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高回到住处,冲了个冷水澡。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刷不了他内心的污浊。他想起KTV里被抓小姐惊恐的眼神,想到审讯室里警察锐利的眼神,更想到自己明知有问题却选择视而不见的自私和懦弱。
这一夜让他感到耻辱,也让他后怕。想想这十几年来,他都干了些什么,好在侥幸逃过一劫,不然他如何在女儿和父老乡亲跟前直起腰来。
他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裹挟着他,好似灵魂出窍。
不知睡了多久,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智高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丁猴”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挂了,心里骂道:“这个龟孙子”。
不想对方不依不饶,电话铃声再次想起。电话一接通,丁猴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智哥,有好消息,停业时间缩短到半个月了,今晚过来喝一杯!”声音大的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我要休息。”智高厌恶的回答。
“好哥哥,不要这样嘛!我还有些新想法跟您商量。”
“我跟你没甚好商量的,之前我拿你当兄弟,不想你干这种没皮没脸的事,还惹了一屁股骚。”智高激愤地说。
“哎吆,又不是就我们一家这么干的,这次是咱运气不好,您消消火,出来我们好好盘算盘算。”丁猴依然狡辩。
“你赚到钱可以拍屁股走人,我守家在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智高痛骂起来。
“智哥,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好赖我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之前的分红您也没少拿,何必意气用事!”丁猴阴阳怪气道。
“你……”智高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挂断了电话。
天色越来越暗,智高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黑洞洞的屋子里烟雾缭绕,烟头忽明忽暗。
智高的内心无比挣扎,不知该如何收拾眼下这个烂摊子。一走了之简单,但自己又是股东,身家性命都压在里面。继续留下,就怕丁猴又出幺蛾子,起初跟丁猴合作是为了创业,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违法犯罪活动的帮凶。
思来想去,智高还是决定去一趟KTV。他从边门进入,办公室除了丁猴,那位满脸脂粉的“妈妈”也在。
智高一脸嫌恶:“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智老板。”中年女人嗲声嗲气道。
“你不是被抓了……你还敢来!”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您不是也被抓了嘛!”中年女人斜倪着眼睛。
“我……”,智高还想争辩,“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相互挤兑了。”
智高一屁股陷进沙发,双手抱怀,气鼓鼓的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要是自己不嫌事大,他真想拿起烟灰缸砸过去。
丁猴讪讪地说:“好哥哥,您消消气!“咱这还指望您重振旗鼓呢!”
“怎么个重振旗鼓法?”智高没好气地问道。
“咱们先把罚款交了,让‘妈妈’再把姑娘们好好调教调教……”
智高暴怒:“丁猴,你疯了吧!咱们刚逃过一劫就又要重蹈覆辙!”
“可是,智哥,现在不靠这个,咱们拿什么跟别人竞争啊!五万的罚款,咱们还是按入股的比例来出,您出一万,我出四万。”
智高自觉浑身热血上涌:“人是你招来的,凭什么让我也来埋单,我不同意!”
“智哥,您这就不对了,合伙就是风险共担,我没让您平摊,已经是考虑周全了。”
旁边的“妈妈”也开了腔:“就是啊,干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是第一次被人盯上,说不定这暗中捣乱的还就是您那位红粉佳人呢!”
智高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捣乱,什么红粉佳人?”
“您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原来,这个女人嘴里的红粉佳人正是之前和智高相好的“粉红女郎”。十几年前,两人同是在南方“做生意”的姐妹,后来年岁大了就回到了金城。
“原本想着回来用之前攒的钱做点小生意,不想隔行如隔山,折腾了几年连老本都没收回来,只好又干起了老本行。还是人家有本事,傍了你这么个大老板,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她现在可是皇家KTV的头号“妈妈”,风头正盛呢!
智高听完像被当头给了一棒,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