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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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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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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批注《红楼梦》》连载

第一百章 破好事香菱结深恨 悲远嫁宝玉感离情

话说贾政去见了节度,进去了半日不见出来,外头议论不一。李十儿在外也打听不出什么事来,便想到报上的饥荒,实在也着急,好容易听见贾政出来,便迎上来跟着,等不得回去,在无人处便问:“老爷进去这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贾政笑道:“并没有事。只为镇海总制是这位大人的亲戚,有书来嘱托照应我,所以说了些好话。又说我们如今也是亲戚了。”李十儿听得,心内喜欢,不免又壮了些胆子,便竭力纵恿贾政许这亲事。贾政心想薛蟠的事到底有什么挂碍,在外头信息不【早】(应该是“准”),难以打点,故回到本任来便打发家人进京打听,顺便将总制求亲之事回明贾母,如若愿意,即将三姑娘接到任所。【家人奉命赶到京中,回明了王夫人,便在吏部打听得贾政并无处分,惟将署太平县的这位老爷革职,即写了禀帖安慰了贾政,然后住着等信。】(打招呼的毫无干系,直接责任人仅仅是革职,犯罪成本太低,所以那时的冤假错案屡禁不止,就像现在的经济犯罪越来越猖獗一样)

且说薛姨妈为着薛蟠这件人命官司,各衙门内不知花了多少银钱,才定了误杀具题。原打量将当铺折变给人,备银赎罪。不想刑部驳审,又托人花了好些钱,总不中用,依旧定了个死罪,监着守候秋天大审。薛姨妈又气又疼,日夜啼哭。宝钗虽时常过来劝解,说是:“哥哥本来没造化。承受了祖父这些家业,就该安安顿顿的守着过日子。在南边已经闹的不像样,便是香菱那件事情就了不得,因为仗着亲戚们的势力,花了些银钱,这算白打死了一个公子。哥哥就该改过做起正经人来,也该奉养母亲才是,不想进了京仍是这样。妈妈为他不知受了多少气,哭掉了多少眼泪。给他娶了亲,原想大家安安逸逸的过日子,不想命该如此,偏偏娶的嫂子又是一个不安静的,所以哥哥躲出门的。真正俗语说的‘冤家路儿狭’,不多几天就闹出人命来了。妈妈和二哥哥也算不得不尽心的了,花了银钱不算,自己还求三拜四的谋干。无奈命里应该,也算自作自受。大凡养儿女是为着老来有靠,便是小户人家还要挣一碗饭养活母亲,那里有将现成的闹光了反害的老人家哭的死去活来的?【不是我说,哥哥的这样行为,不是儿子,竟是个冤家对头】(这话咋听着就像和当年金钏死的时候宝钗劝王夫人的语气一个样,她的冷现在竟冷到了哥哥头上)。妈妈再不明白,明哭到夜,夜哭到明,又受嫂子的气。我呢,又不能常在这里劝解,我看见妈妈这样,那里放得下心。他虽说是傻,也不肯叫我回去。【前儿老爷打发人回来说,看见京报唬的了不得,所以才叫人来打点的。我想哥哥闹了事,担心的人也不少】(贾政为此担惊受怕宝钗也告诉了薛姨妈,这是想加重薛蟠的罪孽,让她妈妈早点儿从悲痛中醒过来,真的太老道了)。幸亏我还是在跟前的一样,若是离乡调远听见了这个信,只怕我想妈妈也就想杀了。我求妈妈暂且养养神,【趁哥哥的活口现在,问问各处的帐目。人家该咱们的,咱们该人家的,亦该请个旧伙计来算一算,看看还有几个钱没有。”】(这既是宝钗冷的表现,也是她睿智的表现,原本就该这么办的,毕竟活着的人还要生活,相比之下薛姨妈倒是愚蠢的了)薛姨妈哭着说道:“这几天为闹你哥哥的事,你来了,不是你劝我,便是我告诉你衙门的事。【你还不知道,京里的官商名字已经退了,两个当铺已经给了人家,银子早拿来使完了。还有一个当铺,管事的逃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也夹在里头打官司。你二哥哥天天在外头要帐,料着京里的帐已经去了几万银子,只好拿南边公分里银子并住房折变才够。前两天还听见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当铺也因为折了本儿收了。若是这么着,你娘的命可就活不成的了。”】(前文只写薛家拿钱打点,没提及家庭现状,借宝钗一个提醒,让薛姨妈自己把经济情况说明白,设计得很合理)说着,又大哭起来。宝钗也哭着劝道:“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不中用,还有二哥哥给我们料理。单可恨这些伙计们,见咱们的势头儿败了,各自奔各自的去也罢了,我还听见说帮着人家来【挤我们的讹头】(趁机讹诈)。可见我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人总不过是些个酒肉弟兄,急难中是一个没有的。妈妈若是疼我,听我的话,有年纪的人,自己保重些。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致挨冻受饿。家里这点子衣裳家伙,只好听凭嫂子去,那是没法儿的了。所有的家人婆子,瞧他们也没心在这里,该去的叫他们去。【就可怜香菱苦了一辈子,只好跟着妈妈过去】(宝钗难得的一点儿同情心)。实在短什么,我要是有的,还可以拿些个来,料我们那个也没有不依的。就是袭姑娘也是心术正道的,他听见我哥哥的事,他倒提起妈妈来就哭。我们那一个还道是没事的,所以不大着急,若听见了也是要唬个半死儿的。”薛姨妈不等说完,便说:“好姑娘,你可别告诉他。他为一个林姑娘几乎没要了命,如今才好了些。要是他急出个原故来,不但你添一层烦恼,我越发没了依靠了。”宝钗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总没告诉他。”

【正说着,只听见金桂跑来外间屋里哭喊道:“我的命是不要的了!男人呢,已经是没有活的分儿了。咱们如今索性闹一闹,大伙儿到法场上去拼一拼。”说着。便将头往隔断板上乱撞,撞的披头散发】(金桂撒泼赖皮是她一贯的作风,为什么要自残却令人不解)。气得薛姨妈白瞪着两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亏得宝钗嫂子长、嫂子短,好一句、歹一句的劝他。金桂道:“姑奶奶,如今你是比不得头里的了。你两口儿好好的过日子,我是个单身人儿,要脸做什么!”说着,便要跑到街上回娘家去,亏得人还多,扯住了,又劝了半天方住。【把个宝琴唬的再不敢见他】(这里提到宝琴,一是故事情节的需要,再就是提醒读者宝琴还没有出嫁,她的婚姻是《红楼梦》的一个悬疑问题)。若是薛蝌在家,他便抹粉施脂,描眉画鬓,奇情异致的打扮收拾起来,不时打从薛蝌住房前过,或故意咳嗽一声,或明知薛蝌在屋,特问房里何人。有时遇见薛蝌,他便妖妖乔乔、娇娇痴痴的问寒问热,忽喜忽嗔。丫头们看见,都赶忙躲开。他自己也不觉得,【只是一意一心要弄得薛蝌感情时】(语句不通),好行宝蟾之计。那薛蝌却只躲着;有时遇见,也不敢不周旋一二,只怕他撒泼放刁的意思。【更加金桂一则为色迷心,越瞧越爱,越想越幻,那里还看得出薛蝌的真假来】(作者好像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似的,“越想越幻”简直是神了)。【只有一宗,他见薛蝌有什么东西都是托香菱收着,衣服缝洗也是香菱,两个人偶然说话,他来了,急忙散开,一发动了一个醋字】(这样安排极不妥!薛蝌也应该有自己的使唤丫头,怎么能叨扰嫂子呢?宝玉小的时候都对平儿敬而远之,薛蝌这么大了,不应该与香菱频繁联系。高鹗目的是为后面金桂想药死香菱反害了自己做铺垫,可以设计其它的事由啊)。欲待发作薛蝌,却是舍不得,只得将一腔隐恨都搁在香菱身上。却又恐怕闹了香菱得罪了薛蝌,倒弄得隐忍不发。

一日,宝蟾走来笑嘻嘻的向金桂道:“奶奶看见了二爷没有?”金桂道:“没有。”宝蟾笑道:“我说二爷的那种假正经是信不得的。咱们前日送了酒去,他说不会喝;刚才我见他到太太那屋里去,那脸上红扑扑儿的一脸酒气。奶奶不信,回来只在咱们院门口等他,他打那边过来时奶奶叫住他问问,看他说什么。”金桂听了,一心的怒气,便道:“他那里就出来了呢。他既无情义,问他作什么!”宝蟾道:“奶奶又迂了。他好说,咱们也好说,他不好说,咱们再另打主意。”金桂听着有理,因叫宝蟾瞧着他,【看他出去了】(此句多余)。宝蟾答应着出来。【金桂却去打开镜奁,又照了一照,把嘴唇儿又抹了一抹,然后拿一条洒花绢子,才要出来,又似忘了什么的,心里倒不知怎么是好了】(“才要出来,又似忘了什么的”,这与“行人临发又开封”有同样的心理状态。照镜子、抹嘴唇的动作也非常生动)。只听宝蟾外面说道:“二爷今日高兴呵,那里喝了酒来了?”金桂听了,明知是叫他出来的意思,连忙掀起帘子出来。只见薛蝌和宝蟾说道:“今日是张大爷的好日子,所以被他们强不过吃了半钟,到这时候脸还发烧呢。”一句话没说完,金桂早接口道:“自然人家外人的酒比咱们自己家里的酒是有趣儿的。”薛蝌被他拿话一激,脸越红了,连忙走过来陪笑道:“嫂子说那里的话。”宝蟾见他二人交谈,便躲到屋里去了。

这金桂初时原要假意发作薛蝌两句,无奈一见他两颊微红,双眸带涩,别有一种【谨愿可怜】(因谨慎而可爱)之意,早把自己那骄悍之气感化到爪洼国去了,因笑说道:“这么说,你的酒是硬强着才肯喝的呢。”薛蝌道:“我那里喝得来。”金桂道:“不喝也好,强如像你哥哥喝出乱子来,明儿娶了你们奶奶儿,像我这样守活寡受孤单呢!”说到这里,两个眼已经乜斜了,两腮上也觉红晕了。薛蝌见这话越发邪僻了,打算着要走。金桂也看出来了,那里容得,早已走过来一把拉住。薛蝌急了道:“嫂子放尊重些。”【说着浑身乱颤】(一个动作就透露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薛蝌严守礼法)。金桂索性老着脸道:“你只管进来,我和你说一句要紧的话。”正闹着,忽听背后一个人叫道:“奶奶,香菱来了。”把金桂唬了一跳,回头瞧时,却是宝蟾掀着帘子看他二人的光景,一抬头见香菱从那边来了,赶忙知会金桂。金桂这一惊不小,手已松了。薛蝌得便脱身跑了。那香菱正走着,原不理会,忽听宝蟾一嚷,才瞧见金桂在那里拉住薛蝌往里死拽。【香菱却唬的心头乱跳】(与薛蝌的表现遥相呼应),自己连忙转身回去。这里金桂早已连吓带气,呆呆的瞅着薛蝌去了。怔了半天,恨了一声,自己扫兴归房,从此把香菱恨入骨髓。那香菱本是要到宝琴那里,刚走出腰门,看见这般,吓回去了。

【是日,宝钗在贾母屋里听得王夫人告诉老太太要聘探春一事】(此时应该是红楼17年春夏的事,计划让李纨、探春、惜春搬出大观园还没有搬)。贾母说道:“既是同乡的人,很好。只是听见那孩子到过我们家里,怎么你老爷没有提起?”王夫人道:“连我们也不知道。”【贾母道:“好便好,但是道儿太远。虽然老爷在那里,倘或将来老爷调任,可不是我们孩子太单了吗。”】(贾母有不舍之意,对探春与对迎春的态度迥异)【王夫人道:“两家都是做官的,也是拿不定。或者那边还调进来;即不然,终有个叶落归根。况且老爷既在那里做官,上司已经说了,好意思不给么?想来老爷的主意定了,只是不做主,故遣人来回老太太的。”】(王夫人百般唆使贾母同意,她想来是把最能干的探春支使远点儿,赵姨娘无论如何也翻不了她的掌心了。前面两次提到官媒给探春说亲,王夫人心里总是烦,那时候她是想让探春嫁给王爷,现在嫁到海疆的小官员之家王夫人竟同意了,与原著意思不相符合)贾母道:“你们愿意更好。只是三丫头这一去了,不知三年两年那边可能回家?若再迟了,恐怕我赶不上再见他一面了。”说着,掉下泪来。王夫人道:“孩子们大了,少不得总要给人家的。就是本乡本土的人,除非不做官还使得,若是做官的,谁保得住总在一处。只要孩子们有造化就好。【譬如迎姑娘倒配得近呢,偏是时常听见他被女婿打闹,甚至不给饭吃。就是我们送了东西去,他也摸不着。近来听见益发不好了,也不放他回来。两口子拌起来就说咱们使了他家的银钱。可怜这孩子总不得个出头的日子。前儿我惦记他,打发人去瞧他,迎丫头藏在耳房里不肯出来。老婆子们必要进去,看见我们姑娘这样冷天还穿着几件旧衣裳。他一包眼泪的告诉婆子们说:‘回去别说我这么苦,这也是命里所招,也不用送什么衣服东西来,不但摸不着,反要添一顿打。说是我告诉的。’】(这里不太合理:王夫人曾经再三嘱咐宝玉不要把迎春的遭遇透露给贾母,今天她自己倒说了个彻彻底底,这是其一;既然说起银子,贾母还缺那5000两吗,替迎春还上,再压制一下孙绍祖,迎春不就出头了吗,而贾母连提都没有提,那也是她的亲孙女啊,不符合贾母一辈子尊贵地位所养成的做事风格!为了说服让探春远嫁,王夫人顶多把迎春的情况点到为止,贾母还应再想一些办法才合理)老太太想想,这倒是近处眼见的,若不好更难受。倒亏了大太太也不理会他,大老爷也不出个头!如今迎姑娘实在比我们三等使唤的丫头还不如。我想探丫头虽不是我养的,老爷既看见过女婿,定然是好才许的。只请老太太示下,择个好日子,多派几个人送到他老爷任上。该怎么着,老爷也不肯将就。”贾母道:“有他老子作主,你就料理妥当,拣个长行的日子送去,也就定了一件事。”王夫人答应着“是”。【宝钗听得明白,也不敢则声,只是心里叫苦:“我们家里姑娘们就算他是个尖儿,如今又要远嫁,眼看着这里的人一天少似一天了。”】(宝钗叫苦应该是从姊妹间的感情上缘起,没有丝毫权利争斗的杂念,这是宝钗值得肯定的地方)见王夫人起身告辞出去,他也送了出来,一径回到自己房中,并不与宝玉说话。见袭人独自一个做活,便将听见的话说了。袭人也很不受用。

却说赵姨娘听见探春这事,反欢喜起来,心里说道:【“我这个丫头在家忒瞧不起我,我何从还是个娘,比他的丫头还不济。况且洑上水护着别人。他挡在头里,连环儿也不得出头。如今老爷接了去,我倒干净。想要他孝敬我,不能够了。只愿意他像迎丫头似的,我也称称愿。”】(赵姨娘的这个想法与前80回不合拍。探春与赵姨娘的确有过几次公开冲突。一次是第27回探春给宝玉十来吊钱让他帮助买轻巧玩意儿,并给宝玉做了一双特别精巧的鞋。十来吊钱可不是小数目,那双鞋也让贾政定性为“虚耗人力,作践绫罗”,这当然引起了赵姨娘的不满。不过冲突并不大,探春的反应只是又好笑又好气。一次是第55回赵国基死亡丧葬费问题,这次闹得比较厉害,让探春痛哭流涕。但这并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因血缘而形成的亲情也没受到影响。比如第52回写了赵姨娘顺路看望黛玉,说明赵姨娘和探春常一快儿待着是不争的事实。第56回写探春“在王夫人跟前,亦为赵姨娘所累”,既然已经为亲娘所累了,产生了隔阂,以探春的聪明,她能不知道王夫人与亲娘区别吗?所以她骨子里不会排斥赵姨娘,只是怒其不争而已。赵姨娘是她感情的最后港湾,后来迎春的命运足以说明一切——直到被迫害致死王夫人都没有采取行动,隔了一层皮的就是热不起来,探春能不明白?第58回“探春因家务冗杂,且不时有赵姨娘与贾环来嘈聒,甚不方便”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频率是不低的,既然能在一起,不可能只是吵嘴,一定有感情交流。第60回赵姨娘大闹怡红院时“探春便叹气说:‘这是什么大事,姨娘也太肯动气了!我正有一句话要请姨娘商议,怪道丫头说不知在哪里,原来在这里生气呢,快同我来。’”探春的语气多么和婉,在众人面前没有丝毫责怪,给亲娘留足了面子,后来还诚恳地开导她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和那些丫鬟保持距离。第61回彩云偷了玫瑰露,平儿说“如今便从赵姨娘屋里起了赃来也容易,我只怕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足以证明探春与她亲娘的关系是不错的,以致于让平儿都有所忌惮。按照力的相互作用原理,探春对赵姨娘有感情,赵姨娘同样会对探春有感情,所以,当得知探春远嫁消息后,赵姨娘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震惊、伤心,最起码也应该有失落感,咋可能幸灾乐祸?不太合理)一面想着,一面跑到探春那边与他道喜说:“姑娘,你是要高飞的人了,到了姑爷那边自然比家里还好。想来你也是愿意的。便是养了你一场,并没有借你的光儿。就是我有七分不好,也有三分的好,总不要一去了把我搁在脑杓子后头。”探春听着毫无道理,只低头作活,一句也不言语。赵姨娘见他不理,气忿忿的自己去了。

这里探春又气又笑,又伤心,也不过自己掉泪而已。坐了一回,闷闷的走到宝玉这边来。宝玉因问道:“三妹妹,我听见林妹妹死的时候你在那里来着。我还听见说,林妹妹死的时候远远的有音乐之声。或者他是有来历的也未可知。”探春笑道:“那是你心里想着罢了。只是那夜却怪,不似人家鼓乐之音。你的话或者也是。”宝玉听了,更以为实。又想前日自己神魂飘荡之时,曾见一人,说是黛玉生不同人,死不同鬼,必是那里的仙子临凡。忽又想起那年唱戏做的嫦娥,飘飘艳艳,何等风致。过了一回,探春去了。因必要紫鹃过来,立即回了贾母去叫他。无奈紫鹃心里不愿意,虽经贾母王夫人派了过来,也就没法,只是在宝玉跟前,不是嗳声,就是叹气的。【宝玉背地里拉着他,低声下气要问黛玉的话,紫鹃从没好话回答。宝钗倒背底里夸他有忠心,并不嗔怪他。那雪雁虽是宝玉娶亲这夜出过力的,宝钗见他心地不甚明白,便回了贾母王夫人,将他配了一个小厮,各自过活去了】(紫鹃忠心,雪雁呆傻,续书对紫鹃的刻画很成功)。王奶妈养着他,将来好送黛玉的灵柩回南。【鹦哥等小丫头】(鹦哥就是紫鹃,这里又误了一笔)仍伏侍了老太太。宝玉本想念黛玉,因此及彼,又想跟黛玉的人已经云散,更加纳闷。闷到无可如何,忽又想起黛玉死得这样清楚,必是离凡返仙去了,反又喜欢。

忽然听见袭人和宝钗那里讲究探春出嫁之事,宝玉听了,啊呀的一声,哭倒在炕上。唬得宝钗袭人都来扶起说:“怎么了?”宝玉早哭的说不出来,定了一回子神,说道:“这日子过不得了!我姊妹们都一个一个的散了!林妹妹是成了仙去了。【大姐姐呢已经死了,这也罢了,没天天在一块】(这句话可以透露出宝玉有人本思想。不管元春多么尊贵,只要不天天在一起,就当没这个人。而天天在一起的人,不论是姐妹还是丫鬟,都舍不得让她们离开。不离开并不是占有,仅仅是思想感情上不愿割舍,这就是以人为本的表现)。二姐姐呢,碰着了一个混帐不堪的东西。三妹妹又要远嫁,总不得见的了。史妹妹又不知要到那里去。薛妹妹是有了人家的。这些姐姐妹妹,难道一个都不留在家里,单留我做什么!”袭人忙又拿话解劝。宝钗摆着手说:“你不用劝他,让我来问他。”因问着宝玉道:“据你的心里,要这些姐妹都在家里陪到你老了,都不要为终身的事吗?【若说别人,或者还有别的想头】(宝玉以外的人可以对探春惜春有想头,唯独宝玉不该为姐姐妹妹出嫁而苦恼,这就是宝钗说这句话的意思)。你自己的姐姐妹妹,不用说没有远嫁的;就是有,老爷作主,你有什么法儿!打量天下独是你一个人爱姐姐妹妹呢,若是都像你,就连我也不能陪你了。大凡人念书,原为的是明理,怎么你益发糊涂了。这么说起来,我同袭姑娘各自一边儿去,让你把姐姐妹妹们都邀了来守着你。”宝玉听了,两只手拉住宝钗袭人道:“我也知道。为什么散的这么早呢?等我化了灰的时候再散也不迟。”袭人掩着他的嘴道:“又胡说。才这两天身上好些,二奶奶才吃些饭。若是你又闹翻了,我也不管了。”宝玉慢慢的听他两个人说话都有道理,只是心上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得强说道:“我却明白,但只是心里闹的慌。”宝钗也不理他,暗叫袭人快把【定心丸】(应该是镇静的药)给他吃了,慢慢的开导他。袭人便欲告诉探春说临行不必来辞,宝钗道:“这怕什么。等消停几日,待他心里明白,还要叫他们多说句话儿呢。况且三姑娘是极明白的人,【不像那些假惺惺的人】(宝钗这是在骂黛玉吧。惺惺相惜,指性格、志趣、境遇相同的人互相爱护、同情、支持。宝黛二人同是追求自由爱情、追求个性解放的人,黛玉从不劝宝玉考功名,走仕途,这些在宝钗眼里却成了假惺惺,不箴谏也成了罪过),少不得有一番箴谏。他以后便不是这样了。”正说着,贾母那边打发过鸳鸯来说,知道宝玉旧病又发,叫袭人劝说安慰,叫他不要胡思乱想。袭人等应了。鸳鸯坐了一会子去了。那贾母又想起探春远行,虽不备妆奁,其一应动用之物俱该预备,便把凤姐叫来,将老爷的主意告诉了一遍,即叫他料理去。凤姐答应,不知怎么办理,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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