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市场又一次迎来了大机遇,楼房的价格,在短短的几年里增长了十倍左右。随着房地产市场的火爆,板材市场也跟着红火了起来。市场上的多层板价格,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增长了一倍。虽然是价钱翻倍增长,但是,多层板的产量还是供不应求。因为去年板材市场的疲软,让很多的旋皮厂和压合板厂赔了钱。大多都是挥泪大甩卖,把自己库存的皮子都赔钱处理了。
俗话说,现喂的鸡不下蛋。这么多的旋皮厂看着皮子涨价了,生产出来的皮子又挣钱了,都着急开工生产皮子。可是,原材料木材马上成了抢手货。因为国家退耕还林的政策,山林已经不允许采伐。零零散散的一些杨木,怎么能够满足这么多旋皮厂的需求你?
当初,厂里被迫停工的时候,不但把生产出来的皮子处理干净了,还把厂里的原材料木头也是全部加工殆尽。现在,木材市场上,从外地送来几车杨木,那些皮子厂的老板,一下子像是饥饿的蜜蜂见到蜂蜜一样,把拉木头的汽车围了起来,争抢着买这车木头。为了各个旋皮厂都动起来不至于停工,往往是一车木头要分到十几家厂里去才行。到了这个时候,那些等着看洪柳笑话的人,想着让洪柳被债主逼得上吊的人。现在,都被“啪啪”地打了脸。那些自认为自己已经腰缠万贯,能看透市场行情的大老板们,也是自己骂自己真是瞎了眼。干了这么多年的板材加工,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娘们有眼光。
这些人要是碰巧见了面,说得话题都是称赞洪柳真是不简单。虽然是嘴上说着称赞洪柳的话,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装满了对洪柳的嫉妒、羡慕、恨。一个妇道人家,她哪里来的胆量敢存那么多的木头和皮子呢?就连乔书记都没有敢存木头,是谁给她的这个胆量呢?她也只不过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这些人不管服不服洪柳,但是,不管怎么说,到了现在洪柳的名号,才算是在河湾村板材行业出了名,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又有一些爱算计的人,都在暗地里替洪柳算一笔账:别说她存的那二十多辆车的木材,加工出来皮子能挣多少钱。就是现在把木头卖了,挣得钱也不下五六十万。还有她存的那满满一仓库的皮子,价格也是增长了一倍还多。底翻上给洪柳算起来,就是她大胆存货的这一项买卖,额外的收入也不下一百多万。
人们只是看到了洪柳挣钱的一面,还有一个简单的小事情,除了洪柳整个河湾村每一个厂子里都不会这么做。就是洪柳旋皮厂里的,那一对包旋皮机的南方夫妻俩。他们两个人在洪柳的厂里停工的这么长时间里,洪柳不但给他们开着伙食费,另外还每月给每人开了一千块钱的工资。就从这一点上,河湾村的同行们没有一个不佩服洪柳人品的。
晚上,乔军来到洪柳的家里,看着洪柳正在给自己的孙子喂饭。孙子哭哭啼啼地闹着要找爸爸妈妈,在那里不愿意吃饭。洪柳看着孙子这个样子,虽然是心里很难过,但是,还是大声训斥孙子说:“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现在不要找他们,你抓紧吃饭,不吃饭奶奶打你的屁股。”
孩子淘了一会气,看着家里来了一个外人也许是打怵,加上洪柳要打他的屁股感到害怕了。便老老实实地开始吃饭。
乔军坐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看了一会洪柳喂孩子。看着孩子快吃完饭的时候,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这才问洪柳:“你吃饭了没有?”
洪柳看了他一眼,说:“光顾着这个淘气孩子吃饭了,我也不饿了。”
乔军说:“我今晚上来和你商量两件事,一个是我的压合板厂里皮子不多了,你能不能卖给我一些皮子,别让我的机器和工人停了工。皮子价格不会低于市场价的。第二个是,你存了这么多的木头,价格已经翻了接近两倍了,你是不是该考虑开工旋皮子了?”
洪柳看了一眼乔军,说:“厂子里,你还有三成的利润,还有你当初的投资。你也是这个厂的老板,你用自己仓库里的那些皮子,还用单独过来问我吗?这两天,那个包旋皮机的南方师傅,也来问过我开工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不能在这样沉沦下去。还连累得你天天为我操心了,你说哪天开工,咱们就开工。”
乔军听了洪柳的话,说:“我早就拿定了主意,咱们也是亲哥们明算账。厂里的那三成利润就算在你停工以前。你库房里的那些存货和你存的那些木头挣得钱再多,我一份也不会要你的。”
洪柳听乔军这么说,感动得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她说:“咱们当时是怎么定的,咱就怎么执行。就是挣几千万,我也不会少了你的三成利润。我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是你慷慨帮了我的大忙,我不能背信弃义,忘了当初的约定。”
乔军说:“你存木头,存皮子的时候给我说过,当时我没有同意和你一起干。存货那是你自己的主意,你自己的事情,赔钱挣钱的都和我无关。我只是同意,你要是存货缺钱的话,可以从我这里拿。结果你存货没有用我的钱。这就是说明存货的这单生意,是你洪柳自己干得。这件事,我已经给很多人说过。你要是再给我分这个利润的话,你这不是在咱们同行面前,在全村村民们面前打我的脸吗?你行行好吧,还是给我这个村书记留个脸面吧。”
洪柳没有想到,乔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一时拿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让他拿利润的事了。这时候,乔军也许是看出来了洪柳的心思。又说:“你现在是挣钱了,你要是存的这些货赔钱的话,你会让我承担这个债务吗?你会让我和你一块还账吗?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你现在挣多少钱都和我乔军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洪柳犹豫了一会,支支吾吾地说:“这个事我还真没想到,赔钱的话,我还……”
乔军接着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要再提。我看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厂子正式开工吧。”
洪柳看着眼前的这个并不是自己亲弟弟,而胜似亲弟弟的乔军。自己这么多年来,每一次遇到困难,甚至是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乔军及时的出现,来帮助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么多年来,乔军对洪柳的无私帮助,洪柳每一次想起来,心里总是觉得亏欠这个弟弟太多太多。洪柳知道乔军是真心地喜欢她,她当年认为,等到自己出嫁了嫁给了金永生,乔军就会对她死心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对她慢慢淡忘,会忘记她的。自己找了对象娶了媳妇以后,自己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一定会把对洪柳的感情转移到自己的老婆身上,可是,洪柳却想错了。
乔军虽然是对自己的老婆很好,对自己的家庭也很负责。但是,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洪柳在他的心里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是永远去不掉,忘不了的,这一辈子自己的心里都有洪柳的位置。乔军觉得洪柳在他的人生当中,是永远丢不掉也不会丢掉的自己的一个亲人。他看着洪柳日子过得好了,心里比谁都高兴。看着洪柳遭了灾遇到了困难,他比谁都着急。好像洪柳的一切都是和他分不开,是他自己的事一样。给她帮忙,替她分忧就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时间长了见不到洪柳,他心里会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一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有时候,乔军也问自己,我为什么这么挂念洪柳呢?她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她看不上我,她嫌和我在一起没有感觉。最后嫁给了她的白马王子,过她的幸福生活去了。以后,不要再想她了,不要惦记她了,从此以后和她一刀两断,永不想念,也不再见。他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对洪柳的爱,像是在里面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和自己长在了一起,成了自己身体里的一个永远分不开的重要组成部分。
洪柳心情很复杂地对乔军说:“乔军啊,我的好弟弟。我这一辈子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你对我的帮助,是不能说句报答的事情了。这一辈子,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没有了家庭,没有了爱。像我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扫把星,是上辈子做了孽,这一辈子作了恶。老天爷才这样让我在人世间受惩罚的。老天爷啊,您老人家对我洪柳的惩罚也太严重了吧?但是,老天爷啊,我还要谢谢您老人家。您老人家一边在惩罚我,一边还给我派来了一个照顾我一辈子的福星。乔军啊,我的好弟弟,你就是我这一辈子的福星啊。”
洪柳说到这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扑簌簌地往外流。乔军从茶几上抽出几张餐巾纸,站起来递给洪柳。洪柳没有直接接过餐巾纸,而是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乔军。乔军也是紧紧地抱着洪柳,他知道洪柳的心里有一股洪流一般的苦水,在搅动得她整日整夜里痛苦、悲伤、煎熬着。这个苦水她找谁去吐出来,找谁去诉说呢?也只有我是她洪柳倾诉的对象。乔军想到这里,对洪柳说:“你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把心里的痛苦都倒出来,你就会好受了。”
洪柳听了乔军的话,几个月来第一次失声地痛哭起来。
洪柳的旋皮厂,因为市场行情疲软,加上儿子自杀对她的打击,一直停了六七个月没有开工。现在,在乔军的催促和帮助下终于开工了。开工以后,乔军把洪柳仓库里存的那些皮子,全部都拉倒他的压合板厂里去了。
洪柳的厂子开工一个多月以后,一天,她站在厂子里看着忙忙碌碌,旋皮子、晒皮子、扒树皮这些工人,心里有了一种成就感。是啊,从城里回来开旋皮子厂已经三年多了。一直到现在,自己才算是干出来成绩。并且通过这次大胆存货,从开始的被人们嘲笑,到后来同行们对她的佩服。她就像在做梦一样,自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成了一个真正的皮子厂的老板。她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洪柳的灾难和霉运应该是过去了。
这时候,乔军开着车来到洪柳的厂里。他下来车,看着厂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杨木。对洪柳说:“现在板材市场的火爆,不一定会一直火爆下去。我看着你这么多的杨木加工不出来,还真有些替你担心啊。”
洪柳说:“我也正在考虑这个事,我正想找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再上一台旋皮机?这些杨木早一天旋出皮子来,早一天把皮子卖出去,这个买卖才算是上了保险。”
乔军看了一眼洪柳的孙子,正在厂子里来来回回地跑着玩。对洪柳说:“你这样自己带着孩子,还要忙活着厂里的事情,真是不合适。一个是小孩子在厂里玩耍不但不安全,再一个就是影响你的买卖。厂里的事多容不得你分心,你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厂里才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家里应该找一个保姆,保姆既带孩子还能给你们做饭。你这样就能一身轻松,能集中精力地干你自己的失业了。”
洪柳听了说:“我现在有那个条件找保姆吗?人家会笑话我刚挣了点钱烧包。”
乔军说:“你不能这样想。咱们找保姆是为了照顾好孩子,让你腾出时间来安心干好厂里的事情,为的是挣更多的钱。像是今天,我来就是想和你一块去旋切机厂看旋皮机的。你得抓紧再上一台旋皮机,抓紧把这堆杨木加工出来。你现在天天只是忙着照看孩子,还能干别的的事情吗?还能有空去旋切机厂订购旋皮机吗?”
洪柳马上说:“按你的意思是,我还得马上找保姆吗?”
乔军说:“等着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我小孩他三姨在家里闲着没有事,想来咱们村里找活干,我就马上想到了这件事。都是自己人,让她看孩子咱们也放心。她人很实在爱干净,都是农村人没有别的歪歪心眼子。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说这件事,结果,她今天一早就来了。这不,我先斩后奏给你领来了。你看看能行你就用,不行我再给她找别的活。”
洪柳听了,心里感到一阵热乎乎的。高兴地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办事,姐还有不放心的吗?”
这时候,乔军的老婆领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从乔军的车里下来了。这个妇女看上去干净利索,中等身材落落显胖,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活道的人。给洪柳的第一印象很好,心想把孙子交给这样知根知底的人照看能让人放心。
洪柳的孙子现在有专人照看,她就能脱开身子忙厂里的事情了。今天,她把厂里的事安排好,便和乔军去了县城旋切机厂里订购旋皮机去了。
这个旋切机厂的老板和乔军是老熟人。他们厂里现在生产的旋皮机,比以前的老旋皮机可先进多了。不但是功率大了一倍,还有了电脑控制台。一天的旋皮子量,也是比以前的老旋皮机快了一倍还要多。
洪柳订购了两台旋皮机。她订购两台旋皮机,有她自己的打算。现在板材市场行情好,生产出来的皮子不愁卖。抓紧把厂里存的那些杨木加工完成,还可以再继续大量购进杨木。谁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谁就是赢家。再一个是现在厂里的那台旋皮机已经是用了多年了,有这两台新旋皮机在厂里,那台老机子随时都可以更换。乔军看着洪柳想得长远,也受到了她的启发,他也订购了一台新式旋皮机。他们两个人和旋切机厂里的老板说好了,半个月以后,准时把旋皮机送到河湾村。
洪柳回到村里,抓紧让乔军给找了专业建钢结构的公司,来他们厂里建新厂房。她把自己的旋皮厂的厂房,建得和压合板厂里的厂房一样高大、漂亮、空间也大了好几倍。洪柳旋皮厂里新建的厂房,也是河湾村所有的旋皮厂中,唯一的一家建钢结构的旋皮厂厂房。
现在从表面上看着,洪柳好像是只有一个旋皮厂,实际上她已经是拥有三个旋皮厂的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