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的烈日如同熔炉中的炭火,将整片大地炙烤得扭曲变形。特别行动小组围聚在布满折痕的地图前,指腹抚过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坐标,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八座星陨台如同撒落在毒龙身上的逆鳞,分别藏匿于流沙肆虐的死亡之海、布满暗河的地下溶洞,以及被强磁场干扰得电子设备全部失灵的戈壁禁区。每张照片里的地貌都似张牙舞爪的巨兽,无声地宣告着未知的凶险。
“第一座在北纬 39.8°,死亡之海核心区。” 李长河的指尖重重压在地图褶皱处,地质锤在金属桌面上敲出沉闷的回响,“那里的流沙每小时移动二十米,比子弹还会追人。” 他话音未落,队员们已开始检查装备,水壶与登山扣碰撞出细碎声响,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死亡之舞奏响的前奏。
越野车在滚烫的沙砾上颠簸前行,轮胎碾过海市蜃楼般的幻影。当 GPS 显示抵达目标区域时,地表却平整得如同被熨烫过的金色绸缎。李长河突然举手示意停车,他眯起眼睛凝视着沙丘纹路 —— 那些本该自然起伏的曲线,此刻竟呈现出某种诡异的对称,像极了古蜀青铜器上的云雷纹。
“后退!快!” 他的嘶吼撕破热浪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细密的流沙如同苏醒的银蛇,顺着裤脚疯狂攀爬。小王几乎是本能地甩出登山绳,金属锁扣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绳套精准套住百米外的褐色岩石。众人连滚带爬地拽着绳索后退,却见身后的沙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形成直径百米的流沙漩涡,吞噬着所有触手可及的物体。
“抓紧!别松手!” 技术员小张的嘶吼被流沙的呜咽声吞没。他的登山靴已经完全陷入流沙,整个人正以可怖的速度下沉。李长河将地质锤深深楔入沙层,俯身抓住小张的手臂,肌肉在高温下绷成青黑色的铁索。此刻的流沙仿佛拥有生命,不断变换着吞噬的节奏,时而猛地加速,时而缓慢拉扯,像是在玩弄即将落入腹中的猎物。
就在众人与流沙僵持不下时,天际传来直升机螺旋桨撕裂空气的轰鸣。墨镜男戴着战术目镜,站在舱门口如同降临的死神。他身后的雇佣兵架起重型机枪,枪口喷出的火舌瞬间将沙地犁出焦黑的沟壑。“交出星纹密钥!” 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在死亡之海上空回荡,“否则你们都得葬身流沙!”
子弹擦着李长河的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燎焦了他的鬓角。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星纹密钥,青铜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纹路里仿佛封印着古蜀祭司三千年的叹息。“分头跑!在第二座星陨台会合!” 他突然松开抓住小张的手,反身跃入流沙漩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惊愕不已,墨镜男也愣住了,短暂的寂静中,只有直升机的轰鸣声和流沙的沙沙声。
下坠的瞬间,李长河想起时空观测站里那些漂浮的星图碎片。他强忍着窒息的恐惧,在浑浊的沙流中摸索着特殊的纹路。古蜀人在设计机关时,总会在绝境中留下一线生机,而这生机往往藏在与星象对应的方位。他的指尖触到某个凸起的星芒状纹路,脚下的流沙突然改变流向,形成一道螺旋状的通道。
地面上,小王带着剩余队员朝西北方向狂奔,身后的追兵被流沙迟滞了脚步。墨镜男气得砸了砸舱壁,对着对讲机怒吼:“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升机调转方向,旋翼掀起的沙暴遮蔽了半边天空。
李长河在黑暗的流沙隧道中急速下坠,四周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骨骼碾碎。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他突然坠入一片开阔空间。潮湿的风裹挟着青苔的气息扑面而来,头顶是一个直径十米的沙洞,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眼前由玄武岩堆砌的星陨台。台面上的星纹凹槽与他手中的密钥严丝合缝,而在星陨台的角落,一具骸骨正握着半块玉璋,指骨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 —— 那分明是 1940 年失踪的周鸿生。
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流沙隧道开始崩塌。李长河将密钥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座星陨台亮起幽蓝的光芒,岩壁上浮现出古蜀文字:“欲解地火,先破天机。” 还未等他解读其中含义,墨镜男的声音已从头顶的沙洞传来:“找到了!给我炸!”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星陨台的穹顶轰然坍塌。李长河在碎石雨中翻滚,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指引他钻进一条狭窄的石缝。追兵的脚步声和咒骂声越来越近,他知道,带着密钥抵达第二座星陨台的希望,正在这片废墟中摇摇欲坠。而在更深处的地下,被惊动的地火如同沉睡的巨龙,正发出低沉的咆哮,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沙粒不断从头顶落下,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簌簌声。李长河蜷缩在石缝里,听着追兵逐渐远去的声音,心跳却依旧如擂鼓般剧烈。他知道,这场与时间、与敌人的赛跑才刚刚开始,而星陨台的死亡谜题,也不过是揭开地火秘密的第一道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