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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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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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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记》连载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斗诗巷触摸诗魂 文风塔倾城之恋

自我来宁都,连续三日,他早出晚归。我暗自佩服,这男人心宽如窗外梅江。昨天,微姐特意带我去寻“斗诗巷”古迹。“斗诗巷”为一羊肠小巷,宽三步,长六十步,东西方向,红砖青苔,非常简陋,看着犄角旮旯,历史却鼎鼎有名。

“微姐,诗中读到‘斗诗巷’有青砖黛瓦、古朴祠堂、青石板路,这些历史脉搏,我仍能触摸到。”

微姐感叹道:“好可惜,祠堂、牌坊、水井,已然不见。”

特别巧合,戴复古也是整整十年才有幸踏进‘斗诗巷’,与三曾会面。戴复古还专门为此写了一首诗——

故人子曾子,居住近金精。

福地佳山水,诗国老弟兄。

十年重会面,一笑最关情。

万象亭前月,今宵为我明。

微姐动情道:“今晚万象亭前月为你而明。我们因诗结缘,因诗结情,现又在文风诗国‘斗诗巷’见面,可堪比戴夫子奇缘。”

当年庐山笔会,微姐组诗《咏梅》获奖,颇让人吃惊。时风,女诗人爱营造性苦闷,渴求性解放,那些貌似内心独白之作品,乍读富有叛逆精神,读多索然无味。微姐之诗,没有思想,不谈主义,多为歌咏大自然之作,语言风格浅白自然。当年我虽喜欢,但评介不高。总觉得微姐诗歌,多为小女子卿卿我我之作,缺乏人类命运终极思考,缺少死亡终极反思,缺少哲学逻辑思辨,缺少诗歌语言再塑造。然十年后再读微姐诗歌,我有了新见解:她的浅白和古典意境是一种传统,具有深邃的思想与审美内涵,再读当年庐山上自己诗作,反觉得端着身架,故作深沉状,幼稚而可笑!

我说起诗。微姐道:“我现在不爱写诗不爱作诗,看今人写诗,无病呻吟,言之空洞,真是不忍卒读。”从斗诗巷出来,微姐道:“来宁都,文风塔一定要去。”

在我所住房间,推开窗户可以望见塔、江和谐美景。远远望去,文风塔七层雄峙,上白中绿下黄。上白是悠悠白云;中绿是繁密树冠;下黄是流淌梅江。梅江两岸,烟柳袅娜,不时有鸟儿追逐嬉闹。河上,有桥;桥上,有人;桥下,有船。

塔耸立那里,与万物相映升辉。

“文风塔是宁都地标。”微姐如是说。

微姐招手拦下一辆红色小三戟。“微姐,路也不远,走着去舒服。”“走在小县城里,我俩目标太大。”这点小县城,苍蝇一天能飞两个来回。我能理解,有珍身边掩护才觉安全。

斗诗巷往文风塔去,路程不远。微姐坐小三戟帆布包厢里,手搭着锛亮的不锈钢扶手,勾头看车后方。我道:“微姐,你看什么?”微姐道:“买玉那天,我怀疑司机小张五子盯梢我们。”我紧张起来。

小三戟烧柴油,“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加速,蛮拉风,也很平稳。小三戟往南进入一条宽阔大马路。

微姐道:“感觉身边到处都是眼睛,避一点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话虽这么说,但人多眼杂,他毕竟一方父母官,我要为他考虑,避别人口舌。”

“我这次来,他心里如何想的?”

“我不是他肚里蛔虫,我哪知道。”

“你和他结婚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

“不了解!天天睡一张床上,却摸不清他的心。”

这算不算一种悲哀呢?一张床上的人如同远隔千山万水的陌人;而远隔千山万水的人,却心心相印!

这是一个工作日,街面上阳光懒洋洋,没几个行人。小县城的悠闲与雅致,这一刻如初夏的野玫瑰一般,迎着风在阳光下开放。

梅江河畔,文风塔金色的琉璃瓦阳光下闪闪发光。

微姐去寺庙上香,捐功德,请师父给“平安扣”开光。后,领着我过来观赏文风塔。我们从底层南门而入。微姐说:“这文风塔建于明万历年间,后因宁都诗人辈出,又称文风塔。”

“怪不得此地出美女诗人,才逾苏小,貌并王嫱。韵中生韵,香外生香,原来如此!”

微姐不理会我的油嘴,介绍道:“这塔建筑很有特色,分外壁、内廊、塔心,内廊中有阶梯,可上下各层,塔心室内与内廊相通,虚实相通,塔心东南西北各设一门,任一门而入,可沿级逐层至顶层。塔内上下可不重路,可谓曲折回环,如入迷宫。”

“檐铃鹭影,恋爱应到文风塔。”我笑言。

“为什么?”微姐纳闷道。

“入塔不走回头路。爱情也是这样,好马不吃回头草。”

“哼,牵强附会!”

我和微姐登上塔顶,如君临天下,风光尽收眼底。不容置疑,此刻,我拥有天下一切幸福。我朗诵了曾在海边给阿丽朗诵的诗句--

蓝蓝的天空是我蓝蓝的爱情,

悠悠的白云是你婆娑的背影。

凡声,其出于情也信,然后拨人之心。蓝天,深情;白云,纯洁。这些情景如何能不拨动我情感!情窦初开之时,我写下这诗句,那纯洁的爱,是唯一的永恒的,不因时、地、人、物而改变!

我和微姐手攥着手,彼此温暖,谁也不说话。我根本不知道,两人的手何时攥在一起。佛塔,在别人眼里,也许只是僧人坟墓,在我心中,是一级一级向上攀登的朝圣成佛的阶梯。

现在,我正在攀登成圣成佛的爱情道路。

站上塔顶,我脑海里四季交替不停:春花;夏风;秋月;冬雪。少林寺觉远和尚塔林练武;白流苏和范柳原浅水湾倾城之恋;司马相如筵席上为卓文君弹奏起《凤求凰》;七夕夜深人静之时,牛郎织女鹊桥上相会;陆游题《钗头凤》,唐琬回《钗头凤》;罗密欧与朱丽叶为爱情以命相争......记忆胶片开始回溯,我仿佛生活了几个世纪。

脚下的梅江,如一盘老胶片,正被时光投射在天地间,在文风塔上演绎一出人生的悲欢离合和喜乐哀怒的爱情剧情。正月十五的梅江影映着半城烟火的繁华;五月端的梅江,鼓声浓浓,河道上正在赛龙舟捉鸭子;八月十五的梅江,圆月映照在江面上缠绵;除夕,朱家巷、演武厅巷换上崭新春联,烫上新酒。

我浮想联翩,这份爱情,十年间,如梅江不休不眠,多少予取予求,都只付春风一笑。前世或后世一定会有情种站这塔顶之上,对天长叹——

年年岁岁花依旧,岁岁年年人不同。

微姐落泪,梨花带雨,让人心怜。爱情对于我来说,风花雪月,而对于微姐来说,爱不仅仅是风花雪月,包括婚姻、责任、克制和理性。

微姐拿出平安玉扣道:“今日以后,见玉如见我,这玉承载我所有祝福。” 我说:“现在的微姐,在我眼里就是一尊菩萨!”微姐合手祈祷,念念有词,然后珍重在我脖后系上鸳鸯情人结,给我戴上珍嘴里所说的紧箍咒。

“从今往后,这块玉就是你的护身符。”微姐不停抚摸着我脖上玉扣,欲言又止。

这十年间,微姐有无数心事无法说出。她对我的好,从来都是默默行动。刘大师算我土命,命中缺水。微姐结婚后,有了儿子,取我名字中间的三,竖立起来,给儿子当名字,名“川”,寓意祝福之水天上来,想到这里我一下动起情来:

“以后,我有了孩子,名字随你姓,取童。”

“你这么好呀?”

“塔中无戏言!”

“秦童,好听,这名字!”

微姐依偎我怀里。我低下头,吻她。微姐眼泪又落,我吻到一股独特的咸,独特的香。盐是神奇的东西,它不仅仅存在于泪水中,还存在于整个大海中。

微姐红唇犹豫了一下,接受了我的唇。微姐的唇迎着我的唇不再躲闪。现在的她,全身心地接受,愿意被这天地一般大的唇完全覆盖。

为了这个带泪的吻,我们彼此等待了整整十年!

这塔上一吻,也让婚后的微姐突破了心防篱笆。

当然,婚后献出这一吻,微姐需克服伦理障碍。

这两天,她常在夜间自醒,害怕自己跨过廉耻之界。《关雎》序上说:“发乎情,止乎礼义。”道德层面上,我也一直扪心自责:“我的出现,搅乱了微姐秩序的家庭生活,她本可以请得旌表,却被我扰乱心神,让原有林下风范的她,或将成为一个玷辱门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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