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柳擦干了眼泪,乔军看着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洪柳。问她:“你现在回来了,又成了我们村里的村民。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洪柳尴尬地笑了笑:“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这些年来,我经历了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事情,并且还是两次。这两次对我来说是致命的打击,给我留下了一身的伤痛。本来想着回来种着我们家的那二亩地,无欲无求地过完下半生。可是,我一想起儿子金伟,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到头来却找不到工作。我心里就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爸爸金永生。是我没有听金永生的劝告,结果把儿子给惯坏了。几年的大学下来,他不但没有学到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光宗耀祖的本事,却学会了好吃懒做,攀比享受的坏习气。为了不让他废了自己,他想开一个网游工作室,我又一次出钱满足了他的要求。就他这不求上进,贪图享受的性格,我真是担心他把自己这个买卖干黄了。就连兔子都有三窟,所以,我回来就是为了给他创建一条后路。一旦他的那个什么工作室干不下去了,就让他回农村里来,接着干我给他提前经营好的厂子。”
侨军听到这里,说:“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咱们河湾村这几年的发展,我都没有料到会是这么快。千万富翁,在咱们村里已经不是一个新鲜话题了。不过,你这样为儿子打头阵,将来你干得再好,挣的钱再多。到时候,你把自己的企业交给他,他要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会经营,恐怕你苦心经营的企业也会毁在他的手里。”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洪柳“你回来,也是想打算开一个旋皮厂吗?”
洪柳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问:“开个小型旋皮厂,大约需要多少投资?”
乔军说:“就是上一台旋皮机的话,加上租地,建车间和买木头的流动资金,一共也下不来二十万。”
洪柳听了,又犯起了难。她的手里除了老袁给她的那十万块钱,给了金伟三万,现在还剩下七万。自己这些年来攒了四万多块钱。把这些钱都拿出来,开个旋皮厂还要差九万块钱。这九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去哪里掂对呢?看来,这个旋皮厂还是开不成。
一阵沉默过后,洪柳给乔军倒了一杯茶。乔军接过茶,他应该是看出来了洪柳犯难的事情。对她说:“你要是拿定了主意要开旋皮厂,我倒是有个可行的方案。我说给你听听,你要是同意,咱们就马上定下来。”
洪柳好像是看到了希望,说:“什么方案?你说说看。”
乔军说:“我现在有三个旋皮厂,一个压合板厂,管理上有些力不从心。我想拿出一个旋皮厂来给你,让你来管理。投资还是我的,里面的大小业务我都不管了。挣了钱咱们三七分成,我三你七。对外说是五五分成,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你看这个方案行吗?”
洪柳听了心想:我就是一个傻子我也明白,你这不是拿着自己的钱,给我建厂吗?洪柳感激地看着乔军,有些激动地说:“你帮的我太多太多了,每一次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我也欠得你太多太多了,这一辈子有你这么个好弟弟,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乔军说:“我早就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你为儿子找后路,我就应该帮忙。这件事,咱们就这样定了。选个好日子,把厂里存的皮子和木头清算一下建一个账。这些东西就算是厂里的流动资金,把皮子卖了钱,把钱拿来买木头让厂子继续运转下去。以后,这个厂子就是你的了,你就这个厂子的老板。希望你接手厂子以后更上一层楼,把厂子越发展越大。”
洪柳又有些担心地说:“这件事,你是不是先和你老婆商量一下。”
乔军很自信地说:“这个事你不用担心,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就准备准备,当好你的老板就行了。”
金伟的网游工作室已经开了五个多月了,还真的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虽然没有大钱挣,这几个月下来,每个月也能平均挣三,四千块钱。像他自己说的养家糊口的钱,还是能挣出来的。不过这个活太累人,太熬困人。二十四小时要坐在电脑前,守着电脑做任务。金伟想,要是雇一个人给帮忙就能轻快多了,可是,现在的条件还不允许啊。
这两个月来,他在网上遇到了一个网名叫无奈的网友。通过聊天他知道这个无奈也是一个大学生,并且还是本科毕业。可是,上了这那么多年的学,至今也是没有找到工作。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干起了一个网游工作室。他也是买了两台电脑,但是,不如金伟挣的钱多。一个月才挣一千多块钱,交上电费房租什么的,月月都赔钱。幸亏爸爸妈妈是做生意的,不但不问他要钱,还月月给他生活费。因为共同的爱好和共同的命运,他和金伟在网上认识以后,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无奈经常向金伟讨教网游方面的经验,怎么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金伟也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说给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个人除了聊网游方面的事情以外,还经常聊各自的人生和梦想,各种不平等社会现象,还聊个人生活方面的事情。
突然有一天,无奈给金伟发来了一条请求,请求和金伟视频聊天。金伟天天在电脑上做任务,也是觉得很无聊。视频聊天也不耽误做任务,也正好分散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他就同意了无奈的请求,打开了摄像头。电脑上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影像,金伟吃惊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只听见那个女孩子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金伟这才回过神来,说:“你是无奈吗?怎么变成了一个女孩子了?你是不是无奈的妹妹啊?”
女孩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无奈,无奈就是我。我本身就是女孩子,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会一直认为我是一个男孩子吧?”
金伟说:“我还就认为你是个男孩,没有想到,你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
无奈说:“我也没有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帅的小伙子。”
他们两个人互相的恭维,心里都感到很高兴,也特别兴奋。特别是金伟,他和无奈在网上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已经知道了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爱好,又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生,都是没有找到工作,这才都开了网游工作室。共同的命运和共同的爱好,让他们平时在网上很聊得来,早已经是到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好朋友却突然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一下子让金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和这个漂亮网友相处了。
在网上找到对象的多的是,金伟也很清楚网恋对年轻人的魔力。他怀疑,无奈在网上和他聊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暴露自己是个女孩,她是不是早就有什么目的啊?她对金伟的一切都了解透了,这才把自己是个女孩的事公开出来。就是看看金伟到底长得什么样,是个帅小伙呢还是个丑八怪?要是符合自己的标准,就继续交往下去,要是不是自己菜,往后就断绝一切来往。
看来无奈对金伟还满意,接着对他说:“金伟啊,你不想邀请我去你的工作室里学习讨教吗?”
金伟马上高兴地说:“我求之不得。只要是你能来,我一定热情招待你。”
自从他们两个人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不,应该是无奈公开了自己是个女孩的身份以后。二人的关系马上发生了变化,朦胧中就像是一对恋人一样,都想渴望着见到真实的对方。
两个人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到了冬天,无奈在金伟的多次邀请下,终于同意来见金伟了。他们约定好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了不把对方认错。无奈会穿一件黄色的羽绒服,戴一顶黑色的休闲帽。金伟穿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拿着一个写着无奈的牌子在火车站出站口等着无奈。
今天,无奈到站的时间是十点半。金伟十点以前就来到了火车站,老早地站在火车站出站口等着了。寒风阵阵吹来,把站前广场上的尘土和一些旅客随手扔掉的纸屑,塑料袋什么的,吹得飘到了空中。寒风吹到了金伟的身上,虽然是寒风吹透了他的棉衣。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的寒冷。因为此时,在他的内心里有一种渴望,像一团火一样在燃烧着。让他兴奋,让他激动,让他感觉到了从来没用过的甜蜜和幸福。
十点半终于到了,旅客陆陆续续地从出站口里走了出来。金伟马上激动地举起他手中的牌子。牌子上面,无奈两个字显得特别显眼。不大一会,一个身材高挑,大约一米六五左右的姑娘朝着金伟走了过来。只见这个姑娘穿着一件黄色的羽绒服,戴着一顶黑色的休闲帽。因为她的羽绒服领子挡住了半个脸,只露出来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她来到金伟跟前,问道:“你是金伟吗?是来接无奈的吗?”
金伟赶忙答道:“是的,我是金伟,是来接无奈的。”
他说完,二人都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他们二人一定是同时觉得,他们就像是电影上特务接头对暗号一样。既感到滑稽,又感到新奇。
原来,无奈实际上姓吴,单名莉。吴莉的家是在中国著名的药都,安徽省亳州市。只因为大学毕业以后没有找到工作,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自己开了一个网游工作室。所以,就给自己起了一个无奈的网名。
吴莉见到了金伟,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和她自己想象中的金伟,还是有很大的出入。她没有想到,金伟不但是一表人才,还是一个身材高大标准型的山东大汉。用现在的话说,金伟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帅哥。
金伟见到了吴莉的真人,和他想象中的出入不大。吴莉那银铃般笑声,干净利索的女中音。让金伟听了,在他的想象中,也只有漂亮的女孩才该有这样的好声音。
吴莉在金伟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更加真实地了解了金伟。他们之前在网上就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也都互相了解对方了。特别是他们在网上聊得那几个月,都把对方想象的很完美,很优秀。更加上距离产生美,越是见不到的就越觉得很神秘,更有一种青春的魔力在吸引着他们。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让他们对对方更着迷,更渴望。说白了,金伟和吴莉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基础。要不然,作为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来说,他们是不会草率地见面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就把以后的事情计划好了。吴莉打算回去把金伟的事情给父母说一下,如果父母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同意他们结婚的话。吴莉就马上回来,和金伟结婚以后一起经营这个网游工作室。这也是吴莉的一个场面话,就凭他们现在这么深的感情,恐怕是得不到父母的同意,他们也是会在一起的。
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吴莉的父母对两个大学生的选择,他们也是很支持。因为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他们的智商一定是比一般人高。那么,他们的选择也一定是对的。所以,吴莉的父母也就同意了女儿和金伟在一起。不过他们的意见是,吴莉和金伟结婚的事不能这么快就定下来。还要双双父母见面协商,更主要的是让他们两个人再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充分了解了以后再结婚。这也可能是,他们后来都有了孩子了也没有登记的原因。
吴莉很快就回来了,还把她的那两台电脑也带来了。金伟今天的网游工作室里,有吴莉和她的电脑加入,更显得这个工作室走向了正规,看上去也有实力,有气派。现在,他们两个人经营这个工作室,就有了上下班的时间了。两个人可以换班吃饭,休息,可以到大街上逛逛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洪柳自从接手了乔军的一个旋皮厂后,她也天天忙活了起来。不过厂里生产的事她到是不用很操心。旋皮机上的操作师傅,是南方来的两口子承包的。他们夫妻两个操作旋皮机已经干了十几年了,他们经验很丰富。旋出来的皮子每一张都符合要求的厚度,并且出皮子快不浪费原材料,洪柳对他们的工作很放心。那些铡皮子,晒皮子的工人也都是老干将了。只要是旋皮机一开动,他们这些人就有条不紊地开始干自己的工作。哪些皮子晒干了,哪些皮子才晒上他们心里都有数。也不用洪柳安排,到该收晒干的皮子的时候,他们自动去把干皮子收起来,再拉倒库房里放好。虽然厂里的这些事不用她很操心。但是,作为一个老板,对厂里的各个生产环节,生产流程也得要熟悉才行。
来厂里扒树皮的工人都是临时工,他们都是干着几个厂里扒树皮的活。树皮扒下来以后,就有收树皮的来把树皮给装车拉走。洪柳每天干的活,就是接待那些来厂里买皮子的客户。看着厂里的木头不多了,她便去村里的木材市场上买木头。
厂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生产着。洪柳接过这个厂子以后,几个月以来,也是她学习经营旋皮厂的一个过程。厂子的产值也没有下降,也没有增加。这样洪柳已经觉得很满意了,自己一个外行能干到这个样子已经是不错了。但是,在以后的几个月里,在她全部掌握了旋皮厂里的业务以后,她就不这么想了。她认为,我既然顶着各种压力回农村创业,就不能满足于别人已经给铺好路子,保持平衡发展的这个水平。我要干出成绩,干出自己的水平。为了儿子将来风风光光地回来,当一个货真价实的厂长。不说资产过千万,就是有个几百万资产的厂子交给他,他也应该感觉自己干这个厂子,当这个厂子里的厂长不屈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