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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耳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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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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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楼》连载

第五章 恶魔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木村奉三和清水春子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叫小春子。她的出生,对她来说不知是祸,还是福,本来幼小的生命是无辜的,但她却选择了在错误的时间出生在错误的地方。她本应该是在她祖辈们建造的窝里孵化的一只家养的鸡娃,如今却成了野外出壳的一只雏鸟,但这些又能怨谁呢,当然并不是她的错。

小春子生下来后,清水春子的奶水不够用,小春子饿得整天嗷嗷直哭,木村就想在附近找一个能给孩子喂奶的女人。纪连发又找到了他老丈人常四麻子,常四麻子一拍大腿:“那不好找嘛,田栓柱的媳妇刘丫儿刚生孩子不几个月,眼下一定还在给孩子吃奶,刘丫儿长得又白又水灵的,他的奶水一定够用。”

纪连发又跑回炮楼,跟田栓柱说:“明天让你媳妇跟你一起到炮楼里来,每天帮着木村媳妇给孩子喂奶。”

田栓柱一愣:“他自己不是有奶水嘛,咋还让别人给喂呢?”

“他自己的奶水不够,你没听到那个孩子每天饿得嗷嗷叫吗?”

“那也不行,我媳妇来这了,我家孩子铁蛋儿谁管呢,我爸每天还得放牛干活呢。”田栓柱实在不愿意让自己漂亮的媳妇到这个狼窝里来,因为他知道这里边这些人的人性。

纪连发见田栓柱不答应,就过去把木村叫了过来,木村笑呵呵地对着田栓柱:“听说你媳妇也在哺乳你的孩子,那就麻烦你让你媳妇过来帮我家孩子喂奶吧,每天早午晚定时来就行,不用全天都在这儿,喂完奶就回去照顾你的孩子,你看可以吧。”田栓柱低着头并没有说话。木村拍了拍腰里的枪:“就这么定了。”

田栓柱回到家里跟刘丫儿一说这事,刘丫儿也不愿意,因为她太害怕这帮日伪军了,但是无奈,日本人如今是骑在脖子上的猴儿甩也甩不掉。

第二天早上,田栓柱让刘丫儿抱着铁蛋儿来到田大民的屋里,把孩子交给田大民:“爸,我有事出去一会儿,您先帮我看一下孩子。”田大民一愣,但也没有多问。中午和晚上刘丫儿又把孩子送了过来,田大民觉得奇怪,就问刘丫儿一天出去好几次,到底出去干什么,刘丫儿这才如实说明了怎么回事。田大民气得直跺脚:“这是什么世道!刘丫儿,你可要小心点,那炮楼里的那帮玩意就是禽兽,没有好玩意儿!”

刘丫儿有把握地说:“没事,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木村还指望我喂活他那只狼崽子呢。”

就这样,刘丫儿成了木村家的奶妈子,当她把雪白的乳头送进小春子的嘴里时,她就感觉自己怀里趴着一个狼崽子,一个饥饿的狼崽子正在拼命地吸吮着她甘甜的乳汁。当然她每天要首先保证自己的亲骨肉铁蛋儿吃饱,她每天都要先在家里给铁蛋儿喂饱奶,然后再到炮楼里来。刘丫儿开始还挺不情愿,也挺别扭,尤其是木村有时候回屋里碰到她在给小春子喂奶,木村那直勾勾地盯着他雪白乳房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自在,但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小春子自从第一次吃到了她的甜乳,也慢慢地跟她熟悉了,吃奶时她的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刘丫儿的脸,刘丫儿感到这个孩子还是蛮可爱的,就是她单单生在了一个入侵者强盗的家庭,实在是太可惜了,假如怀里吃奶的是自己亲生的闺女,那该有多好啊。

那天刘丫儿给小春子喂完奶,刚走出来准备往回走,正好吉野二男走过来,他二话没说抓住刘丫儿就要往他的屋里拖,刘丫儿拼命大喊:“吉野,你敢对我撒野,我出了炮楼这院子,就去跳河,让小春子没有奶吃!”

清水春子听到喊声,急忙从屋里跑出来,呵斥吉野:“吉野,你在干什么!”

木村奉三也从炮楼那边跑过来,他冲着吉野就是一耳光:“混蛋!刘丫儿是我请来的,是我家孩子的奶妈,今后你再敢打她的主意,我扒了你的皮!”

吉野立正站着:“嗨!”

刘丫儿用鼻子哼了一下,瞪了一眼吉野,扭头就走了。从此以后,吉野二男再也没有敢打刘丫儿的主意,看着刘丫儿每天像一只好看的花母鸡一样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田大民怎么也想不通,儿子给日本人去做饭,如今儿媳妇又去帮日本人给孩子喂奶,这不是跟常四麻子一样给日本人当汉奸嘛,这算什么事呢。别说,屯子里还真有人背后骂他们家都是汉奸,还有人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田大民觉得在屯子里的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一天晚上,田大民壮着胆子,手里拎着菜刀,抹黑跑进了儿子的屋里,田栓柱睡梦中猛然听到屋门的响动,感觉进来人了,他迷迷糊糊惊恐地坐起来,看见一个人正站在炕前,田栓柱大声问:“谁?”田大民也没有吱声。借着月光田栓柱看清楚了来人的轮廓正是他爸田大民,田栓柱一头雾水:“爸,是你,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田大民气狠狠地说:“我今天来杀了你们这一对狗汉奸!”

田栓柱急忙下地,点着了灯,刘丫儿也被惊醒了,披着衣服坐起来,惊恐地看着手里提着菜刀的公爹。田栓柱急切地解释说:“爸,我们不是汉奸,我们跟常四麻子不一样,他竟帮着日本人干坏事,帮着他们欺负咱们老百姓。我们在炮楼里干点小活儿,不去也没办法呀,再说我们在炮楼里待的时间长了,里边都弄熟了,也许将来咱们抗日游击队端掉炮楼的时候,能帮上忙呢。”

听儿子这么一说,田大民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不少,再看看躺在炕上被窝里的小孙子铁蛋儿正睡得香呢,他的怒气也没了,毕竟都是他的亲骨肉啊,田大民扭头走了出去:“行了,没事了,你们睡觉吧。”从那以后,不管别人背后再议论什么,他都不再理会。

那天晚上,吉野二男和小林喜五都喝了一些酒,小林喜五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就打起来呼噜,吉野二男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木村奉三和清水春子两人甜蜜的小夫妻生活,再想想刘丫儿这块嘴边的肥肉,就是吃不着,他心里像猫挠的一样。吉野突然又想起了王香莲,他心中的花姑娘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吉野二男借着酒劲儿,悄悄穿好衣服,从屋里溜出来,来到大门口,两个站岗的伪军问吉野这么晚了出去去哪里,吉野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日语,他们也没听懂。吉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扔个一个伪军,跟他们比划着,意思是说别跟别人说他出去了,两个伪军就放吉野出去了。吉野二男从炮楼里出来,就直接奔常地营子王香莲家去了,他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和纪连发他们来过的地方。

吉野二男来到王香莲的门前,用手一拽门,门从里边给挂上了。吉野用力砸着门:“开门,给我开门!”王香莲刚把孩子哄睡,自己还没有睡着,突然听到外边有人叫门,再一听好像是日本人的声音,她突然想到了是那个吉野二男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恶魔怎么找过来了。王香莲急忙穿好衣服,拿起那把她平时做针线活用的剪子。王香莲走到屋门口问:“谁呀?”

吉野二男说:“少废话,快开门地干活!”

王香莲确认外边的人就是吉野,听起来他的舌头都发硬了,感觉到他是喝醉了,她镇静了一下自己:“呀,是太君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什么明天,我就是今天晚上要跟你玩玩。”

王香莲心想,看来这个吉野是撵不走了,让这个恶魔盯上,迟早没好,就是今天不让他进来,说不上哪天还得来,这要是让屯子里的乡亲们知道了,她就没法活了,想到这王香莲掂了掂握在手里的剪子说到:“太君别着急,我这就给你开门。”王香莲想拖延一下时间,想想到底怎么办,由于挂门的门绳不太结实,被吉野给拽断了。门一打开,吉野就晃里晃荡地闯了进来,他的酒劲还没有消,借着门外的光亮就向王香莲扑过去,满嘴的酒气扑了王香莲一脸,王香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握紧手里的剪子冲着吉野的胸口猛力刺了过去,吉野抱着王香莲的胳膊松开了,身子栽歪了两下就倒下了。王香莲大脑一片空白,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她一屁股坐在锅台上,想了半天才想好了下一步该咋办。王香莲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吉野二男的尸体从屋里拖出来,然后扔进了院子里的一个土豆窖里。王香莲又把屋里屋外的血迹用土面给弄干净了,然后把那把剪子上的血迹用水冲干净了。王香莲第二天还像没事似的,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她跟谁都没说,连她的公爹田二民也没说,因为她怕一旦说出去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天木村奉三发现吉野二男不见了,就问小林喜五,小林喜五说昨天晚上他和吉野二男喝完酒就睡了,不知道他啥时候出去的,木村又问昨天夜里站岗的两个伪军,两个伪军也不敢说吉野是昨天晚上溜出去的,都说没看见吉野,木村就纳闷了,难道吉野自己插翅飞出去了,他又在炮楼里外搜寻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吉野二男的影子。木村让纪连发赶紧领着人到外边的附近去找一找。纪连发也觉得奇怪,就怀疑昨天晚上站岗的两个伪军没有说实话,经过纪连发的再三逼问,两个伪军才说了实话。纪连发立刻恍然大悟,他想起了以前他曾经给吉野出过一个馊主意,他立刻带领着伪军们跑向常地营子。他们来到王香莲家,屋里屋外也没有发现吉野二男的影儿,问王香莲吉野有没有来过,王香莲一点也不慌张,说没有看见什么吉野。纪连发心里也犯了嘀咕,这个吉野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纪连发领着人把附近的几个屯子都找遍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吉野。木村只好把情况报告给了佐藤一郎,说吉野二男不见了,怀疑逃跑了。佐藤一郎却不认为吉野二男是逃跑了,猜测他出事了,就带一些人员带着军犬大狼狗赶了过来。大狼狗是宪兵队特训的一只军犬,训犬员让它在吉野二男的被子上用鼻子反复嗅了半天,然后大狼狗领着日伪军径直跑到了常地营子,然后跑到王香莲家的院子里的土豆窖口,大狼狗使劲扒着土豆窖门。土豆窖门被打开了,吉野二男的尸体暴露在日伪军的面前。日伪军们迅速把王香莲捆绑了起来。

这时屋里发出了孩子的啼哭声,几个鬼子立刻冲进屋里,一个鬼子上去就是一刺刀,直接扎着孩子挑了起来,从屋里出来,把孩子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到地上,孩子顿时血肉模糊,脑浆四溅,王香莲大喊一声“我的孩子”,就昏死过去了。

正好田二民闻讯赶来,看见这帮畜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抄起院子里的一把四股叉,直接冲向那个鬼子:“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那个鬼子用刺刀直接刺向田二民,另外两个鬼子也把刺刀扎了过来,田二民一下子栽倒在血泊里。

佐藤叽哩哇啦说了几句,意思是你们几个好好玩一下,一挥手,几个日本兵上来七手八脚抬起王香莲就进了屋里。紧接着屋里传出了日本兵的欢笑声和王香莲一声声尖利的叫声。

鬼子把王香莲拖到大街上,让常四麻子把全屯子的人都叫了过来,说是要审判王香莲。王香莲这时已经被折磨得意识不太清了,满脸是血,被捆绑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佐藤一郎对着满大街的人开始讲话,那个翻译官跟着翻译:“今天我们要处死这个女人,他勾引杀死了我们一名皇军,破坏了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如果谁敢对抗皇军,和我们大帝国的皇军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佐藤一郎让在场的每一个日伪军都要在王香莲的身上刺上一刀,有人喊到:“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一个痛快死得了。”佐藤听不明白,翻译官就给他翻译,他又说了两句,翻译官说:“太君说了,不能让她轻易死掉,要让她一点点死去。”鬼子们一个个在王香莲的身上使劲地扎着,开始每扎一下,王香莲都浑身抽搐,非常痛苦,后来她就没有了反应。轮到小林喜五的时候,他吓得简直不敢正视王香莲的脸和身体,王香莲整个人简直是一个往外汩汩流血的布口袋。小林喜五哆哆嗦嗦地不敢下手,佐藤见他这个样子,厉声骂到:“巴嘎!”小林喜五只好硬着头皮,歪着脸向王香莲的大腿上扎了一下。伪军们却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在佐藤一郎的淫威下,也都是硬着头皮,闭着眼睛,轻轻用刺刀点了一下。乡亲们简直都不敢看一眼被绑在树上的王香莲,但又不敢走开。狗剩儿双手紧攥着拳头,怒视着这帮日伪军。就这样,王香莲站在树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田大民看着弟弟一家死的这么惨,简直是悲痛欲绝,他张罗着让全屯子人帮着把无辜死去的几个亡灵给掩埋了。他哭着对栓柱说:“你看你二叔一家死的多惨呐,你们还去给日本人做事儿。”

栓柱也哭着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田大民又说:“栓柱,你可要给你二叔他们报仇啊。”

栓柱急忙说:“爸,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要是让常四麻子他们听到了,报告给日本人,咱们都得像我二叔他们那样被处死。咱们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咱们得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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