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沿途的标记,邵宗天牵着张云娟的手,回到了城堡。经过一番精心梳洗打扮,张云娟换上了曾经的衣服,裙角绣着细碎的蓝花,随步履轻轻摇曳,她身姿愈发窈窕。邵宗天不经意间抬头望去,眼前的人竟与先前判若两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风一吹便轻轻晃动;脸蛋是莹润的瓜子形,肤色透着健康的粉白;鼻梁高挺,眉毛像新月般弯弯覆在眼上,微笑时又添了丝妩媚,每一个神态都透着迷人的韵味;嘴唇是淡淡的樱粉色,藏着羞怯,微笑时露出细白的牙齿;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清亮得像一汪秋水,映着窗外的天光,眨动间神采流转,似有星辰落在里面。她本就个子高挑,此刻身姿挺拔,走路从容不迫,哪儿还有半分渔家女子的样子?分明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从诗句里长出来的美人,清雅秀丽,气度不凡。
待邵宗天恢复了体力,他望着岸边破损的船,放弃了重新造船的念头,造船太费时间,在猿雕岛耽误的日子已经够长了,他只想尽快带着张云娟离开这里。他找来材料,修补船身,指尖被木刺扎破也浑然不觉,只想着早日启程。数日后,船便修复妥当,邵宗天升起帆布,向这座短暂停留的城堡作了最后道别。一路上,船行驶得四平八稳,没有遇到半分大风大浪,不过很快便顺利抵达了月亮湖。邵宗天划着小船在湖面绕行半圈,仔细考察每一条河道,最终选了一条不宽不窄的河道,既不会因过窄卡住船身,也不会因过宽迷失方向。他站在船头,望着前方蜿蜒的河道,心中默默祈祷,这一次一定要成功离开,带张云娟回到熟悉的地方,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这片陌生的水域里,河水碧绿如玉,阳光洒在水面上,碎金般的波纹随波荡漾,偶有几尾银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船板上,清凉沁人。两岸的森林蓊郁苍翠,高大的树木枝叶交错,像撑开的绿色穹顶,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细碎的金光,落在张云娟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鸟鸣声不时从林间传来,清脆婉转,有的像银铃轻响,有的像笛音悠扬,仿佛是大自然在耳边低语。此刻的天空格外澄澈,白云像蓬松的棉絮,轻轻漂浮在蓝天上,与下方的碧水,青山相映,勾勒出一幅宁静而绚丽的画卷。邵宗天从身后轻轻抱住张云娟,两人依偎在船头,船桨轻轻划水的声音,林间的鸟鸣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成了这刻动听的音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与眼前的美景。邵宗天感受着张云娟怀中温热的体温,呼吸间满是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他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停在这片绿波之上,停在这个无比幸福的时光里,直到永远,永远。
船继续沿着河道行驶,依旧没有遇到风浪,一切顺利得让人有些恍惚。可谁也没料到,船刚穿过一段湍急的水流,便驶入了另一片水域,与其说是河道,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小湖泊。湖不算大,四周环绕着矮矮的小山,山上长满了茂盛的水草,风一吹便成片晃动,像绿色的波浪。湖水通过一条狭窄的小河向外流淌,河身细得像一条丝带,不知最终流向何方。邵宗天试着将船划向那条小河,可河道实在太窄,水流又急,船身刚靠近便被水流推着打转,根本无法通行。为了弄清河流的走向,邵宗天将船靠岸,牵着张云娟登上小山。山路长满青苔,他特意走在前面,不时伸手扶她一把。待两人登上山顶,低头向下望去时,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山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河水从峡谷边缘飞泻而下,形成一道瀑布,白色的水汽在空中翻腾,阳光穿过水汽,折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跨在峡谷之上。再向远处望去,是连绵不断的群山,每一座山都被茂盛的森林覆盖,像一片绿色的海洋。林中有不知名的大鸟展开宽大的翅膀,自由地振翅高飞,朝着无边无际的天际飞去,转瞬便消失在林海深处,只留下一片茫茫的绿色。邵宗天皱紧眉头,重重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又是一条绝路,只能乘船返回月亮湖,再找其他出路了。”
两人回到船上,邵宗天调转船头,刚驶入之前的河道,忽然听到大灰狼的嚎叫,那声音带着警惕。他正欲起身察看情况,不料十几只木筏从河道两侧的芦苇丛中驶出,每只木筏上都站着三四个野人,他们手持磨得锋利的石斧和弓箭,迅速将邵宗天的船围得水泄不通。最初邵宗天以为是猿雕岛的野人追来,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待他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野人与猿雕岛的野人截然不同:他们身材高大,比邵宗天还要高出一大截,四肢十分发达,手臂肌肉隆起,哪怕只是轻轻握拳,都能看到结实的线条;一头黑色的短发,卷卷的,贴在头皮上;皮肤是深褐色的,像是常年被阳光暴晒;唯有双脚格外显眼,比常人的脚大了近几倍,踩在木筏上稳稳当当。虽然他们的模样透着凶气,却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可那眼神里的敌意,张云娟吓得躲在邵宗天的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一声不吭。没等邵宗天开口,几个野人便纵身跳上船来,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另几个野人则围住张云娟,不由分说将两人拖拽下船,押上木筏。木筏顺着水流向林间小溪划去,而邵宗天船上的赤诚,还有大灰狼和它的三只幼崽,则无人看管,顺着水流漂到了小湖中央,在水面上轻轻打转。
野人用粗麻绳将邵宗天和张云娟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绳子勒得手腕生疼,让他们动弹不得。木筏在林间的小河里穿行,河水弯弯曲曲,像一条绿色的丝带绕着森林流淌。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映照在水面上,木筏上,形成一个个小而亮的光斑,随着水面晃动,光点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眨着眼睛。邵宗天和张云娟被押在最前面的木筏上,后面跟着十几只木筏,首尾相连,在狭窄的河道里穿行,远远望去,像一条黑色的巨蛇在林间游走。
待木筏停下,邵宗天抬头一看,河边不远处立着一个高高的寨门,都是用碗口粗的树干搭建而成,树干之间用藤条紧紧捆扎,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却透着一股结实的厚重感,显然能抵御野兽的冲撞。寨门门口站着十几个野人,和押他们来的野人一样,都是四肢发达、人高马大的模样,手里握着石斧,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们。在路上,邵宗天断断续续听到野人间的交谈,隐约知道他们住在巨人寨,此刻忽然有个野人高声喊道:“巨人寨到了!”
进入巨人寨,路边的木笼子里关着不计其数的猛兽,有威风凛凛的老虎,正趴在笼子里打盹,偶尔睁开眼,露出锋利的獠牙;有体型壮硕的狮子,甩着尾巴,对着过往的野人发出低沉的咆哮;还有憨态可掬却力大无穷的熊,用爪子拍打着笼子,发出“砰砰”的声响;甚至还有几头大象,被拴在笼子里,长长的鼻子不时卷起地上的青草。邵宗天见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想不到巨人寨的野人身手如此了得,能捕捉这么多凶猛的动物,就算自己曾是猎人,有几分身手,可真要和这些野人单打独斗,恐怕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张云娟,她脸色苍白,嘴唇抿得紧紧的,显然也在害怕。邵宗天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我们真的要命丧此地吗?
走着走着,野人进入了一个山洞。山洞入口处十分狭小,仅能容两人并排通过,可一进入洞内,却是别有洞天,洞内格外宽大,少说也能同时容纳几千人,而且洞顶极高,洞顶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洞口,阳光从洞口照下来,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虽然洞口不算大,却足够让整个山洞变得十分明亮。洞内还有一条浅浅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顺着地势向洞深处流去。想来若是遇到雨天,雨水从洞口飘落,便会自然掉入小河之中,顺着小河流向地下暗河,不会在洞内积水。洞的尽头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张大大的石凳,石凳上铺着一张完整的白色虎皮,虎皮的毛依旧蓬松,显然是刚铺上不久。石凳上坐着一个野人,比其他野人还要高大,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透着凶神恶煞的气息。邵宗天心里暗道:难道这个人就是野人口中所说的巨人王吗?高台下面,两侧各摆着一排长长的木凳,木凳上盖着灰色的羊皮,上面坐满了野人,都低着头,沉默地看着他们,气氛透着一股压抑的严肃。这时,之前押他们来的野人走上前,对着高台上的巨人王躬身说道:“大王,不知从何处来了两个‘妖怪’,脚比我们小得多,还擅自撞入我们的领地,请大王发落。”说完,那个野人便退到一旁,站在队伍末尾。
邵宗天抬头望着高台上的巨人王,他眼神凶狠,像饿狼一样盯着自己,一头短而卷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不仅人高马大,那双大脚更是格外引人注意,比其他野人的脚还要大很多,踩在虎皮上,几乎占了石凳的一半。邵宗天心里默默想道:这么大的脚,自己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要是在老家,大家一定得叫他“大脚怪”。
突然,巨人王开口了,声音洪亮得像打雷:“你们是不是从猿雕岛逃跑的?猿雕岛的华东穆罕传信给我,说若是抓到你们,必定要重罚。你们的胆子还真大,连食猿雕也敢惹!”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邵宗天和张云娟,继续说道:“虽然我和猿雕岛井水不犯河水,可他们既然有求于我,我总得给足这份人情。”巨人王话音未落,邵宗天心里不由得冷笑,还人情?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野人情”,还差不多!此时,邵宗天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若是不尽快离开这里,巨人王必定会把自己送回猿雕岛,若是真到了猿雕岛,再想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时,邵宗天不由得疑惑起来,这片水域的野人怎么这么多?他们难道也像自己一样,最开始都是普通人,只是随着环境变化,身体才发生了改变?不然的话,真正的野人说话,自己不可能听得懂。
就在邵宗天胡思乱想时,巨人王突然提高声音,盯着邵宗天厉声问道:“你的船上为什么有狼?狼在我们这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守护神!你抓了食猿雕,我可以置之不理,可你们竟敢伤害狼,我们在你船上还发现了一些狼皮,你真是胆大包天,必须重罚,重重地罚!”邵宗天急忙解释:“大王,我真不知道狼是你们的守护神!若是早知道,我必定不敢对它们有半分伤害,还会好好‘尊敬’它们!”巨人王说:“你还敢巧言令色!”巨人王猛地一拍石凳,虎皮被震得微微晃动,“话多者,必定一肚子坏水,不过是想千方百计为自己洗脱嫌疑!首先,你伤害狼是事实,这个永远不能改变,就是铁证如山,必须重罚!”邵宗天正欲开口再解释,却被巨人王的手下推了一把,押着向山洞外走去。显然,巨人王已经不想再听他多说废话了。
进入牢房,邵宗天惊奇地发现,这个牢房格外奇怪,关押的不是人,也不是野人,而是之前在路边看到的那些凶猛野兽。他心里琢磨着,想来这里很少有外人前来,既然无外人来,自然也没有犯错入狱的人,恐怕自己就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外人,也是第一个要和野兽同住的人吧?
这里的牢房有大有小,大的牢房关着大象,这类体型大的动物,小的牢房则关着老虎、熊这类体型稍小的动物。邵宗天和张云娟被押进了一间小牢房,里面没有其他野兽,只有一堆干草铺在地上。牢房的木栅栏是用两根树干拼合而成,虽然做工粗糙,十分简陋,却格外牢固,毕竟是关押凶猛野兽的地方,不牢固自然不行。
这个牢房在山洞前方左边的平地上。牢房的地势比周围高出一截,就算遇到大雨,雨水也会顺着地面流走,不会轻易被水淹没。牢房四周没有高大茂盛的森林,只有一些齐腰高的不知名灌木,叶子呈椭圆形,开着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巨人寨的山洞是在一座小山之中,山下不远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河水绕着整个小山流淌,仿佛是一条天然的护城河,将巨人寨与外界隔开。站在牢房的栅栏边,能清楚看到山下的景象。河面上不时有野人划着木筏经过,河边有野人在清洗猎物,还有几个小野人在河边追逐打闹,一派热闹的景象。这条河虽然有些狭窄,却深不见底,水面泛着绿油油的光,时有野鸭,鸳鸯在水中戏水,偶尔还能看到鱼群从水中游过,搅起一圈圈涟漪。
在牢房里,只要站起身来,就能望见山下的一举一动。根据季节推算,现在早已经到了夏天,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里丝毫没有夏天的炎热,反而十分凉爽,风从河边吹来,带着水汽的清凉,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在牢房里待了几天,邵宗天渐渐发现,这里的牢房并没有野人看守,除了每天早晚有野人送来食物(大多是野果和烤肉),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野人的身影。有时邵宗天会坐在干草上琢磨,既然没有人看守,野人就不怕我们逃跑了吗?直到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才明白过来,就算费九牛二虎之力逃出牢房,山下也只有一条河通向外面,而河口处必定有野人看守,只要有一个野人守住必经之路,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张云娟,她正坐在干草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不安。邵宗天心里暗道,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只能乖乖待在这里,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连累了她。
又过了十几天,邵宗天通过每天送来食物的野人数目,以及偶尔看到的野人活动,终于确定,巨人寨的野人加上巨人王,恰好有101人,记住这个数字,好寻找机会逃跑。
他们的食物除了采摘的野果,就是野兽肉,而且肉都是烤着吃,油星子顺着木签往下滴,怪不得这里的野人都长得人高马大,有的甚至肥头大耳。这段时间里,邵宗天还发现,这些野人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让人害怕,做事却规规矩矩、勤勤恳恳,每天清晨,男人们会拿着弓箭去森林里打猎,女人们则在家做吃的,缝制兽皮,孩子们在寨子里玩耍。到了傍晚,大家会聚集在山洞前,分享一天的收获,整个寨子井井有条。
邵宗天看到这一幕,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从野人的行事来看,他们似乎讲道理,不会轻易冤枉人,自己和张云娟目前应该无性命之忧;难过的是,被困在这里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他身负的重任还没完成,若是一直耗在这里,国家恐怕会遭遇不测。有时邵宗天会反复自问,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一五一十地讲给巨人王听吗?如果巨人王听了不信还好,可若是信了,却不放自己出去,甚至把秘密泄露出去,那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邵宗天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是“犯错就得受罚”,可这群野人毫无时间概念,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关多久。在猿雕岛时,还有“桃花开一次算一年”的规定,可这里别说桃花,连桃树的影子都没见着。万般无奈之下,邵宗天开始在牢房里大喊大叫,希望能引起野人的注意。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一个野人便快步走了过来,正是之前领头抓他的那个野人,邵宗天曾听到他的手下叫他大脚鲁西。邵宗天急忙提高声音,对着他喊道:“大脚鲁西!大脚鲁西!”大脚鲁西走到牢房前,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说:“犯错就得受罚,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就算是巨人王,犯了错也要受罚,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慎言慎行。你要是在多年前这么大喊大叫,早就被扔去喂老虎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说话?”大脚鲁西顿了顿,眼神扫过一旁的张云娟,语气带着几分威胁,连这个女人也不例外,若是顺从规矩,还能活命,若是不顺从,就会遭到凌辱,最后被扔到森林里,暴尸荒野。
邵宗天心里一紧,急忙问道:“这规矩是谁规定的?”大脚鲁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说道:“是巨人王的先祖来到这里后定下的。他先祖原本是外面世界的人,意外流落到这里,见野人们一盘散沙,经常被野兽欺负,便教他们说话,传授他们制作工具,捕捉猎物的方法,还有烤肉的技巧。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让野人们团结起来,能抵御其他野人和凶猛的野兽,所以这里的野人心服口服地封他为王。后来,经过几代人的繁衍生息,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唯一变得最快的就是脚,比外面的人大多了,以前曾被外面的野人称为‘大脚怪’。”邵宗天听后,心里满是不可思议,原来巨人寨的野人还有这样的经历。他急忙抓住机会,对着大脚鲁西恳求道:“你帮我给巨人王求求情,放我出去吧!我有急事需要离开这里,等我把事情办完,一定回来受罚,绝不反悔!”大脚鲁西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脚鲁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里的规矩不能破,只有等你彻底知道错了,而且刑期满了,才能放你出去。说完,大脚鲁西不再理会邵宗天,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邵宗天不死心,再次在牢房里大喊大叫,可这次却没有野人来理他。后面的几天里,无论他怎么喊,都没人回应,最后邵宗天喊得嗓子都哑了,再也没力气喊了,只好坐在干草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一天清晨,邵宗天刚醒来,就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野人们来来往往,有的扛着石斧,有的抱着兽皮,还有的在搭建木台,整个巨人寨忙前忙后,一派热闹的景象。邵宗天趴在栅栏上,望着野人们忙碌的身影,心里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在牢房里走来走去。他知道,这或许是个机会,于是再次大喊:“我要见巨人王!我要见巨人王!”不一会儿,大脚鲁西果然走了过来,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冷漠,而是直接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对着他们说道:“跟我来,大王要见你们。”
邵宗天和张云娟跟着大脚鲁西走进山洞,巨人王依旧坐在高台上的虎皮石凳上,周围的野人都低着头,气氛比之前更严肃。邵宗天刚站稳,便急忙开口:“大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离开这里,能否容我先把事情办完,回来再受罚?我以我的性命担保,绝不会失信!”巨人王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邵宗天,眼神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洪亮:“什么要紧事?不说个明白,我绝不可能放你出去。”邵宗天见状,眼睛微闭,额头紧锁,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不能轻易泄露,可若是不说,又无法说服巨人王。他睁开眼,语气诚恳地说道:“是关乎国家,人民的大事,具体情况不便透露。若是大王信任我,便让我离去,若是不信任,那便是天意,我也无可奈何。”巨人王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态度诚恳,眼神坚定,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便爽快地说道:“放你出去可以,但‘犯错就得受罚’的规矩不能坏,不然我的手下也不会服我。除非你能满足两个条件中的一个。”“第一个条件,把这个女人留下作为人质,她代替你坐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放了她。”邵宗天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张云娟。她也正望着他,脸色泛红,一双失神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万千愁思,嘴唇轻轻颤抖着,却一句话也没说。邵宗天心里一阵刺痛,自己怎么能把张云娟独自留在这陌生的地方?于是,邵宗天深吸一口气,对着巨人王说道:“大王!还有没有其他条件?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绝不可能!”巨人王嗤笑一声,眼神带着几分不屑:“看你这体形,第二个条件你恐怕也办不到。”邵宗天急忙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愿意试一试!”巨人王见他态度坚决,便说道:“好!既然你不死心,我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明日我们将举行三场比赛,三局两胜,你若是赢了,你和这个女人都可以离开,你若是输了,就乖乖留在寨子里受罚。我们巨人寨欣赏真正的勇士,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不被别人打败。”邵宗天几乎没有思考,一口答应下来说道:“好!我答应你!明日我一定全力以赴!”
次日很快就到了。根据比赛规则,第一场是奔跑,野人们选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在森林里设置了陷阱和标记,谁能最快通过森林,到达另一端的终点,谁就获胜。所有参赛的人都聚集在森林入口处,邵宗天站在野人们中间,显得格外矮小,野人们不仅脚大,个子还比他高出一大截,肩膀宽得像门板,手臂肌肉隆起,一看就爆发力十足。这场比赛,在野人看来,几乎不用比就能分出胜负了。
不一会儿,大脚鲁西站在一个高高的木塔上,用洪亮的声音宣读比赛规则:“森林里共有三十个陷阱,分别是深坑,绊索和尖刺坑,还有三只老虎,两只熊和一群狼。大家可以选择避开,也可以选择驱赶,但不能伤害它们。最快通过森林,到达终点者为胜,胜者可成为寨子里的领头人,以后不用亲自寻找食物,坐享其成!”
邵宗天心里清楚,自己虽然是猎人出身,有百步穿杨的本领,可在奔跑和力量上,绝不是这些野人的对手。但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输了这场比赛,自己和张云娟就会被困在这里。此时,邵宗天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林中野兽再凶猛,陷阱再危险,也要勇往直前,绝不能退缩!
随着大脚鲁西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了。野人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脚步沉重,踩得落叶“沙沙”作响。邵宗天也快步跑了起来,他尽量避开地上的落叶,他知道,落叶下面可能藏着陷阱。当他努力跳过2个陷阱时,回头一看,其他野人已经跳过了5个甚至更多陷阱,仿佛在眨眼的功夫,那群野人就已经远远超越了他,最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邵宗天没有气馁,依旧加快脚步向前奔跑。当他跳过第20个陷阱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像拖着千斤重物一般,双脚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他知道,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彻底输了。他咬着牙,继续向前跑,就在跳过最后一个陷阱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湿滑的青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手肘磕在一块石头上,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却顾不上揉一揉,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继续向前跑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狼嚎,一只灰色的狼追了上来,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紧紧跟在他身后。邵宗天越是努力奔跑,狼越是穷追不舍,甚至好几次差点咬到他的衣角。面对这种情况,邵宗天急中生智。他记得刚才路过一个深坑陷阱时,特意做了标记。于是他突然转身,朝着陷阱的方向跑去,想把狼引入陷阱。一次,两次,狼却十分警惕,始终没有上当。此刻邵宗天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要想把狼引入陷阱,唯有自己先跳进去,再趁机爬上来。他咬了咬牙,依计而行,猛地跳进陷阱之中,顺手抓住陷阱边缘的一根树藤,身体悬在半空。果然,狼没有多想,以为他跑不掉了,纵身一跃,也跳进了陷阱里,“扑通”一声摔在坑底,一时爬不起来。邵宗天趁机拉着树藤,快速爬出陷阱,继续向前奔跑。可刚跑了没几步,前方突然出现一只老虎,正趴在路中央,挡住了必经之路。老虎体型壮硕,身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它微微抬起头,盯着邵宗天,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邵宗天的心跳瞬间加速,汗如雨下,呼吸急促,和老虎僵持了好一会儿,老虎却始终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邵宗天心里清楚,如果这样耗下去,这次比赛必输无疑。他想故技重施,引诱老虎掉入陷阱,可无论他怎么挑衅,老虎都无动于衷,依旧守在路中央。无奈之下,邵宗天只好另想办法,他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大树,树干粗壮,枝叶茂密,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于是他迅速爬上大树,踩着树枝,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虽然这样会浪费许多时间,但至少能绕过老虎,到达终点。就这样,邵宗天在树枝间跳跃,偶尔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都被他及时抓住树枝化解。待他终于从树上跳下来,到达终点时,所有野人都已经站在终点线后,正围着一个野人欢呼,显然,那个野人是第一个到达的。可当野人们看到邵宗天时,都不由得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吃惊,显然,他们都以为邵宗天要么掉入陷阱,要么被老虎吓退,根本不可能到达终点。
这时,大脚鲁西快步跑过来,脸上也带着几分诧异,开口说道:“你……你居然也能成功到达终点?我还以为你早就栽在森林里了。”
根据规则,第一场比赛邵宗天排名最后,自然是失败了。他站在原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里瞬间感到压力倍增,三场比赛,已经输了一场,剩下的两场必须全胜,才能带着张云娟离开。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放弃,后面两场一定能赢!
很快,第二场比赛开始了,是射箭。当邵宗天听到比赛项目时,心中大喜,仿佛看到了希望,自己从小练习射箭,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这群野人就算会射箭,也未必能比得过自己。只要这场比赛赢了,后面的比赛也有胜算,到时候就能稳操胜券了。
由于野人平时打猎需要射箭,这次比赛便设在了森林里,而不是空旷的平地上,这样更符合他们的生活场景。箭靶被挂在五十步外的大树上,靶心是用红色的兽皮做成的,格外显眼。可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照下来,在靶心上形成一道道光斑,让靶心看起来有些模糊。更棘手的是,野人们还特意在箭靶周围放了一群小鸟,小鸟在靶心附近飞来飞去,会干扰射箭者的视线。所以这次比赛,除了考验箭术和眼力,更重要的是考验耐心,把握射箭的时机。
比赛正式开始后,大脚鲁西宣布规则,每个人只有十支箭,必须射中靶心才算数,未射中靶心的不算成绩,我们要的是百发百中的本领!
野人们依次上前射箭。第一个野人拿起弓箭,拉满弓弦,等小鸟飞开的瞬间,猛地松开手,箭“嗖”地一声飞出去,精准地射中了靶心。周围的野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野人也陆续射箭,有的射中了八支,有的射中了九支,甚至有野人十支箭全部射中靶心,引得野人们阵阵喝彩。
这样的结果让邵宗天心里多了几分压力,他没想到,这里野人竟然也有百发百中的箭术。若是自己发挥失常,一支箭射不中,按照规则就是必输无疑。邵宗天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云娟,她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鼓励。邵宗天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不能麻痹大意,这一场一定要赢!
轮到邵宗天时,他拿起弓箭,弓是野人用的,比他平时用的弓重了不少,拉起来有些费力。他调整好姿势,眼睛紧紧盯着靶心,等待小鸟飞开的时机。当一只小鸟从靶心上方飞过时,他迅速拉满弓弦,猛地松手,箭“嗖”地一声飞出,精准地射中了靶心。“好!”周围传来几声稀疏的喝彩,显然,野人们也认可他的箭术。邵宗天信心大增,接下来的七支箭,他都找准时机,一一射中了靶心。当他准备射第九支箭时,野人们突然放出了更多的小鸟,几十只小鸟在靶心周围杂乱无章地飞着,有的甚至停在靶心上,让邵宗天根本看不清靶心的位置。邵宗天拉满弓弦,箭在弦上,却迟迟未发,他知道,一旦失手,之前射中的八支箭就几乎没有作用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靶心,等待小鸟飞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他的头发渐渐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的汗水像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滴在地上的落叶上。突然,一只小鸟从靶心前方飞开,邵宗天抓住这个瞬间,猛地松开手,箭“嗖”地一声飞出去,正好穿过一只刚从靶心旁飞过的小鸟的翅膀,小鸟发出一声惨叫,掉落在地上。而箭则继续向前飞,最终射中了靶心,小鸟的羽毛被箭固定在靶心上,在风中轻轻晃动。周围的野人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叹,显然,他们也少见这样精准的箭术。邵宗天射完这一箭,由于长时间保持拉弓的姿势,脚都开始微微颤抖,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他扶着身旁的大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解身体的疲惫。
休息了片刻,邵宗天重新拿起最后一支箭,这是决定胜负的一箭,若是射中,他就能赢下这场比赛,若是射不中,就只能听天由命。他再次拉满弓弦,眼睛紧紧盯着靶心,可这次的情况比刚才更糟,小鸟越来越多,几乎完全挡住了靶心,连一丝缝隙都没有。邵宗天心里清楚,这次射中靶心的难度极大,唯一的希望就是耐心等待,等小鸟飞开的瞬间,再趁机射箭。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靶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再加上小鸟的干扰,他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楚。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再睁开,视线依旧模糊。邵宗天心里不由得犯了难,就算有合适的机会,由于眼睛模糊,他也不敢轻易射出这一箭。
又过了许久,邵宗天的眼睛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模糊,连靶心的大致位置都快看不清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眼睛会更不舒服,甚至可能失去射箭的力气。而且他想起自己身负的重任,想起国家的危机,心里不由得坚定起来,就算眼睛模糊,也要试一试!
在这万般无奈之下,邵宗天凭着自己的感觉,对准模糊的靶心方向,猛地松开手,箭瞬间离了弦,飞向靶心。而他自己,由于长时间站立和用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瞬间倒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模糊的眼睛依旧望着靶心的方向,心里忐忑不安,到底有没有射中?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个野人高声大喊:“射中了!射中靶心了!”邵宗天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等他休息了许久,模糊的眼睛恢复如初,体力也渐渐恢复时,大脚鲁西走了过来,对着他说道:“你赢了这场比赛,你的第十支箭不仅射中了靶心,还正好射在了第九支箭的箭尾上,把第九支箭推得更深,甚至射穿了靶心后面的树干。这样的箭术,我们都自叹不如。”
邵宗天心里一阵激动,第二场比赛赢了,现在是一比一平局,只要赢了第三场比赛,就能带着张云娟离开了!
第三场比试是骑马。当邵宗天听到比赛项目时,心里不由得默念,真是天助我也!射箭和骑马都是自己最擅长的本领,看来这次真的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了,若是真的在这里待上几年,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这次比赛,让邵宗天感到惊喜的是,大脚鲁西竟然特意为他寻来了他的战马赤诚,想来是野人们在小湖里找到了自己的船,把赤诚牵了回来。当邵宗天看到赤诚时,不禁喜极而泣。他快步跑过去,轻轻抚摸着赤诚的马颈,赤诚也认出了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胸膛,像是在撒娇。有了这匹身经百战的战马,邵宗天更是如虎添翼,胜算大增。
大脚鲁西宣读完比赛规则,从这里出发,绕着巨人寨外的河流跑一圈,谁先回到起点,谁就赢,随后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邵宗天翻身上马,缰绳一抖,大声喊道,“驾!”赤诚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它熟悉主人的指令,越过一道道障碍。有的是低矮的灌木,有的是凸起的石头,都如履平地。身后的野人们也纷纷翻身上马,策马追赶,可他们的马都是普通的野马,哪里比得上赤诚的速度,很快就被远远甩开。
风声在耳边呼啸,邵宗天俯身马背,感受着风的速度,心里满是激动,胜利就在眼前!可就在他跨越一道高栏时,意外突然发生了,赤诚似乎是因为多日未好好进食,体力不支,后蹄猛地一软,轰然跪地。由于速度太快,整匹马瞬间失去了平衡,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而后重重地砸在草地上,四蹄朝天。邵宗天反应极快,早在马身倒地的瞬间,便迅速脱鞍跃出,可还是因为速度太快,整个人被狠狠抛入道旁的草丛之中。他的手肘和膝盖都被草叶划伤,传来阵阵刺痛,可他顾不上疼痛,急忙踉跄着爬起来,奔到赤诚身边,仔细检查它的伤势。
万幸的是,赤诚没有受重伤,只是因为体力透支才摔倒。它躺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口中吐出一些白沫,挣扎着喘了几口气,又偶尔无力地啃一口身边的青草。邵宗天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赤诚的马鬃,低声安抚道:“赤诚,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鼓励,赤诚吃过几口青草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中重新泛起神采,体力也慢慢恢复了一些。邵宗天见状大喜,立即飞身跃上马背,一扯缰绳,大声喊道,“驾!”赤诚长嘶一声,再度奋蹄而起,如风一般向前追去。
虽然赤诚恢复了一些体力,可之前的摔倒还是影响了它的速度,奔跑起来明显慢了下来。不过,就算速度稍慢,也远超野人们骑的野马。只要持续奔跑,勇往直前,超过所有野人还是有希望,毕竟赤诚是身经百战的战马,是不可多得的良驹,说是千里马也不为过。
邵宗天策马疾驰,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渐渐看到了前方野人的身影,有几个野人因为马的体力不支,已经被甩在了后面。他继续加速,很快又超过了几个野人,最后只剩下三个野人跑在最前面。邵宗天离他们越来越近,几乎能看到他们清晰的背影,却始终差了一小段距离,无法超越。邵宗天心里清楚,如果赤诚没有摔倒,体力正常,早就超过他们了。可现在按照这个速度奔跑下去,想要超过他们,恐怕要费些功夫。万般无奈之下,邵宗天只好狠心,连续挥了几下马鞭,这是他第一次用马鞭抽打赤诚。果然,赤诚感受到了疼痛,奔跑速度瞬间快了不少。就眨眼的功夫,它便追上了前面的三个野人,而后迅速超过他们,将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当赤诚冲到终点时,马脚颤抖得十分严重,刚停下脚步,便再次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呼吸声急促,口中吐出大量白沫。邵宗天急忙跑到赤诚身边,心疼地抚摸着它的头。他四处找了找工具,在不远处的河里打了些水,用双手捧着喂给赤诚喝,又在周围拔了些鲜嫩的青草,放到赤诚的嘴边。可这次,赤诚只是喝了几口水,却没有吃青草,依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满是疲惫。邵宗天的眼角滚落几滴泪水,用手轻轻摸着赤诚的嘴巴,声音带着哽咽说:“饿了就吃点吧……我从来没有用马鞭抽打你,平时都是喊‘驾’,可这次真的没办法……一旦输了比赛,我们都会被留在这,我的使命还没完成,不能让国家因为我而遭遇不测……”邵宗天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已经哭成了泪人。
过了很久,赤诚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它慢慢抬起头,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青草。邵宗天见它开始进食,心里才稍稍放心。
根据规则,邵宗天第一个冲过终点,赢了第三场比赛。周围的野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他们围过来,把邵宗天高高举起,抛向天空,落下后又再次抛起,口中喊着:“勇士!勇士!”在这群野人眼里,邵宗天就是值得崇拜的勇士,英雄。
随后,野人们抬着邵宗天,簇拥着张云娟,一起走进山洞,见巨人王。巨人王得知邵宗天赢了比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对着他说道:“邵宗天,你果然是个勇士!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都答应你!”邵宗天从野人的手中下来,站直身体,对着巨人王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大王,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带着张云娟离开这里,回到我的国家,我的家乡。我的国家正被一群心怀不轨的人算计,我怕国家会遭到重大损失,必须尽快回去,阻止他们的阴谋。”巨人王闻言,眉头微微紧锁,右手放到下巴边,自言自语道:“此人不仅能言善辩,文武双全,还这么爱自己的国家……若是能将他留在身边,辅佐我管理巨人寨,岂不是更好?”可巨人王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答应了他,若是反悔,会让手下看不起。巨人王沉默了半天,才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好吧!那你先休息几日,等体力恢复了,再离开这里吧!”邵宗天闻言,心中大喜,连忙对着巨人王道谢:“多谢大王!”
在休息的这几天里,巨人王和所有野人对邵宗天都格外热情。巨人王还把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野果酒拿出来,让邵宗天品尝,那酒是用野葡萄和蜂蜜酿造而成,味道酸甜,还带着淡淡的果香,喝起来十分爽口,却也有些醉人。邵宗天喝得十分尽兴,和野人们一起唱歌,跳舞,畅所欲言,仿佛这是他出逃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而旁边的张云娟,听邵宗天说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心情却格外复杂。她也喝了一点酒,原本温文尔雅的她,在酒精的作用下,动作渐渐变得有些粗鲁。她双颊泛着绯红,如同晚霞不经意间停留在她的脸颊上;一双失神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难以言说的愁绪,偶尔会盯着天空发呆。她顺手端起桌上的酒碗,将一整碗酒一饮而尽,冷冽的液体划过她的喉咙,仿佛也将那些无形的愁绪一并灌入她的脑海。那份愁丝,像是在她脑海中化作一叶孤舟,在一望无垠的海上孤独、无助、迷茫地漂泊着。这份愁绪有多少,恐怕只有张云娟自己才知道。
又过了三天,邵宗天的体力彻底恢复,赤诚也能正常奔跑了。他向巨人王辞行,巨人王虽然不舍,却还是遵守承诺,叫手下把他们送到小湖边的船上。邵宗天和张云娟登上船,野人们站在岸边,静静望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船消失在河道的尽头,才恋恋不舍地乘木筏返回巨人寨。
为了早日离开这里,邵宗天只好加快航行速度,不久返回了月亮湖,为了记住这条河,邵宗天把它取名为巨人河。他划着船,在湖面仔细考察了每一条河道,发现大多数水域都不能正常通行,有的河道太窄,船身根本无法通过;有的河道中间有暗礁,容易撞坏船身;还有的河道水流太急,根本无法控制船的方向。
最后,邵宗天只发现三条河道能正常通行。可在这三条水道中选择哪一条,却让他犯了难,选错了,耽误时间还算小事,万一再遇到像猿雕岛,巨人寨这样的情况,就麻烦了。而且他知道,不久,这里就要进入冬天了,到时候食物短缺,河面积冰,别说离开这里,连船都寸步难行。
看到邵宗天焦虑的样子,张云娟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宗天,我们……不离开这里行吗?虽然这里危机四伏,常有野兽出没,可外面的世界,或许比野兽更加凶狠。”邵宗天一脸惊讶地望着她:“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张云娟却突然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当邵宗天决定选择其中一条河道,准备出发时,张云娟又找了各种理由推脱,一会儿说船还需要检查,一会儿说需要再采摘些野果当食物,言外之意就是不想离开这里。邵宗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他身负重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最后,在邵宗天的坚持下,船还是起航了,缓缓驶入了新的河道。
接下来的几天,船在河道里平稳航行,没有遇到大风大浪,一帆风顺,这让邵宗天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可张云娟却越来越心神不宁,晚上常常在梦中被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白天也总是沉默寡言,脸色苍白。邵宗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反复追问她到底怎么了。张云娟被问得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小声说道:“宗天,我……我有了身孕了。”邵宗天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愣住了,随即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当父亲了!他激动地抓住张云娟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张云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可高兴过后,邵宗天又陷入了焦虑,如果真的走出了这里,一旦被张统领他们发现,不仅自己会有危险,张云娟和腹中的孩子也难逃厄运。他知道,张统领一直想抓住自己,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会用孩子来要挟他。张云娟看出了他的担忧,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宗天,我们回城堡吧!在那里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好不好?城堡里有足够的食物,也安全,我们可以把孩子养大,过幸福的日子。”
邵宗天心里也想留在城堡,和张云娟,孩子一起过安稳的生活。可他一想到自己身负的重任,若是不能把秘密传达出去,国家就会陷入危机,百姓也会流离失所,他就无法安心留下。他轻轻抚摸着张云娟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愧疚:“云娟,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我的秘密若是不能顺利传达出去,让国家稳定,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就算我们在这里过得再幸福,也是痛苦的幸福。”
张云娟知道劝不动他,只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担忧。
船已连续航行数日,水面始终平静,未见风浪。两岸的森林郁郁葱葱,枝叶繁茂,时而可见猿猴从高高的树枝上跃入水中,像鱼儿一样自由地在水中游动,而后又爬上岸边的石头,甩着身上的水珠;河中也有成双成对的鸳鸯,悠然地划行于水面,偶尔低下头,啄食水中的小鱼。蓝天与青山的影子倒映在水中,水面清澈见底,仿佛船不是在水中航行,而是在天空中漂浮。
张云娟望着这宁静美好的景象,微风轻轻撩起她的衣角,让她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飘动。她注视着那些自由自在的猿猴和鸳鸯,想到腹中的孩子,又想到邵宗天身负的重任,鼻头一酸,一滴泪水无声地滚落,砸在船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邵宗天感受到她的颤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条河道能通向外界,希望自己能早日完成使命,回来和她,和孩子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