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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毅(默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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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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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连载

第一十九章 意外

1

秦天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世上怎么会有司马崇刚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竟能死皮赖脸到如此令人不齿的地步。

后来,秦天一直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发生啊,根本无法用“偶然”解释清楚。难道真有所谓的预感?

因为前一晚处理井下一个小事故,没休息好,那天的午觉秦天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突然心里慌慌的,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发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一件事,他担心藏在抽屉里的资料被孟丽娜发现,那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收集到的“证据”啊。与孟丽娜结婚五年,那根戒备的弦始终没有放松。

钥匙打开防盗门的一瞬间,秦天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陌生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穿着他在家随身穿的那件休闲服,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电视里传来都市言情剧里通常的那种缠绵悱恻的音乐。男子仪表堂堂,与他不相上下的大高个,显得风流倜傥。那一刻,看见突然进门的秦天,男子不知所措,机械地缓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显然已经明白来人是谁了。

秦天一时还没回过味,就听得厨房传来“当啷”一声响。他扭过头,发现孟丽娜挓着两只手呆若木鸡,脚边横躺着掉在地上的菜刀。

刚过午休时间,两个人看上去怡然自得,俨然过着夫妻一般的日常生活,这足以说明什么。秦天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拼命按捺住心底即将喷发的怒火,几步跨到依旧手足无措呆立在沙发边的男子,一把抓住领口,厉声喝道:“你是谁?司马崇刚?!”同时用鹰隼般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男子的眼睛。

男子下意识地用两只手抓住秦天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从领口处移开,“你……你听我解释……我,我们……我们没有……”他显然被秦天的愤怒震慑住了,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恐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什么?”秦天追问了一句。尽管秦天另一只手攥得紧绷绷的,但他还是拼命克制住了暴怒的情绪,慢慢松开了那只抓着领口的手。他将头转向孟丽娜,期待得到她的否定或解释,却见她已经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地开始哭泣。显然,秦天的突然现身让孟丽娜措手不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秦天猛地一转身,攥紧拳头,狠狠朝司马崇刚脸上砸去。司马崇刚猝不及防,杀猪般惨叫了一声,随即捂着脸,像袋面粉,重重砸倒在沙发上。秦天嘴里喊着“卑鄙!假的!统统是假的!……”一转身拉开房门,冲出了屋子……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霪”和“茕”早已迫不及待地跳将出来,气急败坏地在他的大脑里吵闹不休……身后传来似乎刚刚醒悟过来的孟丽娜急切的哭喊声:“亲爱的天,你听我说……听……”

秦天的车刚开出不远,孟丽娜接二连三的电话就打过来,都被他拒接了。秦天的大脑一时乱糟糟的。后来他索性关了机,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将纷乱的情绪沉淀下来,冷静地梳理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实话,此刻他实在无法面对这件事了,更不想面对孟丽娜。

秦天原本压根儿就不想结婚,只是母亲不堪其扰的唠叨,才让他答应与孟丽娜交往的。不过,孟丽娜的坦率是促成他们婚姻的重要因素。和孟丽娜接触了几次,孟丽娜对他说,我们可以约定一年的试婚期,当然不一定非得一年。如果相处得还可以,彼此能容纳对方,再领证;如果相处得不愉快,随时可以一拍两散,给对方留下充分的选择余地,各走各的路。

秦天也曾听说过试婚一说。可当亲耳听到孟丽娜说出试婚二字,还是很震惊,心中暗忖,孟丽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能没心没肺到把婚姻当儿戏?还是另有目的?秦天怀疑的所谓“目的”,是担心孟丽娜有可能是吴毓秀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从她放弃大城市三甲医院来到这个小县城的举动,就令人费解。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并未发现孟丽娜可疑的蛛丝马迹。如此单纯的一个女孩,能是奸细吗?能比他的心思更缜密吗?

孟丽娜很坦诚,试婚期间告诉秦天,原来的男朋友叫司马崇刚,跟她同一班毕业于医学生化专业。长得一表人才,与秦天颇有几分相似。毕业后,他们一同应聘到首府一家三甲医院。本来相恋了八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却不料被别人半道上“截了胡”。

他们有个同学叫胡莉莉,读书时和她一起追求过司马崇刚。但因自己的长相差强人意,刀条脸,细眯眼,学习成绩又平平,只能以做作的媚态取悦于人。司马崇刚和孟丽娜的关系确定下来,胡莉莉眼看自己落败下风,遂转身与另一个同学谈起了恋爱。毕业后,与恋人一同回了他爸任院长的一家县级医院就业。

直到司马崇刚和孟丽娜张罗着结婚了,胡莉莉突然出现在司马崇刚面前。半个月后,司马崇刚就提出与孟丽娜分手的请求。司马崇刚坦率地告诉她,胡莉莉他爸在南方某市收购了一家医院,如果他答应娶胡莉莉,就让他去担任那个分院的院长,他很难拒绝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司马崇刚还告诉她,按照他们两人现有的条件,一没钱,二没关系,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清贫生活的困扰。他从小就被“浸泡”在贫困里,实在是穷怕了。如果她真爱他,就成全他吧。

原来在毕业后的几年里,胡莉莉他爸不知采取了什么手段,生意迅速扩张,不但将他担任院长的医院化公为私,还收购了好几家医院,成立了集团医疗机构,并担任了某医疗集团的董事长。

经过“八年抗战”,终于要品尝到婚姻的胜利果实了,却没料到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转折,孟丽娜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可痛定思痛,八年时间竟没品出来,司马崇刚是个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伪君子。如今不同意分手又能如何?别说他们还没领证,即使领了证也毫无意义,结婚是心与心一辈子的相守,而不是靠一纸证明来苟且。想明白后,孟丽娜果断选择了放手。

孟丽娜对秦天表白后,秦天暗暗感叹,这个女人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如此刻骨铭心的伤痛,这么短时间,说放就放下了。自己与孟丽娜比较,是不是有点鼠肚鸡肠了?

相处一段时间,秦天答应了孟丽娜。一方面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缓解整天绷得过紧的神经,同时也可以给大和妈一个交待,不用成天听妈在耳边唠叨了。

孟丽娜其实很会做女人,情商很高,常常在秦天情绪不佳的时候,开一些风趣幽默的玩笑,调节一下气氛。难能可贵的是孟丽娜的调情总是适度的,她很会察言观色,掌握火候,既不会过分甜腻让他感到乏味,也不会居高临下故作矜持伤他的自尊,更不会使小性子使他心生厌恶,当然也不会抱怨或颐指气使令他反感。尤其是撒娇时小鸟依人般楚楚动人的柔弱样子,除了让他的心顷刻间融化在如水的柔情之中,还渐渐唤醒了他内心深处蛰伏了太久的男人的雄性。尽管他表面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内心已经像春天的冰层,在孟丽娜春风般温柔的抚慰下,渐渐开始消融。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还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吗?正是孟丽娜的这种没心没肺与善解人意,如同一剂神药,在日积月累中渐渐唤醒了他那颗自卑如死灰般的心灵,自信心如创伤后生发的新肌,在一天天愈合,让他逐渐感悟到,原来生活还有如此美好有趣的一面,只是自己的心灵一直被禁锢于强烈的报复的执念中,对这些美好有趣的存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由此,他逐渐对自己的报复计划产生了怀疑甚至动摇,有时甚至还萌生了想要个孩子的冲动。他一次次扪心自问,用一生的平静生活,换取一时酣畅淋漓的快感,真的值吗?

可命运就是安排得如此巧合。就在秦天心里的天平渐趋平稳,考虑该不该放弃报复计划的当口,司马崇刚像一头突然闯进瓷器店的大象,恰逢其时地插入了他们的生活,一下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他不知道孟丽娜与司马崇刚这样的“巧合”是仅此一次就被他恰巧撞破,还是已经有过好多次。假如真的不是巧合呢?那这个孟丽娜就太可怕了!难道她果真是吴毓秀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难道她看似天真无邪的背后,真的还藏着另外一副可怕的面孔?

太不可思议了!想到这里,秦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2

强玉龙重回草原,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阿爸、阿妈和二哥都不赞同他们搬回来。刚出去一年多就回来了,这是玩过家家呢吗?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大费周章搬出去呢。跟人家签了三年的承包合同,说毁约就毁约了。假如牧场收不回来,又该作何安排?难不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坐吃山空?

强玉龙这次出人意料地选择沉默,不作任何辩解,只让索秀云借回来照顾陪伴阿妈为由作解释。可二哥依然不买账,“阿妈不是还有我们呢嘛,难道担心我们照顾不好吗?”阿爸续弦的时候,索舒云刚结婚不久;自打续阿妈带着强玉龙“嫁”到这个家,与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所以,索舒云感恩续阿妈为这个家的付出,一直将续阿妈当作自己的亲阿妈一样对待。

强玉龙又何尝心甘情愿回来呢。去城里刚站稳脚跟,又莫名其妙回来了,草原上的人会如何看待?回来照顾阿妈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谁会相信呢。可有什么办法呢?尽管岳父岳母劝他们回来的时候,话说得很含蓄,但强玉龙能不明白真正的缘由吗?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因此,他除了装聋作哑还能说什么?

东窗事发后,强玉龙被煤矿送回市里,一路上胆战心惊。两个小时的路程也没想好对策,该如何面对一家人暴风骤雨般的“审问”。可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家里人根本没提那件事。岳父告诉他,阿爸来电话说阿妈的哮喘犯了,让他们回去照顾阿妈。

强玉龙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同时担心阿妈的病情,急切地询问索秀云,“阿甲怎么说?阿妈的病情严不严重?那我们明天就赶回去吧。”

还没等索秀云说话,岳父就接过话头,“尕龙也不要太着急,你阿妈的病情不算太严重。还有,你们这次回去,就不必再回来了,好好陪陪阿爸阿妈,做父母的总希望儿女陪在身边啊。”

“什……什么意思?”岳父的话让强玉龙大吃一惊,这决定太突然了,他连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不回来……阿妈病好了我们该怎么安排?”强玉龙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替你考虑过了。你们那一带有好多矿山,你以前不是也经常鼓捣玉石嘛,应该结识了不少老板吧?你可以一边放羊,一边做矿山中介,正好可以利用你以前的人脉啊。”

岳父说话的口气,似乎没有一点儿转圜的余地。强玉龙实在想不明白,岳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怎么能武断地替他做这样的安排呢?

“毕竟你爸掌握着矿区方面的资料,或许能给你一些参考,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岳母在一旁帮腔。

岳父急忙制止,“唔,这话可不能乱讲啊,公是公,私是私,不可混为一谈。我只是给他提供一种可能的方案而已。”

强玉龙当然明白,既然岳父想让他做矿山中介,就是考虑利用他这层关系的,不然怎么会提这种建议呢。只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可明言。岳父一定担心他过于招摇,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强玉龙感激岳父如此煞费苦心的安排,可心里的疙瘩还是未能解开,“可是牧场的承包期还没到呢,回去放谁家的羊呢?”

岳父微微笑了一下,“这事应该不难解决。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谁家没有父母?孝敬父母人之常情啊,他能不通融吗?”随即又补充,“实在不行给他补点钱好了。”

岳父看出来强玉龙依然一副沮丧的样子,又语重心长地开导,“《论语》有句话:‘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阿妈毕竟年老体弱,身旁不能经常离开人了。将心比心,你们常年在外,不能陪侍左右,她一定很想念,希望你们能时刻陪伴在身边的。”又自责地说,“也怪我当初考虑不周,只考虑让你们有个好的发展,娜娜也能呆在你们身边,接受城里的优质教育资源,没有设身处地站在你阿妈的角度替她想想。好在这次你阿妈身无大碍,否则,我怎么给你阿爸阿妈交待啊。”

此时强玉龙才如梦方醒,一定是他的劣行暴露了,岳父岳母才如此坚决地将他们清退回草原。虽然岳父的话说得很委婉,很含蓄,但强玉龙能听出来,“逐客令”是无论如何也不容更改的了。

“哦,那我们就准备搬回去吧。”眼看大局已定,强玉龙不得不答应下来,尽管心里十二分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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