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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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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与天梯河》连载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清晨,春泥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当她走进院子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夏日清晨的微风凉爽怡人,菜园里的花香和果香似乎也来到了这个干干净净的庭院。牛明明和牛欣怡正在院子里玩耍,一切都是自自然然的模样,就连王丽芹的背影也不见了昨日的忧伤,仿佛就像黎明取代了黑暗一般。今天周边有一个集市,何米娜和牛自强他们俩个早早地出门赶集去了。他们正在竭尽全力地生活,现实生活多么不易啊,艰辛的生活之路曲折坎坷,他们步履艰难,但他们坚持,从不言弃。他们是多么可亲可敬的人啊!王丽芹正在厨房里盛饭,家常便饭是何米娜今早出门时就做好的,王丽芹一边盛饭一边和春泥说着话。

吃了早饭,牛欣怡独自在家写假期作业,在同龄人当中,春泥认为她是位乖巧懂事的孩子,写完作业后她会看电视消遣。王丽芹带着儿子牛明明和春泥一起外出散步,牛明明在前面跑,她们两个就跟在后面,“别跑太快了 别跑太快了”,王丽芹不时对儿子说着爱怜的话,但孩子才不管这些,他胡乱地跑,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也在所不惜,他有时随心所欲地往地上一坐,看地上的蚂蚁,捡地上的小石头,他稚嫩的举动把他母亲和春泥都逗笑了。有时他说言语混乱的话,大人们都知道他只为引起大人的注意。他会让妈妈抱一会,王丽芹双手抱着他,亲他的小脸,捏他圆圆的小鼻子,但只是一会,他就会要求下来,挣脱母亲的怀抱后又跑开了。他们母子之间真挚的情感,悄无声息地触动了春泥柔软的内心世界,引发了共鸣,让春泥的心如同在美妙旋律中共舞,她情不自禁地用双手轻柔地抚摸自己腹中的生命,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爱和希望。

他们路过一户农家,门口的一侧种植着一片绣球花,白色的、粉色的、深紫色的花朵色彩斑斓、形态饱满,在碧绿的枝叶之间,在金色的太阳和蓝天下,鲜活生动,耀眼夺目。不知何时,声声蝉鸣在枝头响起,知了不知疲倦地在这个夏天奏响属于它们的欢乐乐曲。又走了一会,他们经过一大片空处,空地上没有种庄家也没有种植花朵,只有一些葛巴草和其它不知名的杂草在拼命地生长着,牛明明兴奋极了,他在草地上不停地奔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王丽芹用杂草编织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送给牛明明,看得出王丽芹心灵手巧。随着一声清脆悦耳、婉转悠扬的声音响起,引得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天空,在广阔的天空中,一只云雀飞过他们的头顶,云雀真是微不足道啊,一会儿的功夫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旷的草地留下牛明明来回奔跑的欢乐的身影,回荡着他无拘无束的嬉笑声和欢呼声。绿油油的草地,辽阔的天空,天空中飞翔的云雀,友谊的亲密无间,什么能永久留驻在生命中呢?什么能让心灵得到永恒的慰藉呢?

再走上一小段路,他们三人就来到了村外的田间。他们再次来到了昨日的那条小河边,河上架着一座小桥,白昼下清晰地看到小桥年久失修,显得破烂不堪。桥下是涓涓细流,河水很浅,露出河底的石头和水草。春泥慢慢地坐下来,王丽芹抱着牛明明,也坐在桥上,双脚自然地耷拉在桥下,不停地摇晃,惹得牛明明哈哈地大笑,她又做着假装把牛明明扔到桥下的动作,惹得牛明明不时往她怀里钻,也装出害怕的模样。

他们坐在桥上,眺望田地里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禾苗。骄阳似火,嫩绿的禾苗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都耷拉着头,显得无精打采。“看这些禾苗,会经历夏季的酷热和干旱,会经历狂风暴雨,但它们顽强地扎根在大地中,任凭风吹日晒,直到结出累累硕果。你说,是这样吗?”王丽芹的双眼迷茫无助地望向远方,她希望从春泥这个信任的朋友这里得到她迫切希望的答案。春泥想王丽芹一定是再次联想到她独自一人固守的婚姻,春泥违心地给了她想要的答案,让她内心的答案与春泥的不谋而合,以令她如愿以偿。与其说是春泥给了她重拾生活信心的勇气,倒不如说她一直自己一个人内心坚定,坚如磐石。当然王丽芹招来村里一群人的非议,说她顽固不化,愚不可及,在别人这样议论她、非议她的时候,善良的人们,多数是固守传统的女人,早已抛却了她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的角色,而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受伤的可怜女人。“换作是我,早就离开了。”“以她的条件和俊俏的模样,定能找到一个更加珍惜她,疼她,爱她的男人。”“她那种忍辱负重的日子根本没法过,自己守着根本没意思。”想当初,当那件事情成了村里公开的秘密时,走在家到学校的路上,走在学校返回家的路上,走在乡村蜿蜒曲折的路上,总有人以同情的目光和眼神在王丽芹的身后指指点点,鬼鬼祟祟。她强装淡定自如,“她们都是一群长舌妇,好嚼舌根,根本不理解我。”她对她们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她明显地消瘦下去,从原来的120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瘦到不足80斤,瘦到不成人样。她得了严重的胃病,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县城找医生治疗,医生建议她做胃镜,那时她还不清楚胃镜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技术,以前只听老家的奶奶做过,说那种冰冷的技术痛苦得令人难忘,但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只认为一向坚强的奶奶似乎夸大其词。那时,还没有无痛胃镜,这次亲身经历果然比奶奶说的还恐怖,让她痛彻心扉,奶奶还像以前一样睿智并有一说一。那天,她蜷缩在胃镜下,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县城回来的当天,她暂时忘记了生活里的一切,只有当走上村里熟悉的小路上,只有当熟悉的一切浮现在眼前时,那种平常的伪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袭击了她,她才掉下了两滴无足轻重的眼泪。她得了不可思议的眩晕症,晕得天旋地转,只得多次躺在床上,这真是让她雪上加霜。健忘症也接踵而来,她明明才40岁,这健忘症来得没有任何理由,想来也是趁虚而入的一派,是欺软怕硬的同流合污者。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她继续强忍着站在三尺讲台上,四年级的孩子已有了神奇的治愈能力,当他们看到王老师飘乎不定的眼神,看到她曾经严厉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看到曾经欢笑的脸到如今呆滞木讷的面庞,他们觉得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他们怕她又爱她,现在依旧如此。他们跑到老师的身旁直言不讳地悄悄地问她,王老师你最近怎么了,你要快乐起来啊,你要勇敢起来啊,你要振作起来啊。他们画了幼稚可爱的画悄悄地塞到她的手中,画中的小鸟展翅高飞,画中的小河河水潺潺,鱼儿清晰可见,小河两岸的百合花、风信子开的灿烂无比,画中的她高大、坚定、自信满满,正站在讲台上拿出书本无限陶醉地大声朗读着,她的嘴张的大大的,犹如一个可爱的喇叭。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照着镜子,张开嘴巴,嘴巴果然就是学生描述的那般模样,与画中如出一辙。这帮孩子怎样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他们从没有学过画画,但他们却如经高人指点过,他们简直就是人类灵魂的治愈大师,他们就是一群可爱的天使。她说了一句久违了话,“我不应该这样活着。”她早已干涸的眼睛流下了一滴珍贵的泪水,一道阳光穿过教室门前的无花果树,穿过光洁透明的玻璃窗,照在王丽芹的脸上, 阳光如钻石般闪闪发光,驱逐了她连日来的阴霾。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如百灵鸟般动人,读书声如丝竹般润滑,她恢复了应有的生机和活力,她仰起了久违的低垂的头,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坚定自信,酷似以前的灿烂笑容依旧可亲动人,语言中带着应有的严厉,让孩子们既爱她又怕她,但孩子说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开始跟着门口的春霞嫂学习起很多男人在乎的装点女人门面的化妆技术。但实话实说,春霞嫂化妆的技术原来真是一言难尽,拙劣又粗糙。一支粗大的眉笔画出的眉毛也是粗壮的,浓烈的黑色一块一块堆积在眉毛上。劣质的大红口红使她原本好看的嘴唇更加耀眼突出,她做的指甲的颜色和她小麦色的肤色极难相配,但春霞嫂肆意地笑着说她的男人由衷地欣赏她,仿佛她是他动人的美丽仙子,他眼中只有她一个,其实她的丈夫天生对女人羞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见了春霞嫂才有安全感和归属感。但春霞嫂结婚后多年不明就里,她才不管这些,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火热的放肆的笑容,她生活得惬意自在,婚姻生活如鱼得水,从不知道痛苦为何物。当王丽芹腼腆地开口说想向她学习化妆技术的时候,春霞嫂一时失了分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怎么也不是王丽芹一贯的为人处事的作风,她一向朴素无华,像天然的未雕琢的美玉,她以前对化妆可是不屑一顾。她觉得她们俩人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路人。但她从她的话中一下子听出了王丽芹的意图,她对王丽芹这个邻居又敬重又喜爱,也深知王丽芹目前的艰难处境,况且她是个天生的热心肠,乐于助人,谁有困难她都会帮一把。她把她拙劣的自己深深研究过的技术和盘托出,倾情相送。她拿着她的化妆盒,里面杂乱地摆放着一支两头的粗眉笔、两支廉价的口红、一支隔离霜、一只防晒霜、一盘五颜六色的眼影、修理眉毛的眉刀、卸妆水两小瓶、还有一瓶产自法国的不知名的松子露香水、粉扑、化妆棉和一包小小的棉签,做底妆的水乳霜应有尽有。她第一次一口气跑到不足200米的王丽芹家,打开眼花缭乱的化妆盒的一瞬间让王丽芹大吃一惊,大开眼界,她从来不知道在脸上需要涂抹这么多东西,一张脸需要这么多的东西装饰。自此友谊在她们身上滋生蔓延,她们乐此不疲,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们甚至幻想到了那岁月悠悠的老年,有朝一日需要戴上老花镜的时候仍能够画着精致的妆容,但她们担心那时她们会得两眼昏花,双眼流泪的老年常见病,这样的交谈曾让她们在一起大笑自己杞人忧天,但她们仍忧心忡忡。经过她们在一起长时间的细心的研究和实践,化妆技术日益精湛,尤其是涂抹口红的技术炉火纯青,上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惹得村里的年轻女人们争相效仿并向她们虚心请教,但年轻女人们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超过她们俩人的技术,这是女人们闲暇时间男人外出干活孩子们去学校后孤独的时光里站在一棵高大的令人敬畏的梧桐树下得出的无法令人怀疑的结论。

美妆技术日新月异,美容行业势如破竹。这个行业卯足了劲要迎合女人们的口味,各种广告语铺天盖地。“只有你变得精致的时候 这世间美好才能与你环环相扣”“女人这一生 唯有美不可妥协 只有自己不可辜负”“天使容颜 魔鬼身材”这些或直接或高雅的广告语,总让一些女人欲罢不能,浮想联翩。当流行做眉毛的时候,春霞嫂带着王丽芹去了附近镇上的第一家美容店,她们是美容店第一波尊贵的客人,老板娘是一位极具风韵的女人,对她们笑脸相迎,热情地招待了她们,令她们印象颇深。只是老板娘的风韵和她的技术极不匹配,那时美容行业刚刚起步,更何况是在一个不知名的乡镇,所以眉毛敷用的麻药根本抵挡不了针针扎在肉里的疼痛,但她们两个女人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全程没有一声哪怕如蚊子飞舞的轻微的声音,她们坚信,“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女人对爱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渴望和热爱,就像她们对待风中的爱情,其实她们就是用自己的美去取悦自己梦中的男人,捍卫自己内心坚如磐石的爱情,但她们从不这样说出来,男人们虽然心知肚明也无法言明,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花钱的华而不实的玩意在爱情中从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他们相信,“关了灯,女人都一个样”,但他们也没有自信到说他们爱女人的爱慕虚荣的灵魂。除了老板娘独特的风韵和她卓越的胆识,第一次在小镇的第一家美客店做的眉毛,效果实在不尽人意,不值一提。两个月后,春霞嫂带着王丽芹去了镇上的另一家美容店。在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内美容店已经在这个小镇又多了三家,可见美容业发展的多么迅速,多么势如破竹,多么深得无数女人的欢心。这次,效果果然不错,两个女人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羞怯的笑容,犹如春日晨曦里初升的第一抹微红的霞光。

王丽芹开始鬼迷心窃地学习穿衣的技术,有一天,她和婆婆何米娜在一起像往常一样相亲相爱地聊天,两个女人早已惺惺相惜,没有丝毫隔阂,何米娜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对王丽芹说,“丽芹啊,我的好儿媳,我的孩子啊,你怎么那么善良啊,男人们大多很难经得起诱惑和折腾,他们看似披着理智的外衣其实只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动物,你应该多买几件漂亮时尚的衣服,内衣也需要足够漂亮,听说不是有那种勾人心魄的内衣吗?”说到这,何米娜衰老的眼睛中突然散发出一丝迷人的魅惑目光,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我老了,你还年轻,过两天那个混小子就从洛阳回来了。哎,我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你们能好好的。”听了何米娜的一番掏心掏肺的体己话,王丽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顿时不知所措,她从来没干过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需要勾引自己的男人。传统美德的思想根深蒂固,这种思想牢牢地如坚韧的藤蔓植物一样缠绕着她捆着她,更何况她是别人眼中的名副其实的一位好老师,她多少次沉浸在教师的荣光里不可自拔。但传统美德在瞬间土崩瓦解,传统之心即刻分崩离析。当天晚上,她就把何米娜说的话当了真,当黑夜中熟悉的最后一次狗叫声停止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何米娜提及的事情势在必行。第二天清晨,她搭乘去往县城的第一趟早班车,惶恐不安地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当终于到达县城车站后,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好几家内衣店,店是找到了,但她却缺乏进店的勇气,每家店前她总是徘徊不定至少半个小时。来就来了,最终她只好孤注一掷进到店中,但她身上普通的衣着、怯生生的眼神、低微得难以从喉咙发出的声音“我想买一套内衣”让好几家店老板困惑不已,她们总是给她推荐最普通的款式上衣,内裤从低腰区到中腰区到最后推荐的高腰区,当然这些都不合她的心思,但眼睁睁看着性感的眼花缭乱的内衣,她就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多亏最后一家店里一个机灵的女店员以会意的一笑最终理解了她,让她胆战心惊、做贼心虚地成功买了两套性感的内衣。花费、折腾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从天微微放亮直到这时天快黑了,公共汽车疾驰在道路上,天空中已经繁星点点,微弱的星光指引着汽车摇摇晃晃地到了村边。她心潮澎湃,心惊胆颤地一个人走过村里的树林,树林里唱着独属于它的平静安详的赞歌,歌声欲加令她不安,她就这样跌跌撞撞地一路到了家。她记得早上刚走的时候,她告诉何米娜说她病了要去县城做个检查,何米娜轻而易举地从王丽芹痛苦的表情中相信了她。“去吧,去吧,放心去吧,我在家看好两个孙子。”她情真意切的关怀曾有一瞬间令王丽芹无地自容,差一点让她放弃。如今当她回到家中,何米娜已经做好晚饭正等着她,“孩子,检查有事吗?”何米娜急切地问她。“没事就好,我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女人在家中可不能少。”何米娜关心着王丽芹。王丽芹快速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把辛辛苦苦买到的两套色彩斑斓款式恶心到无法形容的内衣塞到第四个衣柜也就是最里面的一个衣柜的最里面,这是那个会意一笑的机灵的女店员所推荐的,王丽芹对她感激至极。她把内衣藏得严严实实,以防被何米娜发现,尽管王丽芹告诉了她多少遍,何米娜仍旧有给她收拾东西的习惯。在何米娜和王丽芹神秘地语重心长谈心的第三天,牛得源驱车从洛阳回到了这个依旧、而且永远会属于他的家。牛得源回来了,王丽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一会紧张一会羞涩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一会难过一会暗自得意,她一会站在屋檐下一会跑到厨房帮何米娜的忙。“今天无论如何,我得让他在家住上两天,他应该听我的话。”说出这样的话,何米娜也是勉强并且心力交瘁,她深知儿大不由娘的道理。这样说着说着,她不由沉浸在悲伤中,无法在意更加悲伤的王丽芹的一举一动。

夜终于来了,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这是个值得永远铭记的夜晚,其实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之夜,如果时间可以不连续,今晚定会被很多人遗忘,只有铭记历史的历史学家会刻意记住今夜发生了哪些细微的却深入骨髓的事件。王丽芹使出前所未有的浑身解数,她化好了精致的妆容,穿上了其中一套最恶心的内衣,她觉得在红灯区叫卖的女人也没有她努力,在关灯前一刻,在若隐若现的幽暗的灯光扑灭的前一刻,特意在牛得源那个仍是自己的男人面前露出一身性感的美丽的散发出松子露香味的胴体,这瓶松子露香水是从春霞嫂那里借来的,“他每次都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驴”,春霞嫂这样形容她的丈夫,并发出爽朗的骄傲的笑声。牛得源看到了她,一瞬间惊得瞪大了双眼,他瞬间捕捉到王丽芹变化的蛛丝马迹,这样的眼神,王丽芹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她迅速地关上了灯,然后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往男人身边爬,那晚他们又恢复了遥远的似曾相识的熊熊燃烧的激情,他吭吭哧哧、气喘吁吁,直到筋疲力竭,然后倒头便睡。而那晚王丽芹却被坚守的爱情,玄幻的魅惑的爱、相濡以沫、尊严、平等等等各种交织的情感纠缠得无力还击,只得流下一串串长长的咸咸的泪水。当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牛得源仍旧驱车走了,仿佛从没有回来过似的。

最后一丝清凉被太阳耀眼的光芒驱散,牛明明吵着口渴,他们三人沿原路往家回。

知了在繁茂的枝头毫不懈怠地声声鸣叫,家里养的一只雪白的猫追赶着从花丛里飞出的一只更加雪白的蝴蝶不放。春泥跟着王丽芹到那棵古老的大树下乘凉,抬头穿过层层枝叶欣赏天空中飘忽不定的白云,空气中弥漫着菜园里飘来的花香,孩子们嬉戏打闹声不绝于耳。她们吃过午饭,在电扇一圈一圈不知疲倦的旋转声中午休,驱散炎热酷署带来的身体上的疲惫。等到她们刚刚被世界再次唤醒时,院子里传来悦耳的清脆的动人的声音,“王老师,牛欣怡,我们来了。”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是的,没错,就是那晚春泥和王丽芹在小河边遇到的两个天真的热爱知识的善良的孩子,他们经常来找牛欣怡一起写作业。“王老师,这道题怎么回事啊?”“王老师,这个怎么读?”他们好奇地对知识发出疑问,他们的求知欲和探索欲指引他们享受知识的乐趣,创造着更加广阔的未来。“应该是这样的。”“这样子是对的。”王丽芹走到他们的身边,对他们的问题有求必应,耐心地解讲,有时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应该是这样的,这样完全是对的。”她这样说着。他们的脸上绽放彩虹般的笑容,清脆动人、婉转脱耳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他们有时会动情地朗诵诗歌,面前放着一本唐诗三百首的小册子,挑选一首李白的诗或者一首王唯的田园诗,比赛谁先背会,春泥在王丽芹家的时光就这样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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