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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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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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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河记忆》连载

第四十二章 漳河边上的天然宝塔

在东巩镇的漳河段,以“扶莲塔”命名的有:扶莲塔大坝,扶莲塔水库,扶莲塔水渠,扶莲塔电站。扶莲塔是一座怎样的古塔呢?建在东巩镇漳河边的什么位置呢?是否保存完整呢?扶莲塔,看名称就是座很美的塔。凡是与“莲”相关的事物,都会引起人们心灵的美感。

壬寅年秋,怀着对扶莲塔的向往,去东巩寻访扶莲塔。

从南漳县城出发,驶过肖堰集镇,到沉河滩大桥。漳河从龙王峡奔腾而来,穿过沉河滩大桥,绕过一个“几”字形大山脊,又奔流在公路旁边。跟着漳河行七八里,到小漳河集市。漳河穿过小漳河大桥,呈弧形绕过小漳河集市。继续跟着漳河走,就到了漳河流经东巩镇的第一个村子铁家垭。漳河沿着铁家村集市,拐了一个湾儿,向西奔向两边都是高山的峡谷。

跟着漳河穿过铁家垭村集市,看到路边一标牌——“罗家湾休闲农庄”,是个美丽之地,停车逗留、观赏。偌大的平地,公路、漳河从中间而过,两边是农田。田里是棚架,上面悬挂“铁家垭村吊瓜生产基地”标牌。吊瓜已采摘,瓜蔓枯萎,落寞地搭在架子上。零星的几个青色的吊瓜伶仃地吊着。站在路边摘了个,拿在手里把玩。漳河从村集市而来,极清澈。河道宽阔,很整齐,河墙全是水泥扣墙。河岸有绿化带,绿植翠绿着。相隔不远就立着一个标牌,写着“青青花草,请勿践踏”之类的提示语。公路边专门盖有垃圾棚屋,上书绿色的“参与垃圾分类,共建绿色家园”,内放四个不同颜色的垃圾桶。公路边一面围墙上书写“环境好,病源少,青山绿水好养老”的宣传语,字红色,一尺多大,极醒目。看着漳河周边的环境,就知道漳河水为什么如此清澈。保护漳河水质,是从每一个村子做起的。

走过罗家湾,就是长长的峡谷。但不狭隘,河岸有人家,有农田。以河为界,一边是南漳县,一边是远安县。漳河依山而行,公路依着漳河延伸。河面宽广,虽是深秋,仍然浩浩汤汤。跟着漳河,很快到了昌集,扶莲塔大坝在昌集村委会左上方一百多米处。

此时,我眼前就是扶莲塔大坝。只见一排水流飞奔而下,形成一大瀑布,灿烂的阳光照着,银光闪闪,似悬挂着一匹巨大的锦缎。飞瀑落地,溅起无数冲天水花,像一个个喷泉。大坝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并列的六个“U”形连拱,很少见,极美观。水流从各个“U”形水槽流出时,是独立的,继而,连成一片,蔚为壮观。

大坝拦截的水域,就是扶莲塔水库,也叫昌集水库。大坝高13米,宽60多米。水库长六七里,最宽处一百五十多米。这水库就是“鸳鸯湖”,是爱情鸟鸳鸯的故乡。高山掩映,湖水碧绿清澈,似过滤器,滤掉了心上的尘埃,眼睛清亮。不时可见不知名的水鸟嬉戏,一会儿扎进水里,一会儿浮出水面。鸳鸯也从湖边的丛林里钻了出来,成双成对,悠然地游来游去。看着这般美丽、这般恩爱的鸳鸯,尘世的烦忧没了影儿,心,极温柔,会觉着这世间无处不美好。

拦截漳河修建水库是为了发电,扶莲塔电站在离昌集大坝十多里的擂鼓台山脚下。渠水从大坝左边取水,流过二三十米的明渠,进入隧洞,流过昌集村委会背后的高山,到扶莲塔电站背后的半山上。

这条引水渠叫扶莲塔水渠,全长5553米,有13个隧洞,6号隧洞最长,880米。架有两个渡槽。渠道,高五六米,底宽四米多。一路走,引水渠穿山越岭,像捉迷藏样,时而藏进了山体,时而从山里面钻了出来。一路看着,总想起“红旗渠”,总想修这水渠真不容易。

听说扶莲塔就在引水渠这段路上,就跟着引水渠去寻找扶莲塔。

从昌集村委会以下的公路是简易公路,崎岖不平,很远一截没有人家。公路在半山腰,漳河在山谷。长长的峡谷也已走完了,前边是一座高峰,峡谷拐了湾儿,折向西北,形成另一段峡谷,漳河从那里汤汤而去。正在担心错过扶莲塔,就在这段漳河的尽头的高地,看到一户人家,一大娘在稻场上晒太阳。忙去询问扶莲塔在哪儿。她说,这儿是但家包,扶莲塔不在这儿。她指着她门前远处的高山,说,在那上面。我沿着她的指向望向那儿,心里直疑惑。只听她说,是一个队,十几年前我还上去过,是两个塔,有公路上去,上面有人家。见她说得这么肯定,就沿着她的指向前行,拐过几个大山脊,又见一屋场,又询问一老爷爷。老爷爷说,就在前面,从公路边的岔口那儿上去,那儿上面有人家。

听了老爷爷的话,心情高涨起来。水渠穿隧洞,越渡槽,也到达这里,沿着公路延伸。

跟着水渠走,很快到了岔口。从岔口上山确实有公路。得到确认,就从岔口上去。绕着盘山公路,直达山顶的人家。没想到,这山上有三四个屋场,有好几家人户,有不少的田。一位大伯听说我们从南漳县城来看扶莲塔,热心地说,就在这儿,不远,我带你们去。并且说,这个地方就叫扶莲塔,属于雨淋台村一组。

大伯叫谢维国,77岁,身板硬朗。小路被荆棘掩映,他在前面开路。要不是他带路,还真的寻不到。

走到一家户门前,稻场上杂草丛生,很荒凉。谢大伯说,搬走了,几年没人住。站在稻场上,谢大伯说,那儿就是扶莲塔,还有一座在屋子后面。我忙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在房屋左前方一百多米处,有一堆大岩石垒成的锥形独山包。这就是“扶莲塔”?我还真的不相信。在路上,我就问过谢大伯扶莲塔是怎样的,他说是天然长成的,我就满心疑惑,原来是这样。

疑心重重拐过屋角,来到这锥形山包后面,是一块大平地。原来是农田,如今长满了杂草、刺蓬。就在不远处山边又有一堆大岩石垒成的锥形独山包。这就是另一座扶莲塔了。两座都是大岩石垒成,岩石没有丝毫人工加工的痕迹,就是天然的岩石,有上吨重的。显然不是人工砌的,确实是天然长的。我左看右看,倏忽,第一眼时的失望没有了,这确实是上天赐予人间的“宝塔”,是人间的奇迹。

这两座石塔,都高十几米,前面的一座稍微矮一点儿。奇的是它们在一条直线上,相距60来米的样子,且旁边都长有一棵大树,高过塔顶,主干,两个大人伸长手臂还不一定能合围。谢大伯说,前面的那棵树是桉树,后面的是俦树。说前面的扶莲塔底部有个石洞,有七八尺深,有个石门,大半人高,里面有个观音石像,过去人们常进去烧香。后来,打雷打下来一个大石包,把路拦住了,过不去了。他还讲了一个故事,说扶莲塔所在的这块田叫黄家埫,以前种有麦子,一匹白马常来吃麦子。一天早上,一个人看到了那匹白马,一吓,白马跑得没见了。有人说跑进了前面塔的石洞里。五十年代(上个世纪)省地质大队来勘测这两座塔,来了几次。还去他家后面叫蔡文民的家里几回,最后从蔡文明家里取走了“白马”。他说“白马”是一个物件,但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我想一定是长在石洞里的一玉石马,被蔡村民取回了家,最后交给了地质队。

这两座石头宝塔,是有故事的,是有灵性的。最初,后面那座高的叫巧龙塔,前面矮的叫灵凤塔。巧龙是东海龙王的小儿子,灵凤是王母娘娘的小女儿。一天,灵凤下凡,在漳河边玩儿,看到一群金鱼,她用手去捧,捧着了一条,没想到,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就是巧龙。灵凤和巧龙相互爱慕,一个没回天宫,一个没回龙宫,就这漳河边的凡间做了夫妻,过起男耕女织的人间日子。不久,被王母娘娘发现,就派用雷峰塔镇压白蛇娘娘的法海去捉拿灵凤。法海看到灵凤和巧龙恩爱的生活,十分恼怒,就造了一高一矮两座塔,把他俩镇压在里面。从此,灵凤和巧龙只能相望,不能拢身。他俩天天哭,泪水哭干了,哭出了血,血滴到地上,浸透了土,塔旁都长出了一棵树。树越长越高,两棵树之间还有一根丝线连着。

这个故事,谢大伯说在这一带都晓得,说好晴天,在这两棵树的上部还看得到那根丝线。

后来,人们就把这两座塔叫作“丝连塔”。因为方言,人们叫成了“扶连塔”。也许因为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人们写成了“扶莲塔”。

扶莲塔面向漳河,所在山的下面就是漳河。

天然的扶莲塔,天然的故事,使人心暖暖的,柔柔的。

告别谢大伯,谢大伯叮嘱:山路不好走,开车要慢点儿。一路上,谢大伯的笑容总在眼前闪现。

沿着水渠边的公路继续前行,不远就到了扶莲塔电站。建在擂鼓台山山脚下。水渠尽头建有压力蓄水池,长50米,宽30米,落差38米。有一百多级石阶通向半山腰的压水池。发电尾水流入电站门前的漳河,进入远安县小河口电站库区,再次发电。

据记载,扶莲塔电站,1983年11月10日破土动工,修引水渠,建电站,1986年8月6日建成发电。装机容量为2630千瓦。五个机组发电,一般三个机组发电。位于南漳与远安交界的漳河干流中流扶莲塔,利用漳河水发电。

从铁家垭村到口泉村,漳河水域宽广,水量大,沿途建有五个水电站:罗家湾1号电站,罗家湾2号电站,郭家沟电站,扶莲塔电站,小河口电站。

在夕阳下,我们到了口泉村的蔡家棚古民居。屋场是一块宽阔的谷地。房屋坐北朝南,北依高岗,南面漳河。山水环抱,景色宜人。房屋已经破败,有的已拆了。但一处还有人居住,我们走进去。是一老人在里面。老人叫蔡维信,76年岁了。我和他拉话,说这老房子。老人立马精神起来,兴致高涨地说,起先一大排,从东到西有九个大门,一百多间屋子。四百多年了,老辈子靠漳河的水做土纸发迹,盖了这些屋子。

蔡大伯说他住的是中门。我走进第二个天井院,大门锁着,已是危房,不准进去。只见大门上置有匾额,上书“德星恒照”。匾上方有用青砖砌的一排并连的一斗三升斗拱,墨彩绘饰额栏框格,精致、美观。

老人边说着话,边送我们出来。说他有个儿子另外盖有楼房,就在前边,说自己不想离开老房子,说航空拍了几次,希望老房子得到政府维修,不然塌了。

夕阳笼着老人,笼着老房子,好一幅古朴而温馨的黄昏图。

夕阳也笼着老房子门前的漳河,漳河像驮着一河金子。我们跟着漳河继续前行。

后来,我在2021年版《南漳县地名志》看到雨淋台村确实有扶莲塔这个居民点,书中这样记载:扶莲塔,曾用名丝连塔,位于雨淋台村村民委员会南偏西3.8千米处。有25户,90人。总面积0.5平方米,耕地130亩。扶莲塔这个地方也确实有两座青砖古塔,只是在清朝中叶已经坍塌。至于遗址是不是就是现在两座石头塔,询问了当地几个人,不得而知。这两座大石头塔是怎样形成的,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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