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橙的指甲深深掐进舆图边缘,朱砂星象在狂风中洇出妖异的红痕。她忽然发现那些淡金色的管道纹路正在缓慢旋转,与天空漩涡的转向惊人地同步。“偏西三度!” 她朝着李长河的方向嘶吼,声音撞在青铜管壁上弹回来,变成细碎的金属震颤声,“星陨台的影子正在偏移,我们只有七分钟!”
老张的工兵铲与管道碰撞的刹那,飞溅的火花突然悬停在半空。他看见铲刃上自己的倒影正在发生诡异的形变,耳朵里的蚁噬声变成了某种古老的吟唱。三千年的铜锈如同活物般剥落,露出管壁内侧密布的楔形刻痕,那些符号在电磁涡流中亮起,竟与他年少时在三星堆博物馆见过的神树纹如出一辙。“这不是普通的管道,” 他猛地砸下最后一铲,接口处应声裂开,“是…… 是某种能量枢纽!”
小王的登山绳刚缠上第三根管道,尼龙纤维突然开始结晶。银色绒毛化作细小的金属针,深深扎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 所有的神经末梢都被强烈的电磁脉冲麻痹了。当他将绳结系紧的瞬间,三道管道突然连成笔直的一线,沙地上的光斑随之剧烈抖动,在地面拼出半个残缺的星图。“李队!绳子在发烫!” 他看着绳索表面浮现出流动的金光,那些光芒顺着绳结爬向管道接口,“它们好像在…… 吸食能量!”
小张跌坐在地时,恰好看见频谱仪渗出的黑色液体正在逆向流动。那些酷似禁忌区域的图案突然旋转起来,与天空的暗紫色漩涡形成完美的对应。他颤抖着摸出备用的高斯计,屏幕上的数字疯狂飙升,每跳一格,远处的星陨台就发出一声闷响。“是共振!”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抓起一块碎玻璃在沙地上画图,“这些管道组成了天然的特斯拉线圈,而星陨台就是接地极!”
李长河的血滴落在银质发卡上,瞬间化作细小的红线渗入金属。他忽然听见血脉里传来轰鸣,与青铜管道的震颤频率渐渐合一。父亲临终前的话语在脑海中炸开:“地脉换气时,需以血亲为引,方得天地共鸣。” 当最后一块锈块被敲落,七根管道终于连成完整的弧线,管壁上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在沙地上投射出完整的星图 —— 那正是舆图缺失的另一半。
墨镜男的子弹击穿李长河肩头的刹那,青铜管道群突然爆发出龙吟般的巨响。淡金色的能量流顺着登山绳狂奔,在接口处碰撞出璀璨的光瀑。李长河看着血珠从伤口飞出,在空中凝结成红色的星点,精准地嵌入沙地上的星图空缺。“就是现在!” 他忍着剧痛将最后一节电池塞进管道裂缝,“老张,射击那些能量节点!”
猎枪子弹穿透光瀑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折射。它们没有击中管道,反而在空中划出螺旋状的轨迹,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朝着墨镜男的防磁车飞去。第一辆战车的轮胎突然爆裂,金属轮毂在电磁涡流中扭曲成麻花状;第二辆的挡风玻璃被自己发射的子弹击穿,驾驶舱里瞬间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
纪橙突然发现舆图上的朱砂开始流动,在星象图中心聚成一个鲜红的圆点。此刻太阳终于挣脱乌云的束缚,一束金光恰好落在星陨台顶端,将其影子与青铜管道连成笔直的一线。“地脉要换气了!” 她看见管道群中央的沙地正在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快远离接口处!”
小王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向裂缝,登山绳突然绷得笔直。他低头看见那些结晶的尼龙纤维正在分解成原子状态,而自己的手掌已经与管道表面的刻痕融为一体。当能量流达到顶峰的刹那,他听见地下传来沉闷的呼吸声,仿佛有头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小张的高斯计在爆鸣声中彻底报废,但他眼中映出的景象让所有恐惧都烟消云散:那些黑色液体在沙地上拼出的图案,正与星陨台投射的影子形成完美的重叠。能量流顺着管道奔腾而去的瞬间,天空的暗紫色漩涡开始反向旋转,坠落的光点化作流星雨般的光带,朝着星陨台的方向汇聚。
李长河看着肩头的伤口不再流血,血液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着,顺着管道表面的刻痕流动。当最后一滴血渗入星图中心的红点,整座戈壁突然安静下来,狂风与电磁涡流同时消失,只有青铜管道还在发出余韵悠长的嗡鸣。远处的墨镜男车队正在快速撤退,他们的防磁装置在刚才的能量爆发中尽数失效。
纪橙颤抖着展开舆图,发现那些朱砂星象正在缓慢褪色,最终在中心留下一个与星陨台轮廓完全吻合的印记。老张摸着管道上逐渐暗淡的刻痕,突然明白那些楔形符号并非文字,而是某种能量导流的蓝图。小王看着自己掌心正在消退的金属针印记,感觉体内的血液仍在随着某种古老的频率跳动。
李长河望着星陨台方向,那里的天空正在恢复晴朗,一道七色光带如同彩虹般横跨天际。他知道父亲所说的地脉换气并非传说,而这片被称为禁区的戈壁,或许藏着远比电磁风暴更惊人的秘密。当青铜管道的嗡鸣彻底消散时,沙地上的星图开始隐去,只留下七道蜿蜒的浅痕,如同巨龙游走后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