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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让每个人脑袋都觉得发沉。浩宇和大姐春炎轮流守着浩强。他们和以往一样，在他耳边说话，给他讲家里的事，讲小时候的趣事，甚至会专门讲母亲的事给他听。浩强的眼睛有时会睁着，有时会闭上，但无论他们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棚顶。浩宇说这些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握握浩强的手。手比从前瘦了好多，但手掌上的茧子还在。春炎用汤勺把苹果刮成糊状，用温水稀释后往浩强嘴边送，可他的嘴唇连动都没动一下。春炎收回手，把苹果浆放了回去，指尖微微发颤。病房里又安静下来，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像在敲打着人心。
浩宇去了住院处。收费的单子打出来，回到病房时，看见春炎正和一个人说着话，是廖文雪。廖文雪手里拿着文件袋，脸色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好看一些。
浩宇的心猛地一跳，快步走过去：“廖律师，是不是案子……”
“是有一些转机。”
廖文雪打开文件袋，拿出几页纸。
“我们之前不是怀疑黄书德的合同公章有问题吗？我去市场监管局查了，确认了他用的公章不是舍界公司的备案章，是私刻的。监管部门已经出具了认定证明，这能证明黄书德当时是以个人名义违规承包工程，舍界公司虽然想撇清，但至少黄书德的责任是跑不了了。”
浩宇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刻黯淡了下去：“可黄书德要是没钱呢？”
“还有更关键的。”
廖文雪又拿出一份笔录。
“之前去汇美闹事的和去医院威胁你们的两个男人，我们找到其中一个人的家属，对方怕事情闹大，愿意作证但不想出庭。这说明黄书德不仅违规承包，还涉嫌寻衅滋事，现在警方也在调查他这部分的问题。有了这些证据，我们重新提交了工伤赔偿的诉讼请求，法院已经受理了，这次胜诉的可能性很大。”
春炎激动得抓住廖文雪的手：“真的？那强子的治疗费……”
“只要判决书下来，黄书德必须承担赔偿责任。就算他一时拿不出全款，法院也能强制执行他的财产。”
廖文雪看着病床上的浩强，叹了口气。
“不过你们也知道，诉讼需要时间，判决下来可能还得等一阵子。”
“我知道你们着急。”
廖文雪看着姐俩渴望的眼神。
“我已经和法院沟通了，申请了先予执行，希望能让黄书德先支付一部分急需的医疗费。不过这也需要流程，你们再等等。”
“大哥？”
浩宇试探着叫了一声，眼睛紧紧盯着浩强的脸。他俯下身，把脸凑近浩强的耳边，声音带着哽咽：“大哥，妈在天上看着呢！你醒过来吧？”
浩强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但总觉得蒙在眼睛上的那层雾，似乎淡了一点点。
窗外的天快黑了，夕阳把最后一缕光投进病房，落在浩强的手背上。浩宇握着那只手，一动不动地守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等大哥醒过来，等案子了结了，姐仨一起回家给妈磕头。
浩宇把瀚宇装修的股份全部抽了出来，要是判决再拖几个月，后续的康复治疗、营养针，他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