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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把自己的头靠过来，她紧张到手直抖个不停，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她慌忙站起身，手上的棉签递给他，丢了句：“你自己涂。”
他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朝自己疼的眉尾乱涂一气，楚仪有点无可奈何复坐下挣脱开他的手，他也只好乖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此时她只能凑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又是一阵心悸，她赶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她用冰块在他的眼部位置来回滚动。
“估摸着你这块明天会紫胀，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你要不要去医院打消炎针，钱我出。”
“不要内疚，没事，没大问题。我就想知道那封消失的邮件是不是你发给我的？”
“啊！什么？”楚仪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疑惑道。
“我看了发件的IP就是你现在的IP，算了，搞不懂。”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她仰望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不想走？还想跟我单独待一块儿？我知道哥有魅力，但是我还是要守身如玉的。”
楚仪没好气，有点想笑，背了书包也跟着站起来，一股浓重的暧昧气氛充盈在两人中间。
“李静怡她们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为什么要帮我？你这么喜欢拔刀相助，整个学校不知道有多少起被欺负弱小的事件，你每个都要去帮，还活不活了？”
“我只想帮你，其它人爱谁谁。”
楚仪忙低了头，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你家住的这么偏，你每天下自习了回来不怕吗？”
“不怕。”她抢白低声答道。
北岸怔了怔，眉毛微皱，似乎她有难言之隐。
“你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当是为了答谢你，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我请你吃饭也行。”
“请我吃饭就留着以后吧，我想问你你最想考哪一所大学？”
“第一志愿是医科大学，因为我弟弟需要做康复治疗。”
北岸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走在一侧，只轻声“嗯”了一句。
厉楚仪歪着头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随口问问。”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好好养伤。”
“早点休息。”
两人在路口道了别，像第一次送她回家来一样厉楚仪一闪身进了漆黑楼道，北岸怔怔的站在月亮底下，良久才离开。
厉楚仪刚上二楼，就看见廊道尽头自己家传来呜咽的啜泣声，弟弟哭着喊妈妈，越往里走心里越害怕，进了门，母亲抱着弟弟坐在她腿上，脸上鼻青脸肿，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家具，打碎的锅碗瓢盆。
楚仪蹲下来整个身子微颤气愤道：“那个混蛋是不是回来了？”
“抢了你的钱？”
“搬家，楚仪，我们得搬家。”母亲哭腔道。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来还，楚仪我过不下去了。”
“我都说了让你和他断绝关系，我都不知道你图什么，这样子被一次次的欺负，什么时候是个头，一直躲一直躲，我们三个人打也打不过？我跟你讲都是自作自受。”
厉楚仪发了一通牢骚，默默的收拾起逼仄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迟早有一天你要把我搭进去你就会下定决心跟他做个了断的。”
她母亲蓬头垢面的坐在下首，沉默寡言。
厉楚仪请了一天假，帮着母亲搬去了更远一点的郊区，只是上学来回更不方便了。
厉楚仪情绪低落刚一回学校，穿过悠长的校道，老远便看见秦北岸几人在办公室的走廊外罚站，几人半蹲着，头顶举着椅子，旁边一群男生朝着秦北岸起哄，学生科的科长拿了一根细长的竹条站定在走廊外朝几人训斥着，玩世不恭的他们仍旧是眉目传情般唏嘘秦北岸。
课间操的间隙，厉楚仪抱着洗干净的校服等在高三6班教室边的楼梯口，来来往往的学长学姐们都异样的看了看这位高一的文静女生，她脸上火辣辣的颇不自然，北岸抱着篮球上楼，仍旧被人簇拥在耀眼的中心位置，前额的头发滴着汗珠。
接着跟着起哄。
北岸来大汗淋漓的站在她面前，一脸宠溺的望着她，众目睽睽之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找我？”
“你的校服，还给你了，谢谢。”
她没等他答言，转身一溜烟往楼梯下跑了。
只听见身后一群“哈哈哈”的声音。
敏敏从二栋教学楼的厕所截住楚仪的去路，两人撞了个满怀。
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狡黠道：“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去干吗了？”
“还校服啊，别这么看着我，就单纯还个校服。”
末了想起什么似的，懊悔道：“我真是蠢，我怎么这个时候去给他送校服，这下好了更加解释不清了。”
厉楚仪缩回眼睛，朝高一教学楼兀自往前走去，也不做过多解释，敏敏涎着脸跟在她身后。
“哎呀，多大的事儿，你看你看还赌上气了。”
“你今天情绪不佳。”
“那个人渣又来找我妈了，害得我们只得搬家，你说我情绪能好嘛。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
敏敏抢先一步进了教室，两人坐在靠窗位置，两人都把语文书挡在面前企图遮住老师的视线。
敏敏歪着头低声道：“来我家住吧！反正我家有多余的房间，我爸妈常年不在家的，只有我外婆。”
“易敏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她俩。
“请问元素周期表中的第二梯队分别有哪些？”
“锂铍。。。。。。”敏敏支支吾吾了半天。
“你看你俩拿的什么书？现在是化学课。”女教师义正言词的批评道。
“请坐。”
敏敏朝楚仪吐了吐舌头。
第四节体育课，在哨声中厉楚仪和敏敏捂着肚子跑完了两圈，接下来是广播体操，秦北岸和一群校篮球队的体训队员们也在跑道上做滑步训练，敏敏边做体操边用手碰了碰楚仪的手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现在把我的男神拱手让给你了。”
“我们不过就是朋友嘛？别人起哄你也跟着起哄，我真的不想想这些事，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真不想这些事儿，你老要开我和他的玩笑。”
“你呀，就是太悲观了，爱情多美好的事。”
秦北岸一身腱子肉自然也成为操场上不少女生羡慕尖叫的对象。
做完体操的间隙是自由活动，一群花痴女生都在看台上围观校篮球队的大帅哥们，敏敏拿了一张羽毛球拍，厉楚仪和一个男生抬着一筐子体育器材走至操场中心位置，两人凑在一块儿偶偶私语，随着一声哨响，操场上全是解散的学生，秦北岸拿了一瓶矿泉水直奔厉楚仪的方向而来，看台上的女生都竞相朝这边用八卦眼神望着。
独宠的溺爱在这一刻具象化，厉楚仪没想过他会这么明目张胆。
敏敏不嫌事大的酸溜溜道：“大帅哥，你看多少人注视着你。”
秦北岸不屑一顾径直对着厉楚仪道：“我不在意，多买了一瓶给你。”
“喂，你真是情商低，没瞅见还有我嘛”
秦北岸撇开嘴朝一个远处招手的男生呶嘴道：“给你送水的人来了。”
“秦北岸，我不要，你这样让我成为了全校女生的公敌。”
“你怕吗？”
“我怕。”再次抢白道。
两人怔在原地相互对望着，足有2分钟。
“好，我知道了。”北岸无奈道。
“晚自习结束后校门口等我，我想跟你说清楚。”
他背朝她们，比了个OK的手势。
恰好柳静怡和红发女孩晚一步进了操场，几人剑拔弩张的对望着，厉楚仪连拉带推的掳走了敏敏那火爆脾气。
黄稼轩宛然成了两人的闺蜜，同班都叫他们三姐妹。
“真是不解气，她还想怎么着？我得提防着她哪天来阴的，你也得提防着。”敏敏朝楚仪叮嘱了一句。
厉楚仪背着书包跟着人丛往校门口挤，昏黄灯泛着点点光辉像花洒里四处飞溅的灯光打在背着书包的学生身上，敏敏在人堆里更是叽叽喳喳个不停，老早就看见秦北岸提着校服，穿着校队球服。
“那我跟老黄先走了，你有你的护花使者。”
“你知道我要跟他说什么的。”楚仪真诚的回道。
秦北岸高调的走在她身旁，厉楚仪有意拉开距离，走至大桥底下的5路公共汽车的公交站，秦北岸举着一把透明雨伞遮在她头顶，间距她一步的距离，阴暗的桥梁下人烟稀少，楚仪一转身，撞了个对怀，北岸始终把透明雨伞放在她头顶。
她转过身看着他淋湿的半边身，眼神微动，心里一阵酸楚，先前的气竟消下去一半。
开门见山道：“秦北岸，我不要猜来猜去，我不想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你再这样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这样让我很下不来台。”
北岸沉默不语站在一旁低头俯视她，眼里满含柔情，流转的暧昧波光直射向她。
“朋友，朋友的身份都不可以吗？。。。。。。”
厉楚仪眼疾手快只见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朝两人不怀好意的笑着，她分明在哪里见过，随之络腮胡的瘦削男人也色眯眯的出现在横肉汉子的后边儿，厉楚仪一阵后怕，拉着秦北岸一路狂奔，秦北岸不明所以只得任由她拉着躲进昏暗的楼影里。
他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我以前的仇人，我们家欠了他的债，还不上，所以每次都要逃命。”厉楚仪没等他问出口冷冷道。
“你看我这种人连朋友都会连累，顶好是不要和我有什么瓜葛。”
两人躲在一幢低矮楼宇的厕所旁，厉楚仪皱着眉，捂了嘴小心翼翼的往街道外瞄了几眼，没有跟踪过来的可疑人员她才放下心来。
“你别害怕，我在。”
厉楚仪走在前边儿苦笑。
“我不敢和人发生感情，无论是同性的还是异性的，因为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反正我今天想跟你说的是，我不想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我知道，我送你回家。”
“前边儿有个烧烤摊，他们家又实惠又好吃，我请你吧，当是感谢你前几次的搭救之恩。”说完厉楚仪往前跑去一改此前义正言词的严肃感堆叠起笑嘻嘻的大声呼道：“刘叔，我今儿带我同学来吃了，还是老样子。”
不等这个上年纪的中年大叔招待，她便熟稔的招待起秦北岸来。
“坐吧，简陋了点，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将就将就吧。”
“你这有点取笑的意思了，我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少爷。”
“说好了，我买单，等我兼职赚够了钱再请你吃顿好的。”厉楚仪撕开一次性筷子，两只筷子相互磨了磨，细碎木屑落在她藏青色的校裤上，像铺了一层霜花，北岸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自然的摆在她的右手位，矮桌上两人有说有笑。
“你还要吃什么，随便点。”
“你不吃辣？看你都洗了一遍。”
“冒痘，是最近不吃辣。”
他起身端了一杯热水放在她右手边，此时人影绰绰，斑驳阑珊的夜色里，楚仪定定望着眼前的他，只一刹那的虚幻，这像一场美妙的幻象，两人在烧烤摊分开，各自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