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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结婚，我家一个大事件。结婚时，小染不太满意，妈妈支持不够，看出来留力，以后好娶儿媳妇。
大妹婿得隆重介绍一下，叫黄望岱，在一家事业单位做后勤。他硬追了小染几年，小染一直不松口，也不带上门。家人看小染藏藏腋腋的，以为这人多么不堪，后来上门，出乎全家意外，男孩子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说话做事，本份忠厚。
从各方面看，黄望岱条件都相当优秀。
婚后，小夫妻生活过得红红火火、有滋有味。黄望岱发工资，不过夜，如数上交，平时也就爱好个烟酒，并不过分，没有其他不良嗜好，是个过日子好男人。
亲戚朋友提到黄望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一日，正吃晚饭，小染当全家面宣布：要结束爱情长跑，步入爱情殿堂。妈妈高兴道：“终于有个子女要成功。我希望你们都早点结婚，会感觉了了心事。”
爸爸不甚开心，倒不是对小染婚事有甚看法，只因他老思想老观念，重视纲常伦纪，觉着小染先于兄长结婚，家里“长幼尊卑”秩序被打乱，心里不舒服。
小染新家，双方合买的婚房，三房两厅，138平米，小家庭住着正合适。小染特能存钱，平时工资合理分配，都会定期存钱。买房时拿出了一大笔钱，让我们全家吃惊。
小夫妻单独住，不和男方父母住一起。小染新家离娘家近，只隔一条街，走路十来分钟。小染习惯，三天两头还爱往娘家跑。黄望岱不爱应酬，天天狗屁膏药一样粘着小染，经常跟着小染过来蹭饭，俨然上门女婿。
黄望岱妈妈和街坊邻居酸道：“我这儿子是为人家养的。”有邻居酸道：“哈哈，现在孩子不都这样嘛，有奶就是娘。”有邻居道：“毛驴爱吃豆杆草，女婿爱往丈人家跑。”黄望岱妈妈玩笑道：“可不是嘛，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妻，忘了娘；养条狗，给根骨头，还能‘汪汪汪’围着你脚脖子叫几声；养这个离边牛，整天躲你远远的。”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有一日，妈妈心中不解，问小染道：“小黄工作好，一表人才，配你绰绰有余还冒尖，追你好几年，你为啥一直不松口？”小染道：“我不太爱说话，不想再找一个闷葫芦，怕结婚后在一起憋屈。”妈妈道：“找那三斤半鸭子二斤半嘴的、口若悬河的能过好日子呀，我看还是找小黄这样的老实人脚踏实地的好！”
这小黄实在，没有花点子，又宠妻，小染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妈妈看不惯小染过于强势，常教训道：“别没事净欺负人家小黄，这小姐脾气要改改，不能随便乱使性子。你看你对小黄那说话态度，我都看不惯！”
婚后第二年，值得大书特书，小染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半，抱在怀里，粉团一般，人见人爱，取名黄哲。夫家抱上孙子，把婆婆喜得合不拢嘴，买了几大筐鸡蛋，在家染红喜蛋，满世界送。人手不够，婆婆喊亲家帮忙，我妈过去忙了好两天。母以子为贵，小染夫家地位显著提高，家庭里说话也管用，财政大权抓在手里。
小染按本地习俗，出了月子，带了胖小子回娘家“躲尿窝”。
爸爸升级成为外公，很是高兴，带外孙特有耐心，摇着小车，慈祥地看着小外孙，能目不转睛两个小时，找哪个部位像妈妈、哪个部位像爸爸、哪个部位像大舅、外婆、外公。这是隔代疼，我记忆里，小时常被爸爸罚跪暴打。
妈妈升级做了外婆，见外孙韶秀聪明，喜上眉梢，“亲儿”“肉儿”地疼，抱到怀里就不肯脱手；我做了舅舅，见到小外甥要举到天上去。我每次一举，黄哲就嘎嘎地笑，特别疼人；雨璇做了小姨，常会给买衣帽鞋袜。
家里不知道的事，雨璇最近也刚谈了个男朋友，不过她口风也紧，回家从不多说，家人没人知道。雨璇新交的男朋友乃街头小混混，歪头斜脑，一嘴脏字眼，人赖那巴叽。
小混混住不远，路上偶遇雨璇，惊为天人，没事就在雨璇上下班必经路口，围堵追击。开始，雨璇不理他，不给一点好颜色。可这家伙脸皮厚，仍然像个尾巴一样跟着雨璇。
一天，突降暴雨，正是下班时候，夏天穿着裙子的雨璇被雨淋的全身透明，路上羞得想钻进老鼠洞，正没藏没躲之际，亏这小混混临时救急，送来雨衣，避免了走光出丑。
这一次，小混混要到了雨璇的手机号码，算搭讪上了雨璇。
小混混死追雨璇年把不放。雨璇不说，家里一直蒙在鼓里。等有一天，小混混上门来玩，家人才警觉。看两人似乎有点处对象那意思，妈妈急了，私底埋怨道：“这雨璇一定看走了眼。这家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喝人满嘴跑火车。”
可妈妈的话，雨璇不停，可把我郁闷坏！
我私下打听，他叫武亦济，混社会的，经常成群结队在街头巷尾打群架。后来，武亦济在雨璇劝说下，两人一起报考了夜大，成为同学。上学放学，武亦济成为雨璇保镖。可在家人眼里，他这狗皮膏药一般地成天贴着雨璇，活脱脱一只哈巴狗。
俗话说：好女最怕赖汉磨。这叮到骨头烂到肉的劲，让没有社会经验的雨璇非常感动，很快没了脾气，和武亦济正式处起对象。家人着急，知道雨璇很多事情厘不清，规劝她和武亦济分手。雨璇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耳朵里长满棉花，谁的话也听不进，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要跟武亦济。
妈妈有一天气急，拉了我和小染当面规劝雨璇。妈妈道：“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要和一个没工作的小混混处朋友，有病呀？”我直言道：“你这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小染道：“你可不要被男孩子甜言蜜语哄昏了头。”我道：“找个街头打架小混混，你中了什么邪风？！”
雨璇道：“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
妈妈对雨璇发狠道：“虽然父母不能干涉子女婚姻，但你也不能找一个没工作的结婚，最现实的问题，婚后如何生活？”
雨璇道：“武亦济父亲是单位有头有面的领导，答应帮他找份好工作，还答应把我从企业调到事业单位。”
我劝道：“这承诺以后不兑现怎么办？”
妈妈在旁力劝道：“你哥的话你要听，他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雨璇不客气反击道：“是呀，他当然比我有经验，结婚的未结婚的都处过一大堆。”
这话说得有力道，呛得家人当场哑口无言。
不久，是八月十五，大节。在雨璇授意下，武亦济按本地习俗，带四样礼正式上门提亲。雨璇那意思，男家已经收拾房子，想翻过年就完婚，武亦济妈妈急着抱孙子。
妈妈道：“你脑子短路了，比你哥小六岁，年龄也不大，你哥都不捉急，你急着什么结婚？”
雨璇道：“你天天催促俺大哥和阿丽结婚，现在又不急了？！”
妈妈没法子，再让小染做雨璇工作。小染私里找雨璇交心，始知男方催婚。男方家长见过雨璇后，见如此如花似玉一个大姑娘，非常中意，怕夜长梦多，不停催婚。小染也托人了解了武亦济家背景，好在家景还算殷实，父亲是某局副局长。
家里和雨璇为婚事拌嘴，一直僵持不下。雨璇先斩后奏，瞒着家人直接和武亦济去拿了结婚证。家人看雨璇把生米做成熟饭，只能遂雨璇意愿，无奈地接纳了武亦济。
妈妈掉了眼泪认真对雨璇道：“你自己要这样选择，以后是福是苦你自己受着！”
雨璇道：“我自己选择的，以后绝不后悔！”
武亦济和雨璇公然成双成对出入我家。居赵大妈心里很不受用。想当年为当大学老师的大外甥亲自上门说媒，被雨璇一口拒绝，现在看雨璇找个这般丑陋不堪的男朋友，心里很不平衡，背后发牢骚道：“那雨璇如花似玉大姑娘，眼睛窝裤裆了去，找了个什么玩意儿。”
隔壁老王感慨道：“这可不是嘛，老话没有说错的--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嘛！”
听到雨璇婚期时，我心底落寂。本来觉得雨璇年纪尚小，不该如此匆忙结婚。很快，双方父母正式见了面，定下大喜日子。我和小染还专门跑去帮看酒店，帮定嘉宾名单帮写请帖。
结婚当天，鞭炮声中，花车接走雨璇。冷清客厅里，我看着尚热的茶水和瓜果，落下热泪。雨璇匆匆走入婚姻殿堂，对家人婚姻大事要慎重的劝告置若罔闻。
两个妹妹出嫁，成为泼出去的水。可这水离不开娘，没事都爱往娘家跑。令人欣慰的是，武亦济结婚后，像变了一个人，麻将不打，酒场不去，和外面狐朋狗友多断绝来往，每天只围着雨璇打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