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温热的鼻息扑在我的手腕和脸上,吵醒了墙洞里还在悠闲打盹的麻雀。茅草房檐角下悬着的红辣椒串在晨风里晃了晃,发出了微弱的簌簌声,惊碎了山坳里的最后一片残夜。
每当斜阳穿过檐角的蜘蛛网,在牛笼嘴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便像是给这沉默的农具戴上了第二层面纱。
酒柜最深处的那瓶汾酒,瓶身却积了一层薄灰。父亲总说这酒得等到儿子小勇结婚时才开,可这承诺像一根老藤,在岁月里越缠越弯,越缠越细。
贡水河汩汩流淌,将这段人鸟奇缘织进了两岸的西兰卡普,那些彩线交织的纹样里,有受伤的翅膀,也有重生的天空。
我望着它远去的身影,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三个少年在田野间奔跑,笑声惊起一片飞鸟,那些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无数个散落的梦。
我每次见到它,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佝偻的背影,在蜿蜒的山路上,与打杵相依为命的光景。
厨房飘来蒸糯米的香气,混着柴火味的白雾中,恍惚又听见那穿越百年的“咚咚”声。这声音里,有喜事的甜,有白事的淡,更有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人对土地最本真的守望。
树蔸疙瘩火不仅温暖了我们的身体,也温暖了整个村庄。
唯有那顿年夜饭的滋味,依然留在舌尖,提醒着我,什么是真正的年味。年味,原来就是母亲的味道。
腊月二十四,照例是小年,年味已经渐渐冒了出来,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