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端上桌,小倩就看傻了眼,螃蟹、海参、龙虾……全是山珍海味,看着无从下手。
智高看出了女儿的无措,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海参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女儿的餐盘,又给钱眼也夹了一块,然后自顾自的吃起螃蟹来。
钱眼被智高的举动惊呆了,她抬起眼泡浮肿的眼睛在智高的脸上看了看,有点不可思议。敢情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智高还是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夹菜。
“你咋不吃?”智高一脸温和的看着钱眼。
“吃惯了洋芋蛋,这山珍海味还真有点消受不起。”钱眼说完吸溜了一下嘴。
“倩倩这次能考上大学,你功不可没,好好犒劳犒劳。”说着把剥好的蟹黄递给了钱眼。
钱眼紧张的搓了一下双手,用颤抖的筷子接了过来,她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把蟹黄放进了小倩的盘子:“倩倩多吃点!”
“妈妈,这是爸给您剥的,你自己吃嘛!”小倩说完又把蟹黄夹给了钱眼。
“看你们娘俩!”智高看着不禁笑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听了这句话,钱眼百感交集,才平复的内心又翻滚起来,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花。
看着父母和声细语,小倩欣慰极了。之前父亲说搬回来一起住,是她拒绝了。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开始的大学生活,她觉得自己也该放下心中的成见,让父亲回来住了,这样起码和母亲能有个照应。
想到这儿,小倩严肃的对智高说:“爸,您自由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回来照顾妈妈了,等我去了学校,您就搬过来住吧,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智高看着懂事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转眼的功夫,女儿长大了也出息了。想想常年驻扎在红玫瑰,志得意满,肆意挥霍,荒唐事做了不少,还差点酿成牢狱之灾。这快奔五的人了,给老婆和孩子连个窝都没买下,真是白活了。
智高惭愧地抹了一把脸:“爸听你的,这就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
“别把我扯进来,我马上要去学校了。”小倩说完埋头吃饭。
都说女儿跟爸爸亲,可智高多年一直离家在外,他们父女之间有着一种不可逾越的疏离感,沟通起来话语是僵硬的,语气是冰冷的。都是自己造的孽,又能埋怨什么呢!
智高巴着脸:“倩倩有啥需要的尽管说,爸给你买。”
小倩并不买账:“不需要,妈妈都给我买好了。”
智高紧锁双眉,目光转向钱眼,似有话要说,但又打住了。
结账时,一顿饭花了五百多,“一顿饭这么贵,这不出来糟蹋钱吗!”钱眼心疼地说。
“闺女考的这么好,以后就能出人头地了,这钱花的值!”智高骄傲地说。
“你只图一时高兴,倩倩上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钱眼转头瞄了一眼小倩,看女儿正在专心看着鱼缸里的鱼,就压低嗓门继续说“她一学期的学费就好几千,我还正准备给你说呢。”
智高“哦”了一声,视线避开了钱眼,略有迟疑。“没事,学费的事不用你发愁,知道最近你给她置办行李也没少花钱。”
钱眼认真地打量着智高的脸,按常人的理解,智高在娱乐行业打拼了十年有余,怎么着手头也应该有几十万的存款,不要说供女儿上学,就是买一套房也不成问题。那么智高的迟疑究竟是为了什么!
数日后,智高和钱眼陪着小倩去学校报道,接新生的老师和同学们既热情又周到,“叔叔阿姨,行李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帮小倩送到宿舍”“食堂在二号楼,一楼大众,二楼清真”“开水房在楼道的右手最后一间”……
智高和钱眼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和重视,智高昂首挺胸,比在红玫瑰还荣耀万分;钱眼乐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跟在智高和小倩身后,左瞧瞧右看看,生怕错过这里的一丝一毫。
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啊!
两口子看着小倩安顿停当,就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校门,“倩倩真是给咱长脸,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修来了这么个好闺女!”钱眼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行了行了,闺女进了这么好的学校,咱们应该高兴才对!”智高话硬但同样内心翻涌着。孩子是父母的软肋,即是铁汉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