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初春的雪,没有预约,没有商量,竟不期而遇,它偷偷摸摸、洋洋洒洒,就降临到浪漫宣恩这座小城。
在湖北宣恩的崇山峻岭之间,藏着一棵被当地人称为九子抱母的银杏树。这名字初听起来颇有一些怪异,倒像是一个古老的神话传说的开篇。
宣恩贡水河的水,向来是清的。清得可以照见人影,清得可以数清水底的卵石,清得可以映出飞鸟的羽翼。
酉水夜泊,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它是酉水河里淌出的一泊暖心的月光。
我至今还记得,那晚的雪下得极大,鹅毛般的雪片扑簌簌地砸在瓦片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地渊之口,像是大地忽然张开的一张大嘴,欲言又止,又似要吞掉人间的一切不快和哀苦。
清晨的薄雾里,我踏上通往青崖坪安置点的盘山公路。拐过第九道弯时,整片白墙青瓦的楼群突然撞进眼帘,像一群栖息在云端的白鹭。
在我小时候的乡下,每次见到村里有女儿出嫁,必有“两高两低两组”一套嫁妆,排场甚是浩大,引得四邻的乡亲们都来围观。
张木匠进村的那一天,老周头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在晨雾中忽明忽暗,像他七十年人生里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片段。
每年槐花簌簌落满肩头时,我总会想起阿牛家门前那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皮上歪歪扭扭刻着的“憨牛”二字,经年累月竟长成了拳头大的树瘤,像一块抹不去的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