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银窖废墟在月光下泛着冷灰,残垣断壁间,程雪的指尖拂过碎瓷片上凝固的暗红,仿佛触到百年前那场血火的余温。放大镜的镜片折射出幽蓝冷光,她眯起眼睛,将焦黑的笔记本残页翻到最新发现的那页,那些扭曲的数字和符号在光影中游移,像极了祖父临终前在病榻上反复比划的手势。
浅野润的呼吸在冬夜里凝成白雾,笔记本电脑屏幕映得他脸色发青。他快速敲击键盘的指尖突然顿住,搜索框里跳出的 “晋商密码学” 词条在屏幕上闪烁:“1903 年日升昌票号改革,采用星象定位与账本密写双重加密体系……”“你看!” 程雪的声音突然拔高,指甲在纸页某处留下月牙形的白痕,“文庙穹顶的二十八宿图,和这些符号的排列角度完全吻合!祖父总说账本里藏着钥匙,或许……”
日升昌票号旧址的木门在吱呀声中洞开,霉味裹挟着陈年账本的纸香扑面而来。程雪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檀木书架,突然在某个角落顿住 ——1937 年的账本表面蒙着蛛网,封皮上的烫金字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浅野润戴上白手套翻开账册,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弱的脆响,当他的手指划过某行歪斜的数字时,瞳孔骤然收缩:本该规整的记账格式里,数字竟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七颗 “星” 旁,用朱砂歪歪扭扭写着 “城隍庙”。
城隍庙的飞檐在夜空中如蛰伏的巨兽,程雪踩着青石板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供桌上的香灰簌簌掉落,混着烛泪在青砖上凝结成奇异的图腾。浅野润的手电筒突然照到墙面某处,褪色的壁画上,星宿图与他们在文庙、账本里见到的符号隐隐重合,却始终差着关键的角度。
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烛火突然剧烈摇曳。程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 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投下的阴影,竟拼凑出祖父笔记里反复出现的双鱼纹!她顾不上多想,扑到神像前推动香炉,青铜底座与青砖摩擦出刺耳声响。当香炉挪开半尺,地面轰然裂开,暗格里的铜钥匙泛着幽绿锈迹,泛黄的地图边缘,“七星连珠,宝藏现” 的朱砂字迹在烛光中似在流动。
急促的脚步声碾碎了寂静。程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子弹已擦着耳畔射进墙里。浅野润猛地将她扑倒,手电筒滚落的瞬间,她瞥见庙门外晃动的黑色人影 —— 那些人戴着印有骷髅标志的黑色面罩,枪口寒光如毒蛇吐信。
“这边!” 少年清亮的声音突然炸响。烟雾弹在地面炸开的瞬间,程雪被拽着跌进地道。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她借着夜光看清少年脸上的疤痕,以及他背包上贴着的 “晋商密码破解组” 徽章。“我是阿杰。” 少年喘着气,手指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神秘组织的卫星定位显示,他们在古城埋了 137 个微型摄像头,还有……”
陈教授的紫砂壶在桌上磕出闷响,他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程雪手中的地图:“七星连珠不是天象,是平遥古城的建筑布局。这七处标记连起来,正好穿过当年的地下银库。” 林薇突然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刺得人眼疼:“他们的行动比我们快半小时,恐怕已经……”
古城墙的砖石缝隙里渗出寒意,阿杰的黑客设备在月光下泛着蓝光。他盯着墙上的机关纹路,突然笑出声:“陈教授,您说晋商机关讲究‘天圆地方’?这些凸起的青铜钉,是不是对应二十八宿的方位?” 当最后一个机关齿轮咬合的瞬间,密室石门缓缓升起,尘封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程雪的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青铜器的绿锈、书画卷轴的金边、玉器的莹润光泽,在光影中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壮美。但最刺眼的,是墙上挂着的日军作战地图,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文物掠夺路线,照片里,戴着军帽的日本军官正举着中国古画狞笑。
“终于见面了,程小姐。”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雪握紧铜钥匙,转身看见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身后站着黑洞洞的枪口,以及 —— 她瞳孔猛地收缩,那几个曾在城隍庙出现的黑色面罩。男人优雅地鼓掌,皮鞋踏在青砖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你祖父藏了一辈子的秘密,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不过……” 他突然扯下墙上的照片,“这些证据,可不能留着。”
阿杰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陈教授握紧桃木拐杖,林薇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程雪将地图塞进怀里,铜钥匙在掌心攥出深痕。密室的空气仿佛凝固,只等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在某个瞬间轰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