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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连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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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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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铺里的故事》连载

第四十四章 伤痕

晓芸想离开这里,她踏上客车,看着这个熟悉的浦南小镇渐渐远去,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开始和璟彭相处时她也料想最终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她还是抱着幻想。那时候总以为自己的友谊会和別人不同,到了如今她才发现,他们也闯不过那情感这一关。

他们也许这是前世遗落了一个绮梦,今生就要拾起一段情感的机缘。

刚迈进服装厂大门的晓芸忙拔了电话:“……”他们如今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

错爱恰似藕断丝连:“我也想你……”他们在爱情的漩涡中,明知是一场错误,却依旧纠缠不清……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亲切的声音,让晓芸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舒缓了许多。她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说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我特别想找个人倾诉,还好有你在。”电话那边的好友轻声安慰着她,晓芸一边听着,一边慢慢走进服装厂,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在这个新的环境里,因为这份深厚的友情,仿佛一切都有了新的希望……

渴望体验打工生活的晓钰,已经转到另一家专注于生产校服的服装厂工作。与晓芸所在的以生产家纺为主的服装厂相隔三十多里,自然,晓钰的工作量比晓芸轻松许多。即便是星期天,她们也难以找到机会相聚。

相识是缘分,又或许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但也许这正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注定会有相遇、相知、相守,直至相爱的两个人,那么,分离、等待、守候,都将成为伤痕。

在这个星期日的早晨,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晓钰在忙着做饭,璟彭还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地发短信。

“好呀!你给我看看,你在给谁发短信?!”他的妻子听到手机的按键声,她一把夺过璟彭手里的手机,惊讶地说道:

“呵呵!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想她,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呀!你给我如实招来。”

璟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老婆,你别误会,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问候,没什么别的意思。”妻子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冷冷地说道:

“普通朋友?会发这种暧昧不清的短信?你当我是傻子吗?”璟彭急忙站起身来,试图去拉妻子的手,却被妻子用力甩开。“别碰我!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这事没完!”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房间里回荡。璟彭无奈地垂下头,心中满是懊悔,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即将失控的局面。

“想一个人也有错吗?就是爱一个人也不为过吧——再说又不是夫妻般的爱,是……”璟彭在为自己辩护。

“是什么——不行!你还满会诡辩的?你还够开放的——能跟上社会的潮流呀!哈哈!可笑!”璟彭在妻子的热嘲冷讽中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简直要被气疯了,万万没料到自己的老公会同床异梦:

“好了,你发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当初……那个学员在你面前那样勾引你,我都看不顺眼了,你却没有动情,而今……”晓钰把手机扔给了他。

璟彭接住手机,手有些颤抖,他望着妻子,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晓钰,那次真的只是单纯的工作接触,我心里只有你。这次……这次是我糊涂,我不该和她有这样不清不楚的短信往来。”晓钰别过头去,泪水止不住地流,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说的轻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觉得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我现在一想到那些短信,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璟彭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痛苦之中,不知该如何才能修补两人之间出现的裂痕。

璟彭此时如一个孩子忍受着家长般的训斥。他感到自己在爱的道路上,走上了弯路。他爱晓钰,可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爱晓芸,可为什么要用爱晓钰同样的方式?

太阳快要落山了,西边的天空披上神秘的彩虹,晓芸从浴室出来,披着睡袍,面带微笑的浸淫在晚霞的暖意中,她向后梳理着她那柔和而又乌黑的长发,之后,她将梳子放进发包。这时她意外地发现她的包里有封信,便神情慌张地把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而后轻轻展开,果真是璟彭那龙飞凤舞般笔迹。

“是他写的吧——表哥?”她心想,最近除了他,自己并未与其他人有过接触。带着好奇,她开始阅读起来:

“晓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内心满是煎熬与愧疚。这段时间,我仿佛迷失了自己……请原谅我,我真的感到抱歉。为了防止我们进一步深陷其中;为了不再继续对她撒谎;为了让我自己从这份痴情中解脱,我必须采取行动。我的绝情可能再次伤害了你的心,是吗?请允许我以不同的方式转移我的爱意。你将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美好未来。希望我们能够永远保持朋友关系。当我看到她晓钰得知你我的事情之后,对你变得冷漠,不再那么热情,也不再那么友好,我感到非常痛苦。为了你,我不需要你多说什么,我承担了一切责任。我告诉她,她对我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这是我自己造成的,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将来能够过得更好……”晓芸读着短信,眼中渐渐泛起泪花,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过往的回忆与此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璟彭这份迟来的告白。但他们深信,爱是一种感受、一种体验、一种经历……即便伴随着痛苦,也让人感到幸福;即便心碎,也让人觉得甜蜜;即便破碎,也让人觉得美丽……

当她感到孤独时,发送给璟彭的第一条短信,并未预示着她想要与他携手共度人生。然而,现在她若几天不见璟彭,便会心烦意乱;璟彭本打算不再打扰她的,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某种魔力所吸引,如同患上了相思病,无法自拔。在极度无聊中,他已深陷情感的漩涡,无法自拔,只好再次向她传递那重复多次的相思之情: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我所想的……可你为什么接受了我?满足了我?我的心……我千次万次地问,千遍万遍地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你我用心付出之后的高额回报?”

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就喜欢时时刻刻在一起,哪怕就这样默默相视,也足以让对方明白心意,用心感受心脏的跳动,用轻轻握着的手,把心里暖暖的情意,传到双方的心里……

“如今你好绝情呀!”她哭了,伤心地哭了。

生活总是爱捉弄人,又让他们如梦相随,璟彭因一件事不得不再次拨通了晓芸的电话:“农忙到了,她的脚伤好了吗……你转告婶婶来我家一下,把你家承包我家地的事解决一下……”

“谢谢你对我妈妈的关心,不过,你还想让我去吗?近一个月不理我了吧?”

“你说的是哪里话?我可是没有这种意思呀,我时刻欢迎你来。只是不希望来了让我像孩子一样哄着你……我的一个个短信你也不回——吝啬你的话费了吧?好久没听到你的音信了,不过只要你不说中断来往,我就不介意你是否回答我,我的声音时时会在你的耳边响起。”说罢他又发了个常用短语:

“你现在好吗?你是想忘掉我吗?那你就坚持到底吧……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笑口常开!”

省略号总是在他们的短信中出现,代表他们内心的千言万语,也许只有他们最易读懂。因为他们的心是相通的,也许是他的情感太丰富;也许是他的生活太浪漫;也许因为他是个残疾人,曾经爱过的人太少……使他懂得了珍惜。

“……让我永远难以忘怀的是你,愿你在欢乐中尽情享受,在逆境中记得我将向你伸出援手,我将衷心地祝愿你梦想成真,一切顺利!”

“谢谢。”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有很多事压得我喘不过气,不是故意不理你。”顿了顿,又接着说,“关于你是否要来,我当然希望你能来,只是怕我的精神状态会让你失望。祝你你幸福!” 电话这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能听到彼此微微的呼吸声,似乎都在等待对方进一步的话语,想要探寻那话语背后更深的情感。

“我也祝福你!”

他真想用一生的付出,来回报千里相思的牵念。在无数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掀开他那层叠的心事……

他想用师爱去捕捉她的闪光点,没想他自己的寻觅中陷入情网……

他真心希望她每天都能快乐,笑容常在;他只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好妹妹,他真心希望……真心希望一切对她都是好的。然而,现在的好似乎有些过头,尽管如此,他的初衷和最终目标并无恶意。他抱头哭泣……

这一天,她趴在裁剪板上偷偷哭泣,一边哭泣一边用裁衣的画粉在板上书写着内心的苦楚。她深深感到自己的业余时间都“浪费”在了他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一遍遍地自问……但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念,不去爱,即使这种爱的方式带来了痛苦;即使这种爱让她孤芳自赏,但她依然感到**和幸福。因为她觉得这也是回报表哥、嫂子对她的爱。

他正忙于招待其他学员,她连声呼唤表哥,希望他能再指导她一些裁剪技巧。就在这时,有学员请他帮忙下载歌曲。一瞬间,璟彭忽略了她,晓芸趴在裁剪板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不久后,璟彭走向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在裁剪板上留下的字迹:“我为你改变了许多。”

“我心痛,我将一去不复返。”泪水滴落在字迹上,眼前这几个字仿佛在茫茫波涛中漂泊。

天气寒冷,璟彭刚穿上毛衣,外面依然套着他的西装。他已经适应了室内的温度,而晓芸尽管穿上了羽绒服,却依然冻得瑟瑟发抖。她轻声对璟彭说:“我冷……”

“这该如何是好?你已经穿上了羽绒服,还能添加什么衣物呢?或许你的体温偏低,不如你去休息吧。”他为晓芸端来了洗脚水,紧握着晓芸的小手,一只接一只地给她暖和。他们彼此凝视,试图看透对方的灵魂,在无声的爱意中,内心却在挣扎:“你为何要对我如此之好?”

“没有特别的理由,我爱所有爱我的人。”他的话刚说出口,心中立刻自问:我错了,这种爱应当深藏不露,而不是表露无遗。

“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对美的向往,我也不例外。我热爱美好的事物,并渴望与人分享大自然赋予我们的所有美好。然而,我也爱……”她哽咽了,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她反思:我似乎错了,在爱情的领域里,我无法分享那些并不完全属于我的爱。我错了,一个人无法给予那么多人幸福。

尽管如此,他们的情感日渐深厚,常常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短信如花瓣般纷飞;谈笑间亲密无间,宛如兄妹;彼此间的往来充满了家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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