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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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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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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长歌》连载

第一十三章 洋行垄断之恶

珠江,这条奔腾不息的母亲河,曾孕育了沿岸无数生灵,赋予了渔民们世代赖以为生的富足渔业资源。往昔,珠江之上,波光粼粼,阳光倾洒下来,水面似铺满了细碎的金子,闪耀着希望的光芒。江风轻拂,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和湿润的水汽,那是大自然给予渔民们最亲切的馈赠。岸边,郁郁葱葱的树林随风摇曳,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渔民们的丰收奏响乐章。渔村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袅袅炊烟升起,给这片宁静的土地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祥和。

然而,自路易洋行踏入这片土地,一场噩梦便悄然降临,如阴霾般迅速笼罩了整个渔村。

路易洋行宛如一座阴森冰冷的堡垒,矗立在珠江岸边。那是一座高大而威严的欧式建筑,白色的墙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洋行的大门由厚重的铁门制成,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华丽的花纹,却仿佛是一张贪婪的巨口,无情地吞噬着渔民们的心血与希望。

晴天时,阳光洒在洋行的外墙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让这栋建筑更显冷峻。周围的地面被晒得滚烫,热气腾腾,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禁锢在了这炽热与死寂之中。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路过,也都脚步急促,不愿在这洋行附近多做停留,似乎能感受到从那建筑中散发出来的压迫气息。

而在雨天,洋行则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雨水顺着墙壁滑落,在地面上积起一个个水坑,雨滴打在水坑里,溅起层层水花。洋行的大门紧闭着,只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在雨中静静地伫立,仿佛在守护着这罪恶的渊薮,又像是在冷漠地旁观着外面世界的苦难。

洋行的周边街道狭窄而泥泞,街边的房屋低矮破旧,与洋行的宏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可罗雀,偶尔有几家还在勉强维持着生意,也是一副萧条破败的景象。路上行人稀少,且大多面色凝重,脚步匆匆,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洋行的后院,有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这里便是洋行工人的住所。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混杂着汗臭扑面而来。屋内昏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渍,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泪痕。墙角处,蜘蛛网层层叠叠,几只蜘蛛在上面忙碌地爬来爬去。

几张破旧的木板床随意地摆放着,床腿参差不齐,有的还用砖块垫着。床上的被褥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床边散落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破旧的鞋子、打着补丁的衣服,还有一些粗糙的陶碗和竹筷。地上的泥土凹凸不平,时不时会有老鼠从角落里窜出,引得工人们一阵惊呼。

清晨,天还未亮,工人们就被一阵尖锐的哨声叫醒,睡眼惺忪地从那破旧的床上爬起来。他们穿上满是补丁的衣服,简单洗漱后,便匆匆赶往洋行的劳作场地。

在洋行的仓库里,工人们忙碌地搬运着沉重的货物。一个个巨大的木箱,装满了从各地掠夺来的物资,工人们两两一组,喊着低沉的号子,使出全身力气,将木箱一步步艰难地挪动。

“嘿哟,这箱子咋这么沉!” 一个年轻力壮的工人涨红了脸,对旁边的工友抱怨道。

“小声点,被监工听到又要挨骂了。” 旁边的老工人连忙提醒,眼神中满是担忧。

他们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汗水湿透了衣衫,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旁边的鱼货处理区,腥味刺鼻,工人们熟练而机械地清洗着鱼货。

“这鱼腥味,我闻着都快吐了。” 一个工人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说道。

“忍着点吧,为了这点工钱,没办法。” 另一个工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的双手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水中,被冻得通红且布满了裂口,血水和鱼鳞沾满了手臂,但他们没有丝毫停顿,眼神空洞而麻木,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清洗、分拣的动作。

还有一些工人在修理渔具,他们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手中拿着简陋的工具,仔细地检查着渔网的破损处,然后用粗糙的线绳进行修补。

“这网破得太厉害了,修起来费劲啊。” 一个工人摇摇头说道。

“不修咋整?洋行才不管这些,坏了就让我们修,也不给换新的。” 另一个工人愤恨地嘟囔着。

长时间的劳作让他们的背早早地驼了下去,身形佝偻,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

路易洋行宛如一头贪婪凶狠的恶狼,凭借着背后复杂的势力和见不得人的权钱交易,在珠江流域肆意扩张其垄断版图。他们运用各种卑鄙手段,逐步控制了渔业的上下游产业链,从渔船的租赁、渔具的售卖,到最为关键的鱼货收购,无一不被其牢牢把控。

清晨,天色阴沉得厉害,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珠江上空,仿佛要将整个江面吞噬。江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视线,给人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感觉。一艘艘破旧的渔船,如同被命运之绳牵引着一般,缓缓驶向江面。这些渔船,船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木板腐朽,补丁层层叠叠,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渔民们多年来的艰辛与不易。

在众多渔船中,有一艘格外引人注目。船头站着一位名叫阿福的老渔民,岁月的沧桑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且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衣角在江风中无力地飘动,仿佛在低吟着一首悲凉的曲调。那双手,粗糙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一道道深深的伤痕交错纵横,是多年来与渔网和江水抗争的见证。每一道伤痕,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记录着他在这片水域上为了生存而付出的艰辛努力。

阿福熟练地撒下渔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收获的渴望和对生活的无奈。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江面上,却隐藏着无尽的艰辛与困苦。鱼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氛围,变得格外稀少和狡猾。经过漫长而疲惫的一天劳作,阿福费力地拉起渔网,收获却寥寥无几。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握着那象征着希望的绳索,仿佛握住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艰难地穿透云层,将江面染成一片通红,那颜色红得刺眼,仿佛是珠江在为渔民们的悲惨遭遇而泣血。阿福拖着沉重的脚步,驾驶着渔船回到了码头。此时,路易洋行的收购者们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们身着华丽的绸缎长袍,脸上挂着傲慢与不屑的神情,与周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渔民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码头周围,气氛死寂而压抑,只有洋行收购者们偶尔发出的几声嘲笑和渔民们沉重的叹息声。海风带着咸涩的味道吹来,却吹不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与愤怒。地上散落着一些被丢弃的小鱼,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微弱而凄凉的光,仿佛是对命运无声的抗议。

这些收购者们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在渔民们辛苦捕来的鱼堆中翻捡着,嘴里不时发出各种嫌弃的声音。他们对稍有瑕疵或个头稍小的鱼,毫不留情地扔到一旁,全然不顾渔民们那充满期待又略带绝望的眼神。最后给出的价格,低得令人心寒,仅仅够勉强维持一家人最基本的生存。

阿福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微薄的报酬,眼中满是无助与愤怒。他望着眼前这些洋行的人,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内心的绝望所哽住。那满面的愁容,如同一幅沉重的画卷,深刻地描绘出他对这悲惨命运的无声控诉,又似一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这黑暗无道的世道。

长期遭受这样的欺压,阿福心中的怒火终于如火山般喷发。当洋行的收购者再次对他的鱼肆意贬低压价时,阿福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怒视着他们。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宛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在皮肤下蜿蜒游动。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你们这些洋鬼子,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们渔民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打来的鱼,你们却给这么点钱,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且颤抖,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洋行收购者们的脸 上,引得周围其他渔民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这吼声,是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憋屈与不甘的总爆发,在码头的上空久久回荡,惊飞了附近栖息的一群水鸟,它们慌乱地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似乎也在逃避这充满压迫与反抗的紧张氛围。

洋行收购者们被阿福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家伙,向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老东西,简直是不知死活!能给你钱就不错了,还敢在这里叫嚣,信不信我让你以后连这几个铜板都挣不到!” 说着,他挥舞着手中那根粗壮的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呼呼作响的弧线,似乎在向阿福展示他的权威和暴力。

阿福毫不畏惧,挺直了那因常年劳作而略显弯曲的脊梁,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尽管身体因为疲惫和愤怒而微微摇晃,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和决绝,犹如燃烧的火焰,让人不禁为之动容。“我不怕你们!你们这种恶行迟早会遭报应的!我们渔民不会永远被你们踩在脚下!” 他的话语如同掷地有声的誓言,在码头上空回荡,周围的渔民们也被他的勇气所鼓舞,纷纷握紧拳头,开始附和起来,一时间,码头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充满了抗争的火药味。

此时,一个矮胖的洋行打手满脸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像一只被激怒的恶犬般冲上来,伸手就想揪住阿福的衣领。阿福身形一闪,凭借着多年在渔船上劳作锻炼出的敏捷身手,躲过了这一抓。然而,那打手誓不罢休,飞起一脚踢向阿福的腹部。阿福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只听 “砰” 的一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着牙,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其他渔民见状,再也无法忍受,纷纷围拢过来,怒目而视这些洋行的人。他们虽然手中没有武器,但眼中的怒火足以让敌人胆寒。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场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阿福趁着这个间隙,迅速弯腰捡起一块地上的石头,紧紧握在手中。石头的棱角深深地嵌入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手指缓缓流下,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用那充满坚定与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洋行的打手们,仿佛在向他们宣告:自己绝不退缩,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位名叫江逸飞的青年出现在人群中。江逸飞出身贫寒,但心怀正义,对洋行的恶行早已深恶痛绝。他身着一袭朴素的深蓝色布衣,身姿挺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他亲眼看见了阿福的反抗和洋行打手的暴行,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这些渔民摆脱洋行的压迫,让他们重新过上安宁的生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江逸飞积极地奔走于各个渔村之间,与渔民们促膝长谈,倾听他们的苦难,讲述团结抗争的重要性。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渔民们干涸的心田,逐渐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反抗意识。

阿福也成为了江逸飞组织抗争的得力助手。尽管他年事已高,身体也因常年劳作而大不如前,但他依然不顾自己的年迈体弱,跟着江逸飞四处奔波。每到一处,他都会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声泪俱下地向其他渔民讲述洋行的罪恶,激发大家的反抗斗志。在秘密的集会中,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坚定地支持江逸飞提出的各种抗争策略,无论是抵制洋行收购,还是向外界寻求帮助,他都毫不犹豫地冲在前面,用自己的行动为其他渔民树立了榜样。

就这样,一场由渔民们自发组织的抗争运动,在珠江之畔悄然兴起,如同星星之火,即将在这片土地上形成燎原之势,与路易洋行的垄断恶行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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