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裹挟着青铜器特有的腥涩在鼻腔里翻涌,程雪后背紧贴的檀木架正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听见身旁林薇吞咽唾沫的声响,如同沙漏里即将流尽的砂砾。阿杰改装的电击器在掌心沁出铁锈味,那是他连夜用电路板和钨丝拼凑的武器,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高个子男人摘下墨镜的瞬间,程雪感觉头顶的聚光灯都在震颤。镜片后的瞳孔泛着毒蛇般的冷光,嘴角的狞笑如同被割裂的伤口,在苍白的脸上蜿蜒成血线。他身后背着的电磁脉冲装置发出蜂鸣,蓝光透过金属箱的缝隙渗出,将四周的空气染成诡异的幽蓝,仿佛有无数只鬼手在暗处蠢蠢欲动。
“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下皮手套,手背上的蝎子纹身栩栩如生,每根毒刺都像是随时会扎进人的皮肉。“存储卡和地图,交出来。” 他身后的武装人员齐刷刷举起枪,枪口黑洞洞的,像是一张张等待吞噬生命的嘴。昏暗的灯光下,金属枪管泛着冷光,映出程雪等人紧绷的脸庞。
浅野润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程雪这才惊觉他不知何时已挡在自己身前。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通风口有密道,但需要有人吸引注意力。” 话音未落,陈教授突然暴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古籍。老人花白的头发根根竖起,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们这群历史的蛀虫!这些文物见证了多少先辈的血泪,你们竟敢...”
枪声撕裂空气的刹那,程雪看见陈教授头顶炸开的白发,像是被惊起的雪雁。子弹擦着老人耳畔飞过,打在身后的青铜器上,迸溅的铜屑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在墙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阿杰趁机将闪光弹掷出,强光如同太阳在密室里骤然升起,刺得人睁不开眼。
众人在刺目的白光中跌跌撞撞冲向通风口,金属网展开的尖啸声却从四面八方涌来。程雪转身,看见高个子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那笑容比任何武器都要致命。他按下遥控器的瞬间,四壁的金属网如同苏醒的铁蟒,带着尖锐的獠牙向中央合拢。“找控制器!” 林薇的麻醉枪精准击中一名杀手,那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下。
程雪的指尖在墙面上疯狂游走,凸起的平遥古城地图轮廓硌得生疼。祖父笔记里 “七星连珠” 的字迹在脑海中浮现,她的手指如同被命运牵引,依次按在七处地标上。齿轮转动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金属网在距离鼻尖三寸处戛然而止,那尖锐的金属刺几乎要刺破她的皮肤。
浅野润突然扑向墙角,扬起的灰尘中,青铜罗盘若隐若现。“活门!” 他的撞击声混着罗盘的嗡鸣,在密室里回荡。就在这时,烟雾弹在脚边炸开,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填满鼻腔。程雪本能地后仰,匕首贴着脖颈划过,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她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那是从日升昌带出的物件,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阿杰的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像是垂死的哀鸣。“电磁脉冲!” 话音未落,林薇的麻醉枪冒出青烟,浅野润的地质探测仪也停止了运转。高个子男人的笑声穿透烟雾,如同毒蛇吐信:“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程雪抬头望向穹顶,星图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铜钥匙插入北斗七星位置的瞬间,整个密室仿佛被巨人翻转。她听见阿杰的惊呼,林薇的尖叫,还有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身体顺着倾斜的地面滑落,黑暗如同潮水将众人吞没。
地道里,潮湿的霉味更加浓烈。程雪的膝盖擦过石壁,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还活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敌人的咒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如同催命的符咒。她拼命向前跑,直到前方出现一丝光亮。
然而,当众人冲出地道,迎接他们的不是自由,而是黑洞洞的枪口。废弃庭院里,月光将高个子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中的信号干扰器闪烁着红光,像是一只独眼巨人。“程小姐,游戏该结束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胜利的得意,却也掩饰不住一丝疲惫。
程雪靠在断墙上,感受着冰凉的砖石贴着后背。她想起祖父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真相往往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但她的手悄悄握紧了口袋里的铜钥匙,那上面还残留着密室里的温度。这场游戏,或许还没有真正结束。
高个子男人缓步走近,皮靴踩在瓦砾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脏上。他抬手示意手下暂缓行动,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他顿了顿,伸手抚摸着身旁一尊残破的石狮,指尖划过斑驳的石纹,“因为看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那种感觉,比直接杀死他们有趣多了。”
林薇突然冷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们的罪行?那些被你们偷走的文物,那些被毁掉的历史,迟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坚定如铁。
男人闻言大笑,笑声震落了屋檐上的灰尘:“代价?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就是真理。你们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把存储卡和地图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 他没有说完,却用手指划过自己的脖颈,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程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觉得我们会这么轻易把东西交给你吗?从你毁掉那些文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她的脑海中闪过祖父慈祥的面容,想起他生前对文物的热爱和执着,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浅野润悄悄向程雪靠近,低声说道:“我观察过四周,东北角的围墙有个缺口,守卫相对薄弱。等会儿我和阿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着林薇和陈教授从那里突围。”
程雪还没来得及回应,高个子男人突然抬手,示意手下发起进攻。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浅野润和阿杰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手中的武器虽然简陋,却毫不畏惧。程雪拉着林薇和陈教授,朝着围墙缺口的方向狂奔。
途中,陈教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庭院中央的那尊青铜鼎。那是他毕生研究的心血,此刻却即将落入敌人手中。“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把鼎带走。” 老人眼中满是不舍和愤怒。
林薇焦急地拉住他:“陈教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想办法夺回文物!” 程雪也在一旁劝说,好不容易才将老人拉走。
当他们快要接近围墙缺口时,一枚手榴弹突然落在脚边。程雪眼疾手快,用力将手榴弹踢开。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巨大的气浪将众人掀翻在地。程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但她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终于,他们翻过围墙,消失在夜色中。而庭院里,浅野润和阿杰仍在与敌人殊死搏斗。高个子男人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但记住,无论你们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们。”
夜色深沉,程雪等人在荒野中穿行。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绝不向敌人屈服,一定要夺回属于国家和民族的珍贵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