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守在哥哥床边,自顾自的说着话,从儿时大哥带他爬树掏鸟窝,到母亲临终前还在念着“强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起初他以为是错觉,直到那只手又轻轻动了一下,指尖甚至微微蜷缩。
浩宇猛地抬头,只见哥哥的眼皮有轻微的颤动,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大哥!”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医生很快赶来,检查后说浩强有颅内出血后的意识恢复迹象,但还需要观察,能不能完全清醒,有没有后遗症还不好说。接下来的日子,春炎和浩宇一直守在浩强床边。一天夜里,天快亮时候,浩宇用湿棉签去给大哥润嘴唇,看见大哥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姐,快过来,大哥醒了。”
等春炎跑过来时,看见浩强还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
“小宇别太心急,医生不是说了吗!意识恢复得靠长时间来康复。”
浩强听大姐说完话,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低下头仔细看看大哥,确实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好苦笑一下,坐回到病床边上的小凳子上。
浩宇的心跳瞬间从狂喜跌落到冰窖。他试探着伸出手,在大哥眼前轻轻晃了晃:“大哥,你看看我,我是小宇啊!”
浩强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没有任何聚焦,像是蒙着一层雾的玻璃,能看见光,却照不进任何东西。眼皮偶尔会缓慢地眨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春炎的手也抖了,她凑近些,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强子,我是大姐。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总抢我碗里饭吃,妈还骂你来着。”
回应她的,只有病房里空调运行的嗡嗡声。浩强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甚至连一丝表情的波动都没有。他就那样躺着,眼睛睁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医生再次给浩强做了神经反射检查,最后叹了口气对我们说:“这是意识障碍的一种,属于醒状昏迷。病人虽然眼睛能睁开,但没有认知能力,也无法与人交流。这种情况比完全昏迷更复杂,恢复的周期可能会很长,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我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醒过来?”
春炎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沙哑地问。
“不好说。”
医生摇了摇头。
“目前没有特效药,只能通过营养神经、康复训练等方式慢慢促醒。有的病人可能几个月,有的可能几年,还有的……可能永远都这样了。”
医生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浩宇和春炎的心上。之前大哥手指微动带来的希望,和刚才看见他睁眼时的激动,此刻却变成了沉甸甸的失落。至少,他睁开眼了——浩宇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无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