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绿洲县遍地金黄,戈壁滩的胡杨林变金黄、护卫绿洲县城的防风林变金黄,街边的风景树变金黄……绿洲县的天空是深蓝的,偶尔飘过几朵洁白的祥云,还有一行行的大雁悠闲地摆出各种阵型向南飞行,一尘不染的空气里,偶尔飘来一丝丝枯叶干草被秋水灌溉后浸泡出的清香,天气也渐渐变凉了。此情此景,不由得让远离家乡的游子勾起对亲人的思念……
四人早晨照常出门上班,公寓楼前的大树上,几只喜鹊上下翻飞,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程雪风道:“帆哥、嫱嫱、冰冰,你们看,一大早门前有喜鹊报喜,今天咱们定会有好事发生!”
刘冰冰道:“雪风师兄,没看出来你还有点儿神棍的潜质呀!不过,你这话我还是很爱听,如果今天真的有好事发生,我……”
程雪风道:“你说完呀?你想怎么样?”
王铁帆兴奋地道:“冰冰,你想怎么样?公开讲一下呀?”
金海嫱道:“铁帆,人家小俩口的事儿,你起什么哄?”
刘冰冰眼珠一转向众人伸了伸舌头道:“等有好事发生了再说吧?要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又该怎样呢?”
……
上班后,打扫完办公室卫生,金海嫱来到刘冰冰和程雪风办公室,二人见金海嫱来串门,非常高兴。
刘冰冰道:“稀客呀!一般都是我去你和铁帆办公室叨扰,金大律师很少来我办公室串门的哈!看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心事呀?”
金海嫱本来是自己想家,想父母了,找刘冰冰和程雪风聊聊天,舒缓一下思乡的情绪,正待要脱口而出时,高情商的她,忽然想起程雪风和刘冰冰那日坚持要给自己父亲买车的事,便立刻把想说的话噎了回去。笑着对二人道:“没有什么心事呀,昨晚可能睡落枕了,脖子酸酸的,不舒服,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下城西那家叫‘恒顺堂’的中医馆,针灸一下,怎么样?”
刘冰冰道:“好呀!我也想找个中医开点儿药,帮我调理一下,这段时间老是做梦,睡眠质量不好,走,我们现在就去。”
二人正待出门,王海仁主任刚招的实习生卢文远敲门进来了,卢文远对他们道:“程律师、金律师、刘律师,王主任一上班就出去了,他刚打电话给我,要我通知你们三位还有王铁帆律师,二十分钟后到小会议室等他,有重要事情找你们。”
刘冰冰道:“卢师弟,王主任说是什么事情没有呀?”
卢文远显得十分歉疚地回道:“刘师姐,对不起!主任没有说是什么事,我也不好问,就负责传个话而已。”
刘冰冰道:“谢谢你啊!我们知道了。”
卢文远报以微笑道:“刘师姐太客气了,不用谢,我走了,我还要去隔壁通知王铁帆律师。”
说罢,他离开办公室,并将房门轻轻关上。
二十分钟后,王铁帆、金海嫱、程雪风、刘冰冰四人应通知来到略为所的小会议室。少许,王海仁主任乐呵呵地走进来,他进门后轻轻地把小会议室的门关上。
王海仁坐到主位上,对大伙儿道:“今天给大家带回来一样好东西,大家请看!”
说话间,王海仁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转账支票,向大家展示,展示片刻后,将支票递给王铁帆道:“你们传着看一看,不要声张,这次漠蓝股份的案件办得非常漂亮,被转出的四千六百万元已经全部回到漠蓝股份的公司账户里了,我把你们好好地推介了一番,绿洲县商业银行和溪善融行长非常满意,对你们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效率都非常认可,这不,代理合同约定的律师代理服务费一百零七万二千元今天全额支付了。属于你们四人的含税总额为六十四万三千二百元。”刘冰冰正要鼓掌欢呼,被王海仁示意止住。
王海仁道:“铁帆,等会儿你把支票交到财务室,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就不参与了,我前面说过,这个案子的代理费创收全部都是你们四个人的,按税收政策和所里的财务制度处理后办理领款就行了,我不参与分配。几点纪律我要说一下:第一,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咱们要为当事人保密,既是依照职业道德按受托银行的要求保密,也是为绿洲县红枣产业的健康发展保密,更是为了广大枣农的利益而保密;第二,这个案子的成功,不要搞任何形式的庆祝活动,以免泄密;第三,这么大一笔律师代理服务费,我从业多年,也没有经历过几次,大家要低调,以免招人嫉妒,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大家能不能理解?”
王铁帆等异口同声道:“能理解。”
王海仁又道:“另外,前一段时间所里太忙,十一长假和中秋节你们都没有放假,今天是星期五,我给你们四人放九天假,到下下个星期一正常上班就行了,铁帆和雪风可以陪同海嫱和冰冰去江城待几天,看一看你们未来的岳父岳母,为提亲做准备呀!你们今天就可以出发,回头我会安排财务给你们每人预支一笔钱,铁帆、雪风你们到了江城,不要寒酸,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等你们回来,我会逐步将金融方面的法律业务交给你们来处理。”
说罢,王海仁电话响了,他示意散会,便接打着电话匆匆离开了。小会议室的四人,看着王主任离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王海仁对他们而言,亦师亦父亦友,是他们涉足律师行业的贵人……
四人离开小会议室,纷纷向章泽军、李伟豪,成丰阳三位合伙人打招呼道别。三人纷纷表示,王海仁主任在合伙人会议上就给他们打过招呼了。三位师兄把他们送到办公楼下。
章泽军道:“你们路上慢一点,注意安全,有什么需求随时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客气。”
李伟豪道:“铁帆、雪风,这次去江城上门求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就像铁帆的办案思路一样,一定要提前想好预案,做好辅助线,不要有任何差池,回来后豪哥给你们庆功。”
成丰阳道:“铁帆、雪风,我提醒你们,小金律师,小刘律师就是你们俩最好的辅助线,她们俩又是闺蜜,既可以单线使用,又可以双线使用,先把一家攻下来了,这家的家长还可以做第三条辅助线帮助搞定另一家家长,这一路上你们四人好好策划一番,等办喜事时,师兄我给你们包大红包。”
刘冰冰和金海嫱闻言,面带娇羞,心中甚喜。
四人回到人才公寓的宿舍收拾一番,又到绿洲县的农贸市场买了几大包干果礼包塞到商务车的后备箱,便往江城方向出发了。
金海嫱和刘冰冰一路兴高采烈,对路边的风景不停地寻找机会下车拍照,程雪风一路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铁帆问程雪风道:“雪风,咱们这回去江城,主要任务是去见女方家长,按照咱们的文化传统,这次要是能过女方家长这一关的话,下次就可以带上父母亲,促成双方家长见面了定婚期了,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程雪风看了看金海嫱和刘冰冰,支支吾吾不说话。
刘冰冰道:“雪风,我父母挺好的,你是不是丑女婿不好见岳父母呀?看你扭扭捏捏的,不像咱们大西北的儿子娃娃了?”
程雪风红着脸对王铁帆道:“帆哥,你的情况比我好得多,冰冰的父母我从来没有见过,嫱嫱的爸爸和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当然没有压力了,万一冰冰的父母不待见我,我该怎么办?”
刘冰冰气鼓鼓地道:“你个死程雪风,你怎么把我的父母想得那么不好?你不要担心,我刚才回宿舍收拾东西时,已经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已经开始给你张罗好吃的去了呢!”
程雪风闻言甚喜,道:“多谢夫人关照!”
刘冰冰瞪了程雪风一眼,道:“你现在放心了吧,成丰阳师兄说的那些辅助线大都用不上,我爸是中学的政治老师,他曾经也有一个律师梦,他参加过律考、国家司法考试、现在的法考也参加过,但是都没有考过,他知道你和帆哥都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还知道当年的‘风帆定律’,我也是用‘风帆定律’说服他们让我来大西北的,我妈妈是中学的数学老师,还是几何问题的辅助线高手,我和她聊过帆哥用数理逻辑办理律师业务的事,你和帆哥在我父母那里已经是传奇人物了,我一直没有告诉大伙儿我家的情况,你们可能想了好多次,只不过没有问出口而已,这些我都能感觉得到,现在告诉你们,程雪风应该吃个定心丸了吧?”
程雪风闻言甚喜,对冰冰道:“多谢夫人美言!我现在就想赶快到达江城,心情十分迫切地想见到我亲爱的岳父岳母呢!”
刘冰冰娇嗔道:“现在这些称呼还不准确,每个称谓前面都应该加个‘准’字,等那天“准”字去掉了,以后才能这么称呼。”
程雪风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忙允诺道:“谨遵准夫人之命!”
二人的对话,引得车厢内一阵笑声。
少许,程雪风哼起了小曲儿,王铁帆两眼看向窗外,好长时间不说话。程雪风道:“帆哥,你也有心事啊?是不是担心你从未谋面的准丈母娘不待见你呀?”
王铁帆道:“雪风啊!我感觉现在你的情况好了,我的情况有些难以预想了,嫱嫱她妈妈是医生,我听说医生大都有洁癖,我可是自小在大西北农村玩黄泥巴长大的愣娃,生活习惯上比较粗放,我担心稍不注意就会踩到未来丈母娘的红线,我会如坐针毡的,你已经成为冰冰父母心目中的传奇人物了,人家都开始帮你张罗好吃的去了,一到便是姑爷待遇。我突然想起了韩愈的两句诗来。”
程雪风道:“帆哥,你想起韩愈的哪两句诗呀?”
王铁帆道:“你看,我们的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秦岭山脉了,韩愈当年被贬为潮州刺史,前去赴任,也是越过秦岭,心情忐忑,写下了‘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管马不前。’我现在有点儿这种情绪,兄弟,看来你帆哥我这一关没有你那一关好过呀!”
金海嫱笑道:“你不是常常说自己是铁打的帆船吗?怎么害怕我妈妈了呢?我看你呀,还不如木船结实。”
程雪风道:“嫱嫱,你就别恐吓帆哥了,把你妈妈的情况给我们讲一讲,看看帆哥这一条辅助线该怎么划?”
金海嫱道:“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永远怀着一颗医者的仁心,乐观、宽容、谦让,她总是把最好的情绪带给身边的人,啥时候她都是乐呵呵的样子,铁帆你放心吧,出发前我也给爸爸妈妈打过电话了,平时我和老爸也没有少说你的好话,我妈心里早就认可你了,我妈这几天正好休假,也说要去买些好吃的回来招待你呢!待遇不会比程雪风在冰冰家的待遇差,我妈的确很讲卫生爱干净,但她没有洁癖,只要你像平常一样讲究卫生,就没有问题。”
王铁帆道:“太好了,原来我亲爱的准丈母娘这么好,那我也太有福气了,嫱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
金海嫱道:“我把王主任律者医心的理念和妈妈探讨过,她说我能遇到这么好的导师太幸运了,妈妈说我们是同行,她救治的是身体有病的病人,而我们救治的是社会的创伤,作为医生,有一颗仁者之心难能可贵,而我们作为律师,倡导出为社会和谐负责的一颗医者的仁爱之心,真是太高尚,太有格局了,她说跟这样的人共事是幸运的,因此,我一个人在绿洲县工作,她非常放心。再说,我经常在电话里把你办的那些疑难案件讲给我父母听,他们对你化解社会矛盾,妥善处理纠纷的智慧非常认可,你在我爸妈那里,也是传奇人物了,你就放心吧,我敢保证,你去我家不会受委屈的,我老爸是做政工的,现在手里正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等见面以后,他还要请教你呢!”
程雪风和刘冰冰向金海嫱伸出大拇指,刘冰冰道:“帆哥,你看我们这位外冷内热的冰山美人多贤惠,你真是捡到宝了。”
正说话间,刘冰冰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点开一看,尖叫道:“哇塞,所里给我的银行卡打了十五万元耶!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王主任真是太好了!王主任万岁!略为所万岁!”
接着金海嫱、王铁帆、程雪风的手机铃声也相继想起……
原来,王主任在他们出发后安排财务人员先给每人预支十五万元,确保他们这次江城之行手头资金充足。
程雪风道:“王主任真是个知冷知热的好领导,我今天好高兴!”
王铁帆道:“大家先把钱拿着花,所里的财务人员会代扣代缴税收的。同学们,我们选择回到绿洲县当律师,不但干对了行,而且跟对了人,还带回来当年政法大学的一冷一热的两朵班花,现在咱俩在校友和同学中,真的算得上事业爱情双丰收了!”
金海嫱和刘冰冰看着二人得意的样子,心里既讨厌又欢喜!
刘冰冰笑道:“哈哈哈……我和嫱嫱也不差吧!当年政法大学的两大才子,纷纷成了我俩的‘俘虏’,首先是这俩才子为了我和嫱嫱的事业,献出了他们家乡的资源,然后为了我和嫱嫱的爱情他们俩主动献身随我们去江城,这样看来,我和嫱嫱才是真正的事业爱情双丰收,今日带着你俩衣锦还乡。哈哈哈……哈哈哈……”
程雪风闻言,嬉笑道:“程雪风愿意做‘俘虏’,但是,希望我的准夫人冰冰按照国际公约善待‘俘虏’哈!”
王铁帆道:“我不做‘俘虏’,我是嫱嫱终身相伴的亲密战友,相信我的准夫人嫱嫱会善待自己的亲密战友的!”
四人一路欢歌,次日中午时分即将到达江城。
王铁帆对程雪风道:“雪风,我俩商量一下,我们是先订一家酒店,把嫱嫱和冰冰的家长一起请到酒店吃顿饭,大家聚一聚,然后再各回各家呢?还是我和嫱嫱先送你俩呢?”
未等程雪风开口,金海嫱道:“当然是先送他俩去冰冰家,然后咱俩回家,今天你俩是男方客人上门,理应由女方家接待,铁帆你懂不懂传统,你要这样就是嫌弃女方家了哈?!”
王铁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好心差点儿办坏事,你这帽子我可承受不起,我立即纠正错误,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到江城了,一切都由你俩做主得了!”
金海嫱道:“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俩,按照江城的习俗,先见女方父母,父母没意见了,改天还要见七大姑八大姨,那时就要到酒店摆大桌子了,男方就得出出血了,到时候既不能让不开眼的亲戚胡作非为,又不能抠里巴嗦,小里小气的,让人家看不起,到时候,冰冰你可得给程雪风站好台,别让亲戚中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宰雪风,江城不比绿洲县,好一点的酒店,一顿饭下来,几十万也是常有的事。”
刘冰冰道:“谢谢嫱嫱提醒,我妈说过了,千万别让亲戚有点菜、点酒水的机会,提前跟酒店说好,包桌不加菜,有人要加菜,酒店会礼貌地告诉他们,菜还没有上完,浪费会被曝光罚款的,酒水男方请客用红花郎,女方请客用女儿红,红酒饮料也可以和酒店定好,捣乱的亲戚没有机会。”
程雪风道:“冰冰的攻略做得真细致,铁帆,常言道家有贤妻是一宝啊!我俩赚大了。”
金海嫱道:“在江城,中档偏上一点的酒店,订四五千一桌的酒席已经非常丰盛了,绿洲是小县城咱就不说了,这样的宴席就算放在沙洲市都算顶级的了,咱们都是靠辛苦工作挣钱的,没有必要铺张浪费,现在捂好钱袋子,好钢用在刀刃上,将来过日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城市越大,人越现实,钱显得越重要,一旦出现经济危机,除了自己的父母,很难有人帮忙的。”
王铁帆道:“嫱嫱,我没有想到你对生活如此的深刻,以后我把我自己和我挣的钱都交给你打理,你就是咱王家的当家人了。”
金海嫱道:“你可是未来的大律师,你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你让我管,你真的放心呀?!”
王铁帆道:“我当然放心了,只要我们身体好,心术正,这辈子注定不会缺钱花,即便现在清零了,辛苦一点,多办几个案子,最起码不会为一日三餐发愁吧?何况你嫱嫱是我今生认定的、唯一的、亲密的战友!”
金海嫱闻言,甚是高兴,她含笑不语,认真地开着车。
刘冰冰道:“帆哥,你今天第二次说‘亲密的战友’这个词了,这个词我从字面意思是能听懂的,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没有?”
王铁帆笑道:“这是人生哲理,你和程雪风慢慢地体会吧!”
程雪风道:“傻冰冰,帆哥调侃你的呢!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金海嫱闻言,对王铁帆道:“铁帆,听程雪风的意思,你这‘亲密的战友’是贬义词吗?你现在就说给我听听?”
王铁帆道:“不是贬义词,意思是咱俩非常亲密,亲密到你占有我,我也占有你的程度,难道不是吗?”
金海嫱娇嗔道:“死铁帆,你真不害羞,这样的话也能说?”
程雪风道:“帆哥真是大才!冰冰,我不做俘虏了,我也要和你做‘亲密的战友’?!”
车厢内,爆发出阵阵欢乐的笑声……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按照传统的程序一步一步走下来,程雪风得到了刘冰冰父母和亲戚的认可,王铁帆得到了金家父母和亲戚的认可,两对年轻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离家太久,刘冰冰和金海嫱需要多陪陪父母,程雪风、王铁帆自然也各自跟随,趁此机会各自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好好表现……
各自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一天早饭后,金海嫱对王铁帆道:“铁帆,既然我们回到江城了,今天去政法大学看看老师吧?”
王铁帆道:“好呀!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天了,我想让你多陪陪你父母,所以一直没有提,你今天要是不说,我打算等到临回绿洲前去看看大学的老师,尤其是想看看张国文教授。”
金海嫱道:“那我现在联系冰冰和雪风,咱们一起去。”
说着,金海嫱便给刘冰冰打电话,金海嫱说明意图,刘冰冰十分高兴满口答应下来,正在这时,金海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程雪风的声音。程雪风从刘冰冰手里拿过电话道:“嫱嫱,我们当年和张国文教授有约定的,你把免提打开,让帆哥也听一下我说的话。”
金海嫱道:“好的,铁帆听着呢!”
程雪风道:“帆哥,我们去学校看张教授不太妥当,不如约出来,请他吃饭,然后送一点我们绿洲县的土特产。”
王铁帆道:“你刚才说我们当年和张国文教授有约定,是什么情况?我咋就想不起来呢?”
程雪风道:“好你个贵人多忘事的王铁帆,你们忘了当年在杏林大道的小礼堂,张教授对咱们说‘你们口袋里有了钱,到江城来请张国文同志吃个饭,出手就是人均几百元的大餐,老张我不经你们师娘同意,根本不敢抢着买单……吃完了,嘴巴一抹,老张我只能对王铁帆同学说一声,谢谢啦!’你俩想起来了没?”
隔在电话两头刘冰冰和金海嫱开始激动,俩人异口同声道:“对对对!张教授当年是这么说的。”
程雪风道:“帆哥,你说这是不是张教授和你的约定,你就打电话约一下他吧?我们也不让你单独请客,咱们四个人一起AA,你看怎么样?”
王铁帆道:“好你个程雪风,这才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就精打细算地过起小日子来了,行了,你和冰冰一起当嘉宾吧,这个客,你帆哥我请了,我现在就给张教授打电话,等约好了我通知你俩。”
程雪风调侃道:“帆哥,不行吧?张教授当年约的可是人均几百元的大餐呀!他再带上师娘、小师妹,加上我们四个,你这顿饭得花小好几大千元了吧,这样一来,你家嫱嫱可能要给你准备礼物了。”
金海嫱连忙问道:“雪风师兄,你说的话我搞不懂,请张教授吃个饭,我还要给铁帆准备什么礼物呀?”
程雪风道:“搓衣板呀?他一顿饭花那么多钱,你不心疼呀?你一心疼钱,不就得给他送搓衣板做礼物呀!”
金海嫱道:“这才几天不见,你和冰冰就掉到柴米油盐缸子里去了,在你俩确定恋爱关系之际,我慎重其事地送你们一句话。”
刘冰冰道:“嫱嫱别生气,是不是程雪风惹着你了,他是开玩笑的哈!你可别当真。”
金海嫱道:“我没有生气,我是要和你们分享一句话‘会挣钱只是小本事,会花钱才是大本事。会挣钱只是一种重复得劳作,会花钱,才会春风化雨,花开富贵,花钱的本事比挣钱得本事深奥的多。’雪风师兄,你的搓衣板定律在我这里永远永远都用不上。”
程雪风道:“嫱嫱说的太对了,这句话我一定要牢记在心里,拓宽自己的视野和格局,好好向你和帆哥学习。”
金海嫱道:“我也不会呀!你学什么呀?”
程雪风道:“我们四个人里,你是最有资格做教师爷的,当年大学毕业我们坐你的车从江城到绿洲县,在绿洲县我们三人蹭你的车快四年了,直到这次从绿洲县回到江城,车和油都是你个人负担的,我们在办漠蓝股份的案子时就讲好了,等这个案子的律师代理服务费下来,买一辆车置换你爸爸的这一辆商务车,现在我们该兑现承诺了。”
金海嫱道:“这个事你就别再提了,我给我爸爸讲了,他不接受,还把我教训了一通,说我自己一个人也得用车,拉不拉你们几个,费用是一样的花,我们要是以这个理由给他买一辆车,他会生气的。”
程雪风道:“你个金大律师,刚才还在给我讲会花钱的理论呢,轮到实际问题就不行了,我们何时说过要给你爸爸买一辆车了?我们是说,你爸这辆车我们用了四年,是我们四个人的功勋车,创业车,这辆车对我们四个人意义重大,现在大伙儿条件好了,我们自己买一辆车跟你爸爸置换,这有问题吗?”
王铁帆在一旁笑道:“雪风花钱的学问大涨了哈!同样一件事情,你换个说法,就变得貌似非常有道理了。这个事我支持你,等会儿我亲自跟我准岳父谈,谈好了我们一起去逛汽车城。”
程雪风道:“好的,我和冰冰等你俩的电话。”
放下电话,王铁帆在江城大酒店订了一间包厢,随即给张国文教授发了一个信息:“张教授,我是您的学生王铁帆,我和程雪风、刘冰冰、金海嫱来江城了,想看望一下您,想去学校又担心你在上课,我们订了离学校较近的江城大酒店二十六楼六号贵宾厅,为您举办家宴,今晚六点请带上师娘和孩子,学生王铁帆、程雪风、金海嫱、刘冰冰静待您及家人光临!”
很快,张国文教授打电话过来了,他道:“铁帆啊!你们几个都回到江城了吗?我看到你发的信息,心里很激动啊!江城大酒店太贵了,我们找一间家常菜馆坐一坐,好好聊一聊就行了,一晃你们都到了买房结婚的时候了,别铺张浪费。”
王铁帆道:“张教授,没有关系的,我们酒店的定金都交了,退不了了,只要今晚你带着师娘和你的孩子赴约我们就很荣幸了。”
张国文道:“铁帆,我女儿正上高三,住校不回家,晚上我和你师娘一定准时到,谢谢你们还记得我老张哈!”
联系好张教授,王铁帆和金海嫱来到书房,见金父正在用毛笔书写那一首几人都熟知的诗《胡杨》,金父书法功底非常深厚,看他悬腕挥毫,笔走龙蛇,写得十分投入,二人站在门口静静地欣赏着,不敢上前打搅……
直到金父流畅地写完这首诗的结尾一句“三千春秋写天骄”,金海嫱和王铁帆鼓掌进入。金父笑着道:“嫱嫱、铁帆,你们看看我这行书写得怎么样?这首诗是当年我送你们去绿洲县时,给你们留的赠言。现在你们在绿洲县的事业蒸蒸日上,老夫每每想来,心中甚觉欣慰,当时没有纸笔,只是口述一番,这几年我苦练书法,也算小有成效,我今天要把这四幅字写好,拿去装裱了,给你们四人每人赠送上一副,也算是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吧!”
王铁帆道:“金伯伯,我们四个人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老金道:“铁帆,你还叫我金伯伯吗?”
金海嫱上前揪了王铁帆胳膊一把,王铁帆连忙改口道:“爸爸,我们四个人想合买一辆车,和你置换你一直留在绿洲县的那辆商务车,大家都觉得这辆车我们用了四年,是我们四个人的功勋车,创业车,这辆车对我们四个人意义重大,现在大伙儿条件好了,我们四人共同出钱买一辆车和你置换……”
金父面色严肃地道:“这不是同一件事情,只不过换了一个说法而已,还是要给我买一辆车嘛,我不要你们小孩子凑钱给我买车,要是说出去,别人会笑话我老金的。”
金海嫱道:“老爸,这不一样,我们是买一辆车换你这辆商务车,因为这辆商务车对我们四个人有特殊意义,换了之后,你的这商务车就不再是你的了,就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的财产了。”
金父闻言,严肃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许多,他道:“这辆车对你们有特殊意义,我就送你们得了,换什么换?”
王铁帆详详细细地把程雪风的意思再次表达了一遍,明确表示,拒绝接收金父送车的说法,就像金父拒绝接受四人送车一样。
金海嫱道:“老爸,你不是正在给我们书写你的那一首《胡杨》吗?这首诗可是我们扎根大西北的精神力量,既然你希望我们要有战胜苦碱黄沙的精神,你不是没有私家车吗?出行不方便,我们舍不得把这辆商务车留下,这次我们四个人办一个涉及金融的案件,律师代理服务费就一百零七万二千元,大家条件也好了,你就像西北儿子娃娃一样,爽快一点,就说我们买一辆什么车跟你换,你才同意吧?”
正在这时,金海嫱的母亲进来了,她道:“嫱嫱、铁帆,你们就别为难你爸了,你们小辈买新车换他的这辆老爷车,他才不会占你们的便宜呢?”
王铁帆求救似的对金母道:“妈妈,你不知道这辆商务车承载着我们四人多少回忆,我们现在条件好了,又不能无条件地占用这辆车,都是代步工具,跟爸爸换一辆车而已。”
金母道:“老金,孩子们现在都出息了,又这么念旧情,就同意他们换车的提议吧,就买一辆电车吧,我们小区就能充电,还不用大老远地去找加油站加油了。”
金父勉为其难地道:“好吧!你们每人出五万,多的我自己出,等于这辆商务车在我送你们去绿洲县时,就归你们了。”
王铁帆道:“爸爸,你这样吃大亏了吧?这辆车现在也值二十万以上吧,当年商务车开到绿洲县几乎是新车呀!我们打算给你买一辆大奔呢。”
金父道:“铁帆,不要再说了,我一个军职政工干部,开大奔你觉得合适吗?海嫱妈妈说的对,买一辆电车,响应国家节能减排的号召,再说小区里充电非常方便,还省了加油站排队之苦。”
金海嫱和王铁帆只好同意,两人来到金海嫱的房间,关上门,立即将消息告诉了刘冰冰和程雪风。
电话那头,程雪风道:“金伯伯真是太便宜我们了。”
刘冰冰道:“嫱嫱,今晚的宴会把我俩的父母都邀请上吧?”
高情商的金海嫱笑道:“你个死丫头,咱俩的父母本来就在邀请之列呀!张教授夫妇都是咱们政法大学的老师,你父母是本市重点中学的老师,我父母在部队当军医,其实也是做事业岗位工作的,他们一定很聊得来。”
刘冰冰激动地道:“还是嫱嫱想得周到,我这就告诉我爸爸妈妈去,不过,嫱嫱你也一定要把金伯伯和白阿姨邀请上哈!我们俩交往这么多年了,咱们两家的大人还不认识呢。以后我们不在江城,他们还可以走动走动,你说好不好?”
金海嫱道:“冰冰说得对,我也马上把你和程雪风的邀请告诉我爸爸和妈妈,我保证把他们邀请到宴会。”
王铁帆闻言也十分高兴,他十分自责地对金海嫱悄悄道:“嫱嫱,你比我情商高得太多,我考虑人情世故太不周到了,居然在请张教授吃饭的问题上忽略了咱爸妈和冰冰的爸妈,以后你得多辅佐我呀!”
金海嫱莞尔一笑,看着旁边一脸愧疚的王铁帆道:“好吧!现在就辅佐你一下,我俩现在去请咱爸咱妈吧。”
傍晚,五点半左右,刘冰冰和金海嫱各自率领家人来到江城大酒店二十六楼预订的宴会厅。从明亮的落地窗向外看,对江城江景和都市风光一览无余,伴着夕阳的余辉,忙碌了一天的江城渐渐地由喧哗变得静谧。华灯初上,形如巨轮的江心半岛慢慢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城市轮廓依稀可见,一盏盏灯次第点亮,星星点点,若隐若现,整个城市变成了一颗巨大的东方明珠。
夕阳终于沉落到江中,夜幕徐徐降临,霓灯璀璨,光谱辉煌。江边高楼的玻璃幕墙晶莹剔透,如晶莹的水晶屏风,光彩夺目,不断变换的璀光璨影,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扪心自问,难道这便是大都市的现代气息?沿江摩天大楼的亮化灯带直插云霄,宛若天上太空的星辰大海,又像是在苍穹中相互眨眼嬉戏的精灵。晚秋的江水,被一场又一场的秋雨补给,江面上波涛汹涌,水天相接,色彩斑斓的倒影随波跳动,就像跳动的音符,相映成趣。
江中的浮标小舟,顺沿着长江一字排开,它们张开帆板,映衬着灯光摇曳,值守着江流,一刻也不停息,为过往的江轮保驾护航。周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晶莹闪烁,相伴着激情奔放的音乐,仿佛在为他们唱着美妙的赞歌。
远处环城高速公路上、跨江大桥上、市内主干道上、立交桥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灯光形成一条条定向流动的风景线,像是这座城市流动的血液……
张国文教授和夫人江教授准时到来,同学、老师不停地交流着分别这些年的心得。
张国文教授了解了王铁帆、程雪风、金海嫱、刘冰冰四人在扎根绿洲县做律师的情况后非常开心,交谈中,当他听闻王铁帆说:“我们主任王海仁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他认为各类社会矛盾和以社会矛盾形成的诉讼案件及非诉讼案件都是社会的创伤,社会的病痛。咱们律师作为社会治理工作的参与者之一,就是医治社会创伤,社会病痛,化解社会矛盾的社会医生,作为社会医生的律师,要以医者仁心的心态来对待每宗案件和当事人,律者当有医者之心。律师事务所虽然不是医疗机构,但它是治疗社会伤痛的康复中心。”
张国文教授连忙从手提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不停地记录着,他记录得非常认真,在记录过程中时而眉飞色舞,时而热泪盈眶。
听完王铁帆的讲述,张国文教授道:“你们的王海仁主任乃大家也!他的这四项理论创新够我好好研究一年,写出一篇有分量的论文来了,今天张某受教了。”
刘冰冰道:“张教授,刚才铁帆师兄好像只讲了我们王主任说的三个问题,你怎么说有四项理论创新呢?”
张教授道:“你们看哈!第一,王主任将各类社会矛盾和以社会矛盾形成的诉讼案件及非诉讼案件定位成社会的创伤,社会的病痛;第二,王主任把律师定位成医治社会创伤,社会病痛,化解社会矛盾的社会医生。第三,王主任要求以医者仁心的心态来对待每宗案件和当事人,律者当有医者之心。这一点特别了不起,它为律师的职业道德进行了定位。第四,王主任称律师事务所虽然不是医疗机构,但它是治疗社会伤痛的康复中心。便是将律师事务所定位为治疗社会伤痛的康复中心。这是多么有社会责任感、有家国情怀的一个律师从业者啊!你们能师从这样的律师,这样的律所主任,真是你们今生最大的福气,张某与他相比,一个如萤火之光,一个乃皓月之辉矣!”
刘冰冰道:“多谢张教授讲解,我现在对王主任的律者医心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了。”
张教授道:“你们四个一定要吃透,领悟王主任对律师和律所得这四点定位,认真实践,将来不但能成为大律师,还能在法律事业上做出一番作为来。我对你们四人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还得把研究生上了,希望你们今年就报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等你们入学后,我们再续师生情缘。”
刘冰冰父母、金海嫱父母闻言,对张教授的要求非常支持,王铁帆、程雪风、刘冰冰、金海嫱纷纷表示一定要回母校深造。
晚宴由金海嫱主持,她将每一个参与者都照顾得面面俱到,在觥筹交错中,经过一轮又一轮得相互交流,张教授夫妇、刘冰冰父母、金海嫱父母相互间都添加了联系方式,晚宴在十分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众人走出江城大酒店大门,便是江城著名的滨江公园,一场秋雨刚刚停歇,空气清凉湿润,晚风轻抚,十分惬意。
一行人来到江边迎着晚风散步看夜景,晚秋的夜晚虽然透着几分寒意,但对酒后的众人来说,这个清凉却是恰到好处。张教授家就在附近,众人与张教授夫妇道别后,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在回家的车上,王铁帆的电话响了,是王海仁主任打来的,他对王铁帆道:“铁帆,我这边遇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行政许可事项,是胡杨县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事情,具体情况我就不给你讲了,你们回来时,绕道胡杨县,我会联系那边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焦建国局长和你对接,焦局长是我的中小学同学,这件事情把他们搞得焦头烂额,向上面请示了,也弄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现在向我求助,我正在创作,没有精力。我给焦局长说过了,派你四人过去攻克难关。我提前给你讲好,这个行政机关经费不多,律师代理服务费给不了太多,事情你们还得全力以赴地办好。好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回来见!”
王铁帆道:“好的,王主任我们计划后天一大早出发回绿洲县,有了你的指示,那我们就先去胡杨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