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它们,金色麦芒 剖开五月的胸膛 镰刀清楚自己与铁犁的区别不在于 锋利,而是收割的姿势 及角度。弯曲的脊背压向 大地,从掌心磨出带血的月光 麦浪在远处,掀开金黄的封
停顿 俯身。桥头边 静悄悄的 没有低语也没有回眸 夕照移过树梢 轻触了水面的肌肤 风动一下 心事便颤一下
有足够的理由融化屋檐 也有足够的阳光封存迷惘 以寂静饱满的形态 给一册素白的历书,添上逗点 腊月,接住的每一片雪都怀着旧地址 都能指认温暖的来处 包括依然挺拔的樟树 含笑的麦畦
此刻任暖风翻检我脉络 翻检旧信笺,如那年漫涨的春水 不曾追问归期。只剩云烟在临摹 那双从未触碰过的手
来我的诗里避雨吧 这儿有不会熄灭的 萤火虫灯笼 有用沉默编织的 防水屋檐 当两朵乌云相遇 就酿成解渴的甘霖 我们将在彼此的 泪腺里种莲
银杏叶坠落的江南小巷 寂静得能听见时光剥落。墙角的青苔 和瓦檐下的风铃,加深了 石板路与天空的对望 而那些金黄的扇形信笺,在十月的细雨中 铺展潮湿的柔软 更低的,是蜗牛爬过的印痕
忽然就静了起来。往事在旧日的潮音 从相册边缘漫出波浪 缓慢地淹没我
我知道有些旧事不该再提 提起来,会更苦 就像我们只在巷口站了一会儿 手心里就攥满了湿冷的雾气 瓶里的花蔫了,像我们 一起经历的日子,褪尽了颜色
不必追问,夜色为何如此辽阔 我不越界,从一盏渔火到另一盏渔火 这温柔的墨色,究竟洇染了多深的渴望 只是没有捷径,白昼在彼岸微明 幸而渔火仍是那渔火,月亮仍是那月亮
那时每道车辙都会突然立起 在地平线上狂舞 拓印比永恒更年轻的敕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