不由的更是心折。于是有事没事的她就在天河当班的时候,在他周围绕腾。每天换几遍衣服,在他面前踱步、顾盼、傻傻的弄风情,可天河就是目不斜视,眼里没她。这一次,她又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去,垂着头嘟哝着:“木头,木头,木头!”不想正撞在一人身上,刚想发作,却见是二皇子,满脸诧异地瞅着她——

“云霓!今儿怎么了?冒冒失失的,怎么打扮如此鲜亮的,却带着如此颓丧的脸?”

云霓闻言,小嘴一扁,眼圈发红,却没敢直视他的二哥,勉强福了福(万福),将头一低,意欲想溜开。二皇子穆旷连忙叫住她道:

“云霓!你等一下,告诉二哥,是谁竟能让你这样?”

云霓不语,眼中打着光波——

“你我是亲兄妹,从小投缘,有什么事告诉二哥,二哥定然为你做主。”

云霓掉下泪珠,亦不语。二皇子掏出帕子为她拭泪。云霓却用手拂开,笑着说:

“没事,是我自寻的烦恼。”

这时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娇憨的常态。穆旷也笑了笑,

“没事就好。我去看父皇,同去吧!”

“我刚自那里回来。”

“哦!父皇可好些了?”

“好多了,你自去看吧!我回去了。”

于是,云霓扭身慢慢地走了。二皇子望着她,拖着那一身华丽衣服,身边竟一个宫女都没有,显得她孤单可怜。

云霓怏怏地走着,沿着御道信步走来,不觉来至太子宫前的玉桥上,她立在白玉桥上看翡翠池里自己的倒影,就再不肯走开了。

“公主今儿怎么这么沉静?有雅兴到这欣赏这翡翠鱼来?”

云霓打了个激灵,恍然回神,见太子妃柳湘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云霓哑然笑道:

“不过是春天让人倦了,随便看看,透透气儿。”

“唉!我以为只我们这些深宫里的呆雀儿哑鸟儿才要透透气,不想像公主这样整天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人,也要透透气儿的。”

“什么呆雀哑鸟的,太子妃真是不惜福了,这若大皇宫,多少女人?有几个有你这样尊贵的身份的?太子又是那样怜香惜玉的人。”

太子妃冷冷的却柔柔的道:“公主今天好脾气,说话虽是往日的豪爽,却不似往日的性子。莫非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云霓见她脸沉下来,自知有点莽撞,忙道:

“哪里,哪里!我知嫂子最疼我,所以口不择言,你素日娴淑,定不会怪罪我的,是吧?”

“贤淑又有什么用,只是受罪的虚名罢了,我知妹妹素日秉性,并不是怪你,只是自怨自艾罢了。”

太子妃幽幽的道,她身材微丰,穿着土黄色绣菊纹的纱衣,月白色披带半遮着白皙颈项隐隐的酥胸,赭石色的长裙曳地,腰间束带上配着菊纹碧珏。虽是春深四月,她却一身秋意萧萧,太子妃发髻精致,端庄雍容,脸上却缺一点生动。她伸出手,拉过云霓——

“既然来到我宫门前,你就是客了,快一同看看这池中的翡翠鱼吧!前几日,我新又放了几尾进去,是稀有的‘白壁影’,在水里游来游去可飘渺了,你看,你看在那儿就有两条——”

她又突然来了兴致,拉着云霓走下玉桥,临近池边的碣石,指给云霓看那些游在水里的鱼影儿,云霓沿着她的所指,真的看到有两个白影子,碎玉般在碧色池水里漾动,却不曾看清它们清晰的摸样。倒是有好几条红的、黑的、橙黄色的翡翠鱼在脚下游曳。

“‘白壁影’胆小,怕人,总不到跟前来,所以只见它们的影子。”

王妃解释道,此时,她的脸上投上柳阴透过来的点点碎光,倒显得活泼生动了许多。

云霓望着那“白壁影”喃喃道:

“白壁影,白壁影!难道只是影子?”

“有些东西你只能远远的看着就好,近前了,反倒无趣了。”

太子妃接口道。她黛眉微蹙,窄窄的眉心压着金钿。云霓似若有所悟——

“倒是王妃高深,说出的话如同参禅,我今儿算是领教了!”

她笑道,王妃也笑道:

“和尚的事我不懂,不过是自身的领悟罢了。”

“可见你是一个有悟性的人。就是有慧根的。不如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吧?”

云霓不知是憋不住了,还是忽然有点喜欢这个嫂子,竟愿意将心事告诉她。

“我就知道欢实的小兔子不跳了,毕竟是有心事儿。”

太子妃也似乎高兴起来。只催云霓快说什么事儿。云霓早想一吐为快,便顾不得羞臊将心事全盘托出。太子妃听了,沉吟良久,云霓见她的表情,心又沉了下来——

“这你却是找错了人,我如何给你指点迷津呢?我——”

太子妃有微蹙了眉,手里捻着帕子——

“瞧瞧,瞧瞧,刚才死命催我对你说,人家说了,你有端起架子。早知这样,人家就不说了,何苦自讨没趣儿。”云霓把嘴一撅又道。

“不是我端架子,是男人的心就如这春天,来时的翩翩,去时悄然,不知不觉你就失去了春天。”

“什么失去了春天,失去春天总算得到过春天,可我连春天的笑脸都没看见,你快教我怎么得到春天吧!”

“好妹妹,你就莫强求了,你金枝玉叶,要什么样的王公贵胄没有,偏偏的对那样一个穷酸举子上心?我们这等家族的女子万万不可动真情的,动了真情就会被真情伤害一辈子,何苦呢?趁现在还没陷进去太深,早抽身吧!别像——”

王妃欲言又止,云霓早不耐烦——

“你你你,好啰嗦,快拣要紧的说,别说抽身不抽身的话,我告诉你,我早陷进去了,死也不抽身,你只告诉我男人喜欢怎样的女人?是不是我太丑了,太霸道了,还是……哎呀,我哪知道我是哪里出了毛病,为什么他都不看我一眼呢?”

云霓顿着足,红着脸一口气把要说的说完了,就直直地瞅着王妃的脸,急等着他给她答案。

“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不是你丑,你霸道,也不是你出了什么毛病,很可能是你心中的人早有别的心上人了。所以无论你如何扮媚,他眼中却没你,这样的男人对于你是个冷酷的人,可对于另外一个女子,他真算是世上难求的好男人啊!”

王妃看了一眼云霓,见她难过的要哭似的,急忙又说:

“要不然——要不然就是你太心急了,你所做的都是以色诱之,岂不知,以色相诱惑是最低级的吸引,而且也是最不能持久的,就像花的艳丽总有衰败的时候。”

“那什么才是长久的‘诱惑’呢?”云霓的眼睛又恢复了光彩,她急不可耐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要想真正的得到一个人就得真正的走进他的心里,就像花的香气,植入心底就好了。可这样的事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太子妃说完,叹了口气,仿佛很累了似的,“你自己想想吧!我——我其实不配对你指点什么的。”

这时,远远地跑来两个宫女,忙对二人施礼道:

“太子妃,您进出来的时间久了,皇后娘娘来了,把我们一干人都骂了,怪我们叫您独自出来,快回去吧!”

“妹妹不如跟我一道回去,给母后问个安吧!”

“母后正在发火,我可不去她眼前,他平日见我都直教训,若知是我耽搁你在外头,又要多责备几句了,我今心情又不好,岂不会有惹他老人家生气?倒是你最得她的心意,快回去劝她消气了吧,别苦了奴才们!”

当云霓回到宫里,无力的奴才们也找她发了疯,身边的贴身宫女紫霞埋怨道:

“公主不叫我们跟着碍眼,却怎么也不早点回来,叫我们寻不见您急瞎了眼!”

“你们急什么?我会走丢了么?”

“宫里前几日出了刺客,公主亲身经历怎么倒忘了,那晚把我和清风吓晕了,差点就没活过来”

“还有脸说,就你们这等无用的东西,跟在我身边有怎样?就是多两个死人罢了。”

正说着,有太监来报,有个叫肖子武的编修说公主有事传他,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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