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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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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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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连载

第二十九章 扫盲(2)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闹:“快醒了,都天亮了!”

旁边的妇女摇晃了一下李金兰,李金兰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看看四周围的人,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啊,咋?下课了吗?那俺得走了,俺家里还有猪要喂呢!”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都啥时候了,还喂猪?”

“这都半夜了,猪早都睡了!”

人群中的哄笑声更大了……

于乐天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也不吭声——

李金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黑板前的水莲和灵秀,像做梦醒了一般:“噢!对了,学字呢!”

水莲走到李金兰身边,轻声说:“婶子,今个学‘人’字!”

“噢,那你教俺咋写?”

水莲伏下身,手握着李金兰拿着笔的右手,在草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人”字!

李金兰拿起自己写得长胳膊长腿的“人”字,琢磨了半天,嘴里嘀咕着:“这就是个‘人’字啊!还怪像来,有胳膊有腿的!”

水莲说:“这就是‘人’字,像人的胳膊腿一样!”

“嗯,那你要这样说,俺能学会!”李金兰有些傻乎乎的,笑了……

“能学会,都能学会!”水莲看着李金兰,连连赞许地说——

英子的“人”字写得绣花一样俊美!

冬林用他做木工活瞄木放线的样子,把“人”写得也和他放的线一样规整!

旺禾用粗笨的大手,在草纸上一笔一画地描着……

于庆宝也用握旱烟袋的手,早早地把“人”字描画出来!

识字课第一课开局顺利,上课效果很好!

看到大家都会写今晚教的第一个字了,于庆宝很是高兴,扯着嗓子喊:“今个就学这一个字!这个‘人’字不光要会写,还得会做‘人’!这一个‘人’字学好了,做好了,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了!回去都再好好练练,好好琢磨琢磨!今个时间不早了,小孩子也都困了,明个还要下地干活,今个就到这吧!”

英子抱着虎子,水莲背着孩子,孩子已经在她后背上睡着了!旺禾手扶着孩子的头,以免随水莲走动,孩子的头晃来晃去!一家人也不说话,一直向家走——

繁华落幕后,总会有段平静、平淡!

在牛屋里经过一晚上的学习,紧张、喧嚣、闹哄、热烈。这个时候,心都沉静下来,沉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水莲的心是甜蜜的、幸福的,还有小小的成就感!她觉得能用自己的知识教大家,感觉到自己还是很有用的!

人感觉自己有用时,就会觉得活得有意义!当一个人啥用都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也就没有了,活着也就等于死去了!

水莲现在感觉自己活得就很有意义,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对教课也更有信心了!

回到家里,英子把虎子安顿睡下后,又坐在油灯前,铺开草纸,一笔一画地描画着那个写得本来就十分熟练,十分俊美的“人”字……

旺禾帮水莲解开背后的新梅,水莲把孩子放到床上,解开包被,孩子尿布已经尿得透湿!旺禾拿来干净的尿布,递给水莲,水莲给孩子换上。一边换,一边问旺禾:“今晚黑学得咋样?”

旺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学是学会了,就是写不好!”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跟着老师,还能学不好?”水莲笑着说。

“那是,有老师给开小灶,没有学不好的道理!”

“那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老师才能给你开小灶!”

“咋表现?你说,俺都依着你!想让你教俺认字来,恁让俺咋着,俺就咋着!”

“真的让你咋着,你就咋着?”水莲看着旺禾,笑着问。

旺禾煞有介事,重重地点点头:“嗯,你让俺咋着,俺就咋着!”

“那好,那你兆歪(现在)就去给俺打盆热水,侍候俺洗脚!”

“那不是小意思嘛!”旺禾说着,向灶间走去……

不一会,旺禾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他把水莲的脚放进热水中,轻柔地揉搓着——

暖意从脚底漫上了水莲的全身,她的血热哄哄的,被旺禾温暖的洗揉,被一晚上热闹的教学……

灵秀和冬林回到家里,冬林小心地把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正准备洗漱,灵秀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咋样?俺这个老师今个表现还不错吧?”

冬林从鼻孔里滋出一股气:“切!你当老师?你教的?都是人家水莲嫂子教的好吧?”

灵秀手往腰里一插,美目一睁:“哎,你还不服气咋的?人家水莲嫂子教的字是不错,那维护现场秩序,组织人啥的,不都是俺做的吗?俺的功劳你咋看不见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拧冬林的耳朵。

冬林一边连声“哎哟”,一边急忙躲闪:“你是打了鸡血了还是咋的?这么兴奋!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

灵秀放开拧着冬林耳朵的手,笑着说:“不和你开玩笑了,俺问你,今个的‘人’字,你学会写了没有?”

“切,就那个一撇一捺,俺都不用学,都能写得给墨线画的样!”

“你就吹吧,明个叫水莲嫂子教个难点的字,看你还能不能?”

“恁能教出来,俺就能用墨线给画出来!”冬林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瞄着,好像真的拿墨线画一样。

清风起,小微寒,意难眠,灯火摇曳心不安。抚悬窗,细思量,伏下身心刻字忙!

初春还有几分寒意,夜深了,旺禾趴在床沿上,粗笨的大手握着纤细的铅笔,还在一笔一画地描画着晚上新学的字——

水莲轻轻起身,伏在他后背上,小声说:“还不睡呀?”

“俺不困,俺没你有学问,还笨!俺想多学点,就得多用点功,别拖了大家的后腿,也不能给你这个教书先生丢了脸!”

“没事的,有俺在呢,你不会的,俺教你!你肯吃苦,用心,愿意学,不会比别人学得差的!”

“嗯,有你这个大先生给俺撑腰,俺心里就有底气了!”

“别写太晚了,明个还得早起干活呢!”

“管(行),你先睡吧,俺再写几遍就睡!”

扫盲学习如火如荼,牛屋里每天晚上都挤满了人!学习形式也越来越多样化,不光水莲教学认字,还从邻庄请来瞎子李堂,让他唱古书——

瞎子李堂肚子里的古书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唱也唱不完!

瞎子李堂的古书说唱也特别受老百姓的欢迎,他一说唱,就像说经书一样,老百姓就给他起了个亲切的绰号“瞎经”!

每次“瞎经”李堂来唱古书时,牛屋里都挤得水泄不通,连平时不出屋的王绒花、于明江也让冬林和灵秀推着木轮椅来听……

瞎子李堂的乐器非常简陋,一把二胡,一张鼓,一副快板。鼓放在一个木支架上,快板也放在支架上,用绳子系着。绳子的另一端踩在脚下,脚往下用力一踩,快板就响起来——

李堂怀抱二胡,脚踩快板,腾开一只手,在鼓上用力敲几下,鼓声、快板声就在屋里回荡开了,说书的气氛就有了!

一屋子人都张大着眼睛盯着他,支楞着耳朵听他说唱。鼓声响过,二胡丝弦就响起来……

“瞎经”一边拉着丝弦,一边脚踩快板,开口唱道:“各位看官,向西北观看,一位白衣少年,骑着一匹乌骓骏马,腾空飞起,一阵烟尘,向着东南方向飞奔而来了——”

随即,紧密的快板,激越的丝弦、鼓点,把人带入一个穿越时空,一跃千年的时光里,与书中的人物一起欢笑,一起撕杀……

越是唱到结尾,越是激越,听书人的心也随着“瞎经”的说唱,跟着古书中人物的命运提到了嗓子眼!

听书人最怕的就是:要知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偏偏在听得最热闹,最揪心的时候,“瞎经”在鼓声、丝弦声、快板声最密集的时候,就会来一句这样的结束语,听书人的心仿佛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想着啥时候“瞎经”再来说唱?给抠下来!

“瞎经”的古书很多都是历史上的人物、事件:盘古开天辟地,嫦娥奔月,后羿射日,秦始皇横扫六国,汉武帝西征戎狄,武则天称帝,康熙治国,一直说到民国、“三民主义”,说到解放战争、“淮海战役”——

从瞎经的说唱中,老百姓了解了以前从没听到过的东西,知道了以前从不知道的人和事,给老百姓打开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思想、视野开阔了许多!

扫盲班的开设,不但让老百姓学习了文化,也让老百姓多了交流的机会!

以前都忙着闷头干活,没有多少时间和心思交流。扫盲班开设后,把家务收拾好,就提前来到扫盲班,没到上课时间,大家就自由交流……

这样的自由交流,给一些人提供了机会,这机会有的成就了让人柔肠百转的动人佳话;有的促成了令人唏嘘的悲凄孽缘——

就像一根甘蔗,有甜的,有半甜不甜的,还有生了虫眼的。有的人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甜甘蔗,有的过成了半甜不甜的,还有的把自己的一生过成了生了虫眼的甘蔗。

过成了甜甘蔗的人,自然啥都是让人称羡的,就像杨青和孙巧银!

于家庄多以于姓人家为主,很少有外来户。杨青家和孙巧银家却是属于这很少外来户的人家!

他们祖上都是一九三八年花园口炸坝决堤时,从河南逃荒到于家庄的!

他们拖家带口,一路要饭一路走。路上年纪大的,病弱的,死的死,残的残!

走到于家庄时,实在走不动了,家里人口也减了半。看到于家庄是个土肥人稀,风打不着,雨淹不着的风水宝地,便不再往前走,就在于家庄村头沟畔上搭起茅草棚,安下家、扎下根来……

杨家住在村东头,孙家住在村西头。两家虽都是从河南来,却不是从同一个地方,也都不认识!

他们刚到于家庄时,也有庄上的人心里发疑:这家人从哪里来的?什么来路?住在于家庄,会不会给于家庄带来什么灾祸?

但过了一段时间,看两家人都老实本分,在庄头开荒种地,没有给庄上带来什么麻烦,也就不再猜疑,就让他们在村头住了下来——

战乱年代,人员流动频繁,庄上多了两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加上于家庄民风本来就淳厚,没有排外情绪,对待外人和本村人没有啥不一样的!

杨家和孙家自觉是外来户,和土生土长的坐地户不能比,平时说话做事就很注意,谨小慎微,从不招惹什么麻烦,在于家庄也就扎下根来……

经过几十年的繁衍生息,杨家和孙家也都成了于家庄的常住户,没有人再把他们当作外人!

他们也很感激这块收留、养育他们的土地和村人们,村里有啥事?他们都积极参与支持!

杨青和孙巧银从河南老家来于家庄时都还小,对家乡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他们在于家庄长大,在他们心里,于家庄就是他们的根,他们的家。

扫盲学习班刚一开班,杨青和孙巧银就报名参加了学习!

杨青和孙巧银的父母年纪都不是太大,身体也都还好!杨青和孙巧银都是家里的老小,哥哥姐姐也都成了家,家里也没有什么负担,杨青和孙巧银的时间就很宽裕,每天上课都早早来到牛屋,帮着灵秀和水莲打扫牛屋,收拾黑板、土凳,两人接触也就多了起来!

上课的时候,两人都是坐在一起。学习上,两人互帮互助,进步很快!

有时两人的手和身体不经意触碰到一起,浑身就会不由自主有过电的感觉。但又怕别人看见,又故意保持着些距离!

这样的情景灵秀和水莲都看在眼里,灵秀有时会半真半假地给他们俩开玩笑,说他们俩是小两口!

他们两人怕别人说闲话,就自觉地疏远着,可心里的小火苗却“噌噌”地往上窜,捂都捂不住!

最后,两人干脆都不再遮着、捂着,上课时两人坐得挨得更紧了。下了课也是相伴着一起走,你送我,我送你的,俨然成了一对情侣!

再上课的时候,有人就开两人的玩笑,说扫盲真好,还能扫来老婆!

把日子过成甜甘蔗的让人羡慕,把日子过成有虫眼的,就让人闹心了!

扫盲班上有一个人——孙来俊,和《平凡的世界》里兰花的丈夫王满银一样,整天不着家,四处溜达,用路遥的话说就是个逛鬼!

这个逛鬼平时见不得人影,扫盲以后却勤奋得很,天天早早就往牛屋跑!

到了牛屋,不是坐下来好好认字、练字,而是东瞅瞅、西看看,屁股像长了刺一样,沾不了土坯凳子,坐不下去!

等学习的人来了,他更是活跃,热乎地和来的人打着招呼。特别是见到年轻的姑娘、媳妇,他更是殷勤得很!

扫盲班里有个张三娃的媳妇李玉佳,李玉佳人长得漂亮,不太爱说话,一说话就笑,还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张三娃给人做泥瓦活,平时不太在家,李玉佳就自己一个人来上扫盲班……

孙来俊每次看到李玉佳来,就忙得腚不沾土凳,又是搬土凳,又是拿纸笔,帮着李玉佳干这干那——

刚开始李玉佳不好意思,孙来俊帮她做啥?她都回避。但看孙来俊一直都那么热心,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心就放下了些,对孙来俊也就不那么存有芥蒂了!

孙来俊看李玉佳不太拒绝他,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时不时半真半假地和李玉佳开玩笑,用言语挑逗李玉佳:说张三娃不在家,李玉佳一个人害不害怕?孤不孤独?

有时还会借着和李玉佳坐在一起,经意不经意地用肢体触碰一下李玉佳……

开始的时候,李玉佳对他说的一些不着调的话和肢体的触碰有些不习惯,有些躲着他!

但是看到孙来俊那张俊气的脸,听到他说的那些撩拨人的话,还有孙来俊偶尔经意不经意触碰到她的、热乎乎的身体,都让李玉佳的心里一阵又一阵地燥热!不知不觉地,她竟越来越喜欢听孙来俊说话了!

孙来俊哪天要是来晚了,或者不来了,看不到他,她的心就像小猫抓的一样不安分起来!

这不安分在一次“瞎经”的说唱中爆发了——

“瞎经”那天唱的是:《牡丹亭》张生私会崔莺莺一段。张生的落魄困窘,崔莺莺的痴意衷情,让听的人柔肠百转、涕泪纵横!

李玉佳听到张生的真情表露,听到崔莺莺的痴思诉说,心里像烧沸的水一样翻滚着!

张三娃经常不在家,她一个年轻媳妇常年独守空房,累了没人疼,苦了没人说,就连生病了都是自己一个人挺着,没人照顾!

她平时都是埋头干活,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而今天“瞎经”的这段说唱,才子佳人私会的浪漫和激情,激发了她那颗冬眠已久的心,刺激了她心里那个不安分的小人,让她心里那个不安分的小人儿活了起来!

暧昧的时光总是容易发生暧昧的事情,戏文里男欢女爱的情节和戏场上暧昧的气氛,最容易激发人最本初的情爱和欲望——《白鹿原》里的白孝文,就是在戏场上被田小娥扒了裤子的!

“瞎经”的说唱散场后,李玉佳走出牛屋,一个人往家里走,心还沉浸在张生和崔莺莺欢聚的柔情蜜意里……

孙来俊追上来,瞅着没人,从后边一把抱住李玉佳!

李玉佳正沉浸在戏文中,被人从后边一下抱住,吓得浑身一激灵,正要大叫,转身一看是孙来俊,立时沉下脸来:“你干啥的?”

孙来俊伏在她后背上,嘴对着她的脸,柔声地说:“俺干啥的,你还不知道吗?”

李玉佳被他嘴里吹出来的热气熏得暖暖烘烘,心里痒痒的。但是嘴上却说:“快,快松手,被人看见!”说着就用手去掰孙来俊的手。

孙来俊不但不松手,胳膊箍得越来越紧了!

李玉佳又使劲掰孙来俊的手,还是掰不动,有些气恼地说:“孙来俊,你松开!你再不松开,俺就喊人了!”

李玉佳嘴里说着让孙来俊把手松开,心里却不希望孙来俊松开,心里有个小人喊着:“别松开,别松开!”

她掰着孙来俊的手,可劲越来越小!

孙来俊似乎早就明白了李玉佳的心思,呼着热气,对李玉佳说:“你喊啊,你咋不喊啊,还装啥呢?俺知道你心里想的啥?你不敢喊,你更不想喊!天天学习的时候俺给你说那些撩拨的话,做那些撩拨你的事,你都没吭声,俺就知道你心里想着俺呢!”

李玉佳掰孙来俊的手终于没了力气,慢慢地变成了对孙来俊的环抱——

孙来俊热情更高涨了,抱着李玉佳,疯狂地啃了起来!

李玉佳像干焦的木柴,一点就着。浑身像滚开的沸水,奔涌着、翻腾着……

孙来俊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一个麦穰垛,孙来俊拥着李玉佳,把李玉佳向麦穰垛里拖——

孙来俊正要扒下李玉佳的裤子,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动!他连忙提起裤子,向四周观看……

当他的眼光转到草垛后边时,看到一个黑影立在草垛后,黑影正对着他,嘴里发出“嘿嘿”的傻笑——

孙来俊一看是于栓住家的憨儿子狗蛋,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狗蛋吼道:“去去去,憨货,在这里干啥?快走!”

狗蛋傻乎乎地笑道:“嘿嘿——撒尿。两个人长一坨(一块)了,好玩,嘿嘿,好玩!”

孙来俊对着狗蛋呵斥:“去去去,快走,快走!到外边不要瞎说!”

狗蛋又傻笑着说:“嘿嘿——好玩,好玩,两人长一坨(一块)了!”

李玉佳赶忙穿好衣服,趁着孙来俊和狗蛋说话的时候,风一样跑回了家!

她一路跑,一路羞臊得像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晒一样!她不顾身边有人没人,不顾脚下的路是平还是坑洼,她只顾跑!

她跑到家里,一头栽倒床上,蒙起被子,在被子里“呜呜”大哭起来,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和屈辱一般……

等到再去牛屋学习时,李玉佳就尽量躲着孙来俊了!

但是孙来俊不死心,还时常想和李玉佳搭话,李玉佳就冷着脸子转过身去不理他!

一天学习结束,孙来俊又追上李玉佳,想和李玉佳重温旧情,都被李玉佳严辞拒绝了!

李玉佳说:“咱都是有家的人,三娃平时虽然不在家,也是个顾家的人,挣的一分钱都拿来家给俺花。他不在家,俺得给他守好这个家,俺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让孙来俊以后不要再找她了!

孙来俊哪肯死心?还时不时地挑逗、纠缠李玉佳!

孙来俊和李玉佳不正当的关系,被庄上人看出端倪。加上狗蛋时常念叨着:“两个人长一坨(一块)了,真好玩!”

虽然大伙心里疑疑乎乎地想着:狗蛋说的可能是孙来俊和李玉佳。但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好说出那两个长一坨(一块)的人就是他们俩!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常回家的张三娃偶尔回来,听到自己媳妇的风言风语,心里的火像野草遇到风一样,烧得四处蔓延!

一天孙来俊正在村头闲逛,张三娃在村口堵住他!

孙来俊心虚,找寻着机会想溜——

张三娃上前一把抓住孙来俊的衣领,孙来俊一边“哎哟”,一边呼喊:“张三娃,你干啥?你可不要胡来哈!”

张三娃抡起拳头:“干啥?不要胡来,俺今个就胡来了,你看咋地吧?”

说着“咚”地一拳,重重地打在孙来俊的脸上。孙来俊的脸顿时就花了,鼻子、嘴角鲜血直流!

孙来俊一边求饶,一边“哎哟”:“三娃,有啥好商量嘛,动手打人算啥本事?”

三娃一边不停地挥拳,一边呼着粗气:“商量?商量个屁,打的就是你!”

孙来俊被打得“嗷嗷”叫:“三娃,白(别)打了,白(别)打了,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三娃气呼呼地说:“以后你要再敢动一分玉佳的念头,俺就把你的那腌臜东西割了喂狗!”

“不敢了,俺再也不敢了,你饶了俺吧!”

“滚!”

孙来俊抱着头,弯着腰,快速地逃跑了……

热热闹闹的扫盲学习持续了两年,两年里凡参加学习的,多多少少都有不小收获!

就连粗人李金兰都学会了写自己名字,还学会了一些脸面前的字——

李金兰看着自己写下的“李金兰”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左看看、右端详,嘴里不住地“咕哝”:“这就是俺?俺就是这?”

水莲在旁边笑着说:“婶子,这就是您——李金兰!”

李金兰又歪着头看了半天:“像俺,长胳膊拉腿的!不过没恁写得好看!”李金兰对着水莲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露出一口大板牙。

“没事,婶子,多练练就好了!”

灵秀走过来插话道:“婶子,你进步可太多了!开始连上课都不愿意,这都能写自己名字了,多进步啊!”

“嘿嘿,管(行),俺跟着你和水莲,能多学东西!”

于乐天坐在角落里,看着几个女人拉话,嘴角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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