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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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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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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帖儿》连载

第四章 青年文泰心怀凌云志

文泰出生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农民家庭。父亲叫王麦贵,名子就深深地打印着小农经济文化的烙印。他们家人丁不旺,几辈儿孤身。父亲王麦贵又是只有文泰这一个儿子,父亲王麦贵不识字,母亲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典型的从旧社会过来的小农经济思想根深蒂固的旧式农民。从他们的言谈话语,就显示出了他们的无知,愚昧。从他们的衣着,就深深地打下了旧式农民的烙印。父亲和别的中老年男人一样,无论是单衣或棉衣,都是一身土棉布,对门儿袄,对门儿褂子,缀一溜儿布扣儿、布扣鼻儿,典型的旧式农民打扮。母亲是典型的旧农村中的农家妇女。他们是“井中之蛙”,他们议为地只有井底那么大,天只有井口那么大,大如饼。因为他们没有出过“井”,“井”以外的天,“井”以外的地域没见过,“井”以外的事儿一概不知。别看父亲的年龄不老,可视野非常狭窄,非常无知,十分愚昧。父亲除了干活儿还是干活儿,很少凑凑人拉呱。就是凑人闲聊,所谈论的内容无外乎土地、庄稼、农具、牲口。母亲凑人闲聊的内容无外乎纺棉花,织布,做饭,刷锅,拆洗缝补。因为这些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内容。除此之外,他们很少知晓。

一天,天真活泼的小文泰,有外边学会了几句顺口溜,感到新鲜好奇,经常当童谣来唱。有一天,天真可爱的小文泰在家里跳跃看双脚,有节节奏摆动看身子,唱起了那段顺口溜:“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洋犁子洋耙。犁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父亲王麦贵听得下耐烦了,呵斥小文泰:“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是啥呀。听说过洋油(煤油)、洋火(火柴)、洋钉(指用机器轧的圆钉。当时,人们用这种圆钉的不多,一般都用铁匠打的方钉。)什么洋犁子、洋耙呀?犁地不用牛,用啥拉犁子呀?点灯不用油,用水吗?......”小文泰不再敢唱了,如泼了一盆凉水。

父亲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有关念书认字儿的事儿。念书识字的意义他是不理解的。并错误地认为那是与自己家无关的事儿。念书,那是一种高尚的事儿,是一种自己家里人高不可攀的事儿。他自卑感很强,认为庄稼人一辈子就是掏力的,做庄稼活的。念书,那是当官儿的家里人的事儿。老百姓的儿子天生就该做庄稼活,不是念书的料儿。他把念书的事看得非常神秘。由于有这种思想,往复式地机械地往前过日子,一明一黑就是一天,一热一冷就是一年,浑浑噩噩。

上世纪五十年代,百业竞兴,教育事业也蓬勃发展起来了,乡下兴建了一批小学。大王庄村南边,几个村子当中,破旧庙宇的废墟上也盖起了一所小学,有人称之为洋学堂(区别于旧中国的私塾)。干部、老师们挨家挨户地去动员各家的孩子去上学。一个个整天在家跑着玩的野孩子都变成了学生。刚满六岁的文泰在干部老师的动员下,也报名上学了。娘用破布给他缝了一个小书包。文泰挎着小书包,高兴得像一只欢快的小兔,一蹦三跳地上学了,也成了学生。

有一次,天真的文泰放学回到家,高兴地向爹说:“俺要好好念书,长大了开汽车,开火车,开飞机。”

爹乐呵呵地说:”是老师说的吧。”

“嗯。”

“啥汽车火车呀,那是老师哄着你们玩儿哩。”

“嗯,真的。”

文泰很认真地说。文泰有些惊讶,爹咋和老师不一样呢?

父亲认为,汽车、火车、飞机这些洋东西遥远而又神秘,那不是一般人摸的东西,老百姓家的孩子长大了,能玩那玩艺儿吗?不可能。

一次,天真的文泰回到家给爹说:“念完初小念高小,念完高小念初中,念完初中念高中,念完高中念大学。”爹听了呵呵笑了,说:“这一辈子光念书,就不说干活儿啦?”

“?~”

小文泰有一班儿要好的小朋友。有二台、三朋、方友、四方、文海......有的比文泰大一两岁,有的比文泰小一两岁,他们都是一茬儿的人,他们都是要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玩要,在一起做游戏。有时他们也打架,吵架。那只是暂时的,他们之间的友谊,则是永恒的。他们都一起上学了。由于种种原因,有的初小没毕业就不念书了。有的高小毕业就不念书了。有两三个,当时赶上了文化革命,初中没毕业,也都不念书了。只有文泰是高中毕业,是他们这一茬儿人中的佼佼者。他们那一茬儿的都很羡慕他。

文泰初小毕业升入高小(一二三四年级为初级小学,简称初小。五六年级为高级小学,简称高小。初小高小统称为完小。),这时文泰十一二岁,这是文泰一生中极其重要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中,文泰各学科的学习成绩及知识大有长进,知识越来越丰富。文化生活虽说单调,但也丰盛。孩子们的文化生活主要是看连环画册。少年儿童的文化水平低,阅读能力差,又没有充裕的时间去阅读大本大本的长篇小说。为了适应少年儿童阅读,把一部部长篇小二说改编成一册册通俗易懂,言简意颏,图文并茂,适合少年儿童阅读的连环画册。如古典小说《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杨家将》、《岳飞传》等。有革命现代小说如《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烈火金刚》、《红岩》等。还有一些电影故事,还有一些民间传说,改编成一套套一册册的连环画册。孩子们喜欢看连环画册,这可是孩子们的宝贝,孩子们的重要的精神食粮。谁弄到一本连环画册,几个孩子挤在一起如饥如渴地去看,这几个看罢那几个看,一本连环画册多少个孩子轮着看。文泰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喜欢看连环画册。到底他都看过什么,看过多少,他也说不清,连环画册中的英雄人物的形象及动人的故事情节深深地印在了幼小的文泰的脑海里,并潜移默化。

班里集体订了三份《少年报》,这是孩子们文化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报纸送到,孩子们便利用课余时间如能如饥似渴地相互传阅。报纸上的英雄模范人物及他们的事迹深深感动了孩子们,熏陶着孩子们,特别是文泰。如雷锋、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王杰等英雄模范人物,永远活在他的心中。许许多多英雄模范人物的形象及事迹,对文泰的世界观及思想性格的形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一九六四年,第二十二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日本东京举行,中国选手庄则栋、徐寅生等夺得了五项冠军(共七项冠军),中国代表队成为乒坛一霸,为中国人民争了气,为祖国争了光。同学们欢欣鼓舞,拍手称快。文泰表决心,长大后,不论干哪一行,一定要像中国的乒乓健儿一样为祖国争光,为中国人民争气。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极大地震撼了文泰的心,鼓舞了文泰志气。决心长大后在科学枝术领域里一定要大干一番事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成为一位科学家,为革命做出更大贡献,为祖国发明研究出更厉害的炸弹。”哼,他奶奶的,你美帝国主义有原子弹,我们也有,谁怕谁。造出更厉害的核武器,谁怕你美帝国主义。”当一名工程师也行。当一名作家也行。要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必需得掌握高超的技术。要想掌握高超的技术,必须掌握丰富的文化科学知识。要想掌握丰富的文化科学知识,必须得好好地上学。小学毕业当然不行啦,还得上初中,还得上高中,还得上大学,必须拿到四个毕业证---小学毕业证、初中毕业证、高中毕业证、大学毕业证。为四个毕业证而奋斗!为大学毕业而奋斗!

文泰的第一步如愿实现了---考上了初中。高小毕业考初中可不容易。当时,高小毕业的班数多,一个公社就有好几个班。几个公社只有一处初中。毕业生多,而招收的学生少,升学比例很低。有的一个高小毕业班只有一两个能升上初中的。有的高小毕业班是光板---连一个升上初中的都没有。文泰升上了初中,成了他们这一茬儿人中的佼佼者,人人羡慕。文泰心里很激动,这是他实现自己远大理想迈出了第一步。

文泰上了初中,学习环境变了,视野开阔了,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求知欲更加强烈,学习劲头儿更足了。初一开设了语文、代数、俄语、政治、历史、地里、植物等课程。到了初二,又增设了几何、物理、化学、生理卫生等课程。课程多了,作业多了,学习时间也紧张了。但文泰不怕。他上课注意听讲,课下多练习,各科作业认真去做,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因为他要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有一股力量在督促着他。他想象着大学毕业后,当一名科学家,在科学技术领域里有所发明,有所创造。他想象着当一名工程师,设计出一大批新型的机器设备,设计出一批高楼大厦,设计出一批铁路桥梁,设计出一批工厂矿山。他想象着当一名作家,创作出一部或儿部优秀小说,贡献给广大读者。......不管在哪个行业,不管在哪个部门,都不能平平庸庸地度过一生,要名扬天下,青史留名。

文化大革命开始啦了。文泰的远大理想就像吹足了气的气球---砰然破灭了。年少幼稚的文泰,从小就有一股积极向上勇于拼博的精神,在这次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还是一名显赫的革命造反派,革命闯将。

有时,文泰静下心来,对他们目前的所作所为有所否定,对目前的局势有些怀疑。他曾在心里自己问自己,难道过去我有那样的思想错了吗?学习文化知识错了吗?想上大学错了吗?学生不学习对吗?学生不到教室里去听讲课对吗?老师有错吗?老师都成了“臭老九”啦,成了批斗对像啦,靠边儿站啦,成了改造对像啦,成了管制对像啦,老师还咋上课呢。不,以前我的理想没错,学习文化科学知识没错,想上大学没错。学生就应该好好地学习,就应该坐在教室里好好地听老师讲课。总有一天,老师还是老师,学生还是学生,老师还得上课,学生还得好好地听老师讲课。总有一天,还得“复课闹革命”。只要能复课闹革命,就有机会学习文化科学知识,就能学到渊博的知识,就有机会上大学,就有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的希望。在那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文泰都没有放弃上大学将来当科学家当工程师当作家的远大理想。

文泰有实现理想的希望之光了。一九六九年,高中招生啦。这是文化革命期间第一次高中招生。为能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文泰看到了希望。高中,就是文泰就读的初中升了一级——成了高中。不管怎样,总算是高中吧。上了高中,离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近了一步。文泰报考了高中,被顺利地录取了。在那个年代,上高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白卷英雄”张铁生都能上大学,何况上个小小的高中啦。上了高中,文泰有些心寒:这就是高中吗?新生的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文化革命前初三的学生,有初二的学生,有初一的学生,甚至还有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让老师怎样教呢。发的教材有初中的内容,有高中的内容。老师只有从初中的内容讲起。当时有这样一种说法:高中的招牌,初中的课本,小学的程度。因为这时仍处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之中,学校还要贯彻“五.七”指示精神,学生要“以学为主,兼学别样”,还要“学工,学农,学军。还要批判资产阶级”。再加上“读书无用论”盛行,还有,又怕被扣上“白专道路”的大帽子。经过文化大革命的冲击,小青年的心变得狂燥了,谁还能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听老师讲课呀。老师也上不好课。大多数学生是瞎胡混,在学校里混日月。文泰不混日月。他认为,再说,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是机会就不能错过。不管怎样,老师讲课就得好好听,作业就得认真做,不懂的问题就问老师。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还不断向老师提出一些鲜问题。每当文泰向老师提出问题,老师们总是热情地耐心地给他讲解。讲解完了,还要微笑着鼓励他一番。老师们都喜欢这个聪明好学的学生。同学们都知道文泰聪明而且好学,是老师们喜欢的学生,是老师的眼珠子,同学们也都喜欢他。

农村中“高中”,招收的几乎都是农村中的学生。他们都是来自周围的农村。他们班有赵强,有韩玉科,有田世刚,有王红山,有张文魁,有李保山,有齐国庆,有华庆典,......光男生就有三十多个。还有一二十个女生。他们来自不同的公社(乡),来自不同的大队(村),他们穿着各异的衣服,有着各自的面目,他们有着各自的嗓音,他们有着各自的人物特征,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土里土气。他们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比较穷。个别学生虽生在农村,但父亲是工人,或是干部,家庭条件较好些。他听说有一个女生的父母都是干部,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刚到校,也不知是哪一个。文泰没有打听。他也没有打听的必要。刚刚到校,他们都比较陌生。很快,他们都熟悉了,韩玉科和赵强是细高个儿。田有刚和王红山是低胖子。张文魁留的头发长。其他人都是小平头。李宝山五大三粗,力气大,是有名的大力士。齐国庆和华庆典身手敏捷,像猿猴。王文泰也是个细高个儿,也留着长头发,他们都爱唱。齐国庆爱唱样板戏《红灯记》中的“临行喝妈一碗酒”。华庆典爱唱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的“朔风吹”,李宝山爱唱豫剧。王红山爱唱大平调。可笑的是田有刚和张文魁好捏着噪子唱《白毛女》中的“北风那个吹”和二夹弦。王文泰外号女高音,他爱唱革命歌曲。很快,他们成了好朋友。上课时,他们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做作业。下了课,他们在一起聊天,在一起狂欢唱歌,一起到操场里打篮球。男生在一起,女生在一起,男女生之间好像有一道鸿沟难以逾越,是不在一起的。男生和男生很熟悉,女生和女生很熟悉,男女生之间是比较陌生的。男生们过分地欢乐便成了调皮了。由于男生还不知道某些女生的名子,男生们便暗地里根据某些女生的长相特征,给一些女生起了一些外号,这些外号有的是褒义的,有的是贬义的。有个女生个子高,又胖,走起路来有些笨,给她起个外号叫轧路机。有个女生身材匀称,细高细高,给她起个外号叫电线杆。有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给她起个外号牡丹花。有一个女生又低又瘦,给她起个外号瘦鸡。有一个女生的脸圆圆的,胖胖的,白里透红,很好看,给她起个外号叫大苹果。有一个女生个子细高,脖子显得细且特别长,给她起个外号长颈鹿。有一个女生身材细高,匀称,瓜籽儿型的脸儿长得白嫩,细腻,白里透红。两道娥眉又细又弯又浓黑,两只眼睛又细又长,十分可爱,像两个明亮的月牙。文泰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生,对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眼睛。眼睛虽说不大,可很诱人。如果把眼睛比作月亮,大眼睛好比满弦的月亮,又大又圆,东升于深蓝的夜空之中,皎洁明亮,美丽动人;小眼睛就像弦缺的月牙,悬在碧蔚西天,光芒四射,令人心旌摇动,赞叹不已。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也就是说,通过人们这两个心灵的窗口---眼睛,能窥探出人的内心世界。那么,通过这位女同学的这两个心灵的窗口,能不能窥探出她的内心世界呢?文泰没有尝试过。说实在话,他也不敢尝试。王文泰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她的睫毛又密又长,忽闪忽闪,十分可爱。鼻子、嘴儿小巧玲珑,令人喜爱。令人注目的是她那满头秀发,又密,又长,又黑又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个大美人儿。她穿的尽管是旧衣服,己褪去了颜色,但很可体,不像农村中的女孩子的衣服,土里土气。从整体来看,她有着与其他的女生不同的气质。她叫什么名子?不知道。给她起个什么外号呢?想不出合适的外号。

文泰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父母都是农民,家庭贫困,土气,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腿比较长,身子细而高,眉毛粗而黑,眼睛大,常常面带自然的微笑,一副调皮相。但这些也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文泰爱好唱歌,他有一副漂亮的男高音嗓子。他爱打篮球。不过很少参加篮球比赛。因为他没有背心和篮球裤衩,也没有运动鞋。这些都没有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一把锥子,装进口袋里,开始时人们是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一把锥子的。当锥子扎破了口袋,露出了尖儿,人们才知道:哦,这里装着一把锥子。一天,政治老师“二饼”老师在课堂上讲时事政治时,涉及到一个人物---古巴共产党总书记兼古巴总理。“二饼”老师到嘴边儿上的话,竟说不上来这个人的名子啦。“二饼”老师有些尴尬。在下面听讲的文泰接了上来,“菲德尔 卡斯特罗。”“二饼”老师恍然大悟:”哦,哦,对对对,菲德尔 卡斯特罗。”解了“二饼”老师的围。”二饼”老师本来就喜欢文泰,这时“二饼”老师乐呵呵的,微笑着。同学们有些惊奇:”咦,他咋知道?”“看来这个王文泰懂得就是多。”文泰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目,后面的男同学的目光刷地一声投向了文泰。前面的女同学纷纷扭过头来,用惊奇的目光投向这个平平庸庸的细高个儿小男生。文泰只一瞥,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在文泰往前一瞥那一霎那间,有一个细高个儿的女生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那个爱学习的小女生。”哼,她也扭过来头儿来看我。”这个女生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小圆脸儿上,镶嵌着樱桃小口儿,疙瘩鼻儿,两道黑黑的眉毛又窄又长,弯弯的,几乎能把眼睛圈上半圈儿。引人注目的是那双自来笑的眉眼。她微笑,又窄又长,如同两个弯弯的月牙儿,惹人喜。她的睫毛又密又长,睫毛尖儿微微翘着,一眨双眼,两道睫毛忽闪忽闪,动人心弦。她的面容是那么地俊俏,那么地招人喜爱。她习惯轻轻而又自然地摇一摇头,抖动一下脑后的小辫儿。当时,女孩子流行扎两个短短的小辫儿,像两把麻刷子,在脑后撅撅着。这个女生脑后也撅着两个小辫儿。小辫儿约有一尺来长,披散着,像两把拂尘垂在脑后,垂到后背上。头发浓密,乌黑发亮,阳光经过窗玻璃过滤,洒在她的头发上,熠熠泛光。泰暗暗赞叹:好一头漂亮的秀发呀。她站起身来时,文泰发现这个女生个儿高挑,苗条,身材匀称,衣裳可体,显得身体曲线分明,突显出了她那优美的体形美。文泰又暗暗夸赞:好漂亮的一位小女生啊。看着这个小女生挺顺眼,看哪几哪儿顺眼。这个女生给文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叫什么名子?文泰不知道。文泰觉着没有必要打听人家叫什么名子。

后来文泰知道,这个女同学叫何翠莲,是何家坝村的。何家坝离大王庄十好几里路呢,文泰只是听说过,没去过。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干部,都在城市里。她是城市里生城市里长大的。她就是同学们传说的那个干部家庭出身,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女生。她有一个哥哥。她哥哥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和同学们一起到农村插队落户去了。是“下乡知识青年”。她没有随同学们到农村去“插队落户”,回到了老家何家坝。老家有她的爷爷奶奶,有她的叔叔婶婶,堂弟妹等一大家子人家。她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她属于“回乡知识青年”。她还有个妹妹,年龄还小,留在城市里,父母的身边。文泰想,这个女同学可算是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有可能她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长。

文泰还听说,她多才多艺,是校里有名的才女。她爱唱歌。一般的女孩子噪子尖,细,属于女高音。而她则是女中音。她噪门儿大,声音洪亮,嗓音圆润,清脆,吐字清晰,音质优美,悦耳动听。她还会拉手风琴。校只有三个人会拉手风琴,一个是音乐老师王老师。一个是一班的女生黄静,人称胖大姐。再一个就是这个小女生何翠莲。她手指灵巧,鼓风适中,弹出的琴声洪亮,脆和,节奏分明。特别是她弹奏的手风琴独奏曲《币到敌人后方去一》,击雄壮有力。如果不见弹奏的人,人们不会相信这是个小女生弹奏的。连王老师都夸她弹得好。

她很爱学习,见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什么书,或在抄写什么。老师讲课时,从不分神,更不交头接耳。文泰看着这个小女生特别顺眼。顺眼,发展到了喜欢的地步。不过,两个人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翠莲,翠莲。文泰不明白,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又多才多艺,还是在城市里出生城市里长大,况且爸妈又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干部,咋起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子呢。翠莲,翠莲......好像农村中女孩子的名子。文泰仔细一琢磨:“嗯,这个名子虽说土气,可也不错。翠---莲---在一湖平静请沏的水面上,稀疏地举着几柄翠绿的荷叶,在荷叶之中,在请沏的水面上,婷立着含苞待放的粉红色的莲花。水面儿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波纹儿,水是那么地清澈,如同一切透明的玻璃,荷叶是那样地美,像一把把翠绿的雨伞,上面散落着露珠,如同一颗颗晶莹透剔的珍珠。含苞待放的莲花便立在其中,花苞粉红色,白里透红,像微羞含笑的少女的脸......这个小女生就像这样的莲花儿。好,好,这名子起得好。”

在情人眼里,东施也是美的,更何况情人眼中的西施呢。说句真心话,文泰真从心里面喜欢何翠莲。文泰想,喜欢归喜欢,漂亮的姑娘有才华的姑娘谁不喜欢呢。自己虽说喜欢何翠莲,但不能有丝毫的奢望。如果有这种奢望,那是奢望,那是在发高烧,神经不正常。她是谁?我又是谁?她是学校里有名的美少女,花儿一朵,一朵枝压群芳的花儿。我呢,农村中土里土气土头土脑的土孩子。她爸妈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干部,我的爹娘是纯粹的农民,乡巴佬。她好比一只美丽的天鹅,在天空高高地飞翔。我虽不是一只癞蛤蟆,至多能算上一只只会在地上蹦跳的青蛙。青蛙想吃天鹅肉,也是登天妄想。

教室里的前几趟桌,坐的都是女生。课下女生们在前儿排桌的地方,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地闲聊。这里是女生的领地。教室里的后几趟桌儿,坐的都是男生。课下,男生在后面几趟桌的地方凑在一起,大呼小叫地争论,轻风细雨地闲谈。这里是男生的领地。一般的时候,男女生都是不会走出自己的领地去侵犯别人的领地的。

一天,男生的领地内,有的坐在板凳上,有的坐在课桌上,围成一圈儿闲聊。有几个女生坐在女生领地内默不作声地看书。其中就有何翠莲。男生们今天聊的话题是自己以后想干什么。有个男生说,他想当兵。当兵,名誉高哇,“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嘛。如果能提升成军官,穿一身军装,戴着鲜红的领章帽徽,腰扎武装带,挂着小手枪,多威风啊。一个男生插嘴说:“如果不能提升成军官呢?”这个男生接着说:“哼,不能提升成军官,寻个媳妇也好寻。”引起了几个男生的嗤笑。一个男生说:“我想当工人。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嘛。再说,工人有工资,吃得好。”一个男生接过来说:“对对对,要当工人,就当煤矿工人,煤矿工人工资高啊。”一个男生说:”我想当医生。救死扶伤,施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嘛。”一个男生说:“其实,当老师也不错。不过,谁愿意当那个“臭老九”呢。......有一个男生突然问:“文泰,你想干什么?”文泰收敛了平时的一脸调皮相,一本正经地说:“人嘛,要生如龙,活如虎,活要活出个人样儿,不能像虫像猪。我也想当兵,当骑兵,跨着战马,挥舞战刀,冲锋陷阵,驰骋疆场。我想当机枪手,冲在队伍前头,用机枪扫射敌群。我想当坦克手,驾驶着坦克,摧毁敌人的碉堡,轧平敌人的战壕,为前进的战友们开辟道路。我想当一名飞行员,驾驶着战鹰,凌空飞翔,保卫祖国的领空,痛击一切敢于来犯的空中飞贼......”一个男生打断了他的话,说:“你所说的都是战争年代的事儿,在现在的和平年代里,你的这些想法不现实。你还是说一些现实的吧。”文泰接着说:“我所说的,如果是在战争年代。现在,现在......我说些现实的吧,我想当一名科学家,或是一名工程师,或是一名作家......”一个男同学插嘴说:“这......恐怕不容易......”文泰接着说:“这就需要我们努力学习。还有,我们必须得上大学。”

坐在女生领地里看书的何翠莲听到了这里,停上了看书,扭过脸来,满脸笑容,目光向男生领地投过来。一看,刚才说话的小男生不是别人,是那天上时事政治课时,为胡老师解围的初露锋芒的那个细高个儿小男生。她还知道他叫王文泰。她盯着文泰的脸儿,视线久久没有离开。面带微笑,两只笑眼像两个可爱的月牙儿,微笑着的脸儿是那么地好看,是那样的美,两只笑眼发出赞同的目光。看得文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该不该努力刻苦学习社会主义文儿课?听了我们的谈话,面带微笑的何翠莲扭过头来看我,是什么意思?文泰肯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肯定。自己的想法在肯定与否定之间摇摆不定。啥时候问问二饼老师”吧。

“二饼”指的是眼镜。担政治课的胡老师,是文泰这个班的班主任。他戴一副眼镜,背地里同学们都称呼他“二饼老师”。“二饼老师”知识渊博,说话幽默,讲课通俗易懂。比较深奥的道理,经他讲解,同学们马上就懂。他慈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在课堂上,同学们看他是老师。课下同学们有他是大哥。在操场,他是同学们的篮球教练。和同学们屈膝谈心,他又成了同学们的知心朋友。同学们特别尊敬他,喜欢他。一个老师一间屋。这间屋既是办公室,又是卧室。“二饼老师”和其他老师一样,也有一间既是办公室又是卧室的屋子。每到晚上,他这间屋子里便挤满了学生。有让他解答问题,有的找他谈心,忙得“二饼老师”不可开交。文泰及乎每天晚上都到,他不是让他解答问题,就是找他淡心。有一次,文泰和几个同学找“二饼老师”谈心。读书有用没有用?该不该刻苦努力学习?学习社会主义文化课是不是白专道路?现阶段,我们该怎么办?这是同学们所关心的问题,也是同学们所迷茫的问题。同学们想征求一下“二饼老师”的意见,让他解除同学心中的迷茫。“二饼老师”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由些可见,文化在革命斗争中的重要性啊。数学呀,化工(化学)呀,这些课本没有这样的开篇吗:《学好数学为革命》,《学好化工为革命》这是在号召我们,为了革命,必须学好数学呀,化学呀,语文呀,物理呀等文化课。学好这些课程是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是社会主义的文化课。这不是白专道路,这是红专并进。读书,不是没用,而是有用,并且大有用处。革命和建设需要文化,需要科学,需要技术。没有文化,不懂科学,没有技术,干革命,搞建设,那只是一句空话。现阶段,你们要好好学习,认真刻苦学习,多掌握文化知识。以后还要深造。通过和“二饼老师”谈心,心中迷茫的问题解决了,学习的决心坚定了。“二饼老师”对同学们鼓励一番。最后,他还表扬了一些有理想,有抱负,刻苦学习,勤学好问的优秀同学。其中就有同班的何翠莲。当“二饼老师”提到何翠莲时,文泰有些激动。稍后,文泰自己责问自己:提到了何翠莲,你激动什么?......哦,我喜欢她,......哼,一厢情愿,简直是神经病,不过,从此以后,何翠莲引起了文泰的注意。他发现她学习认真,刻苦,她从不白白浪费时间。白天她在课余时间,伏在课桌上,不是看书就是写字。晚上,把白天积累的问题去问老师。论学习成积,她是班里的佼佼者。看她那个学习的劲头儿,文泰推测,她一定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文泰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她,不单单是她长的漂亮,不单单是她多才多艺,更重要的是她爱学习,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文泰在喜欢何翠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文泰越来越喜欢何翠莲。我喜欢何翠莲,何翠莲喜欢我吗?......不会,不会。我 是个什么人啊。

从此以后,文泰学习也更加刻苦努力了。

“以后还要深造”,“二饼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文泰不理解。

一天下午,上完了最后一节课,男女同学们陆续走出了教室。教室里只剩下文泰和何翠莲两个人。文泰坐在男生领地内自己的座位上看书。何翠莲在女生的领地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抄写着什么。写着写着,她用她那漂亮的女中音哼着唱了起来:

“毛主席吔毛主席,

您的话儿记在我们的心坎里,我们的心坎儿里。

喀喇昆仑,冰雪封,

哨卡设在,云雾中,

盖着蓝天铺着地,------”

“哎~,只要(哪)想起你。

毛主席,红太阳升在心窝里,升起在心窝里-------”

坐在男生领地的文泰噪子痒痒啦,用他那漂亮的男高音接过来哼着唱起来。何翠莲习惯性地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抖动一下脑后两把拂尘一样的乌黑发亮的辫子,扭过脸来,望着文泰笑。她一笑,两只笑眼像两个可爱的月儿,是那么地诱人,那么地精乖,那么地可爱。目光传递着温馨,传递着柔情,传递着发自内心深处的心声。这个王文泰也不知能否体验到何翠莲目光的温馨和柔情,是否能接受到何翠莲传递出的心底的心声及信号,也不知这个文泰能不能读懂何翠莲的眼神。何翠莲的脸儿是那样地美丽,是那么诱人,是那么令喜爱。

一般的男孩子遇上漂亮的女孩子总想偷偷地看上几眼,以饱眼福。尤其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文泰有时也不例外。看,只能偷偷地看,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看。只能一瞥而止,或用眼角一扫而过,不敢直勾勾地盯着看,不能看死眼。如果被她本人或异性的伙伴发现,人家会骂你的。如果被同性的伙伴儿发现,人家会耻笑你的。而今天,人家把脸儿扭给你了,给了你看的机会。再说,身边既没有同性伙伴儿,也没有异性伙伴儿,整个教室里只有彼此二人,随便你看,让你看个够,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呀。可文泰无意地一瞥而止,羞得低下了头,放弃了这一绝好机会。何翠莲看着文泰那害羞的憨厚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

文泰在想:她在唱歌,我接着唱,这就叫“一唱一和”?文泰用巴掌拍自己的头,自己来责备自己:王文泰呀王文泰,你是个混蛋。人家唱人家的歌呗,你接什么腔呀。......我为什么要接人家的腔呢-......那......那......那......文泰怎么也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学校的篮球比赛到了最后一场了。这是经过班与班之间激烈较量,优胜劣汰,剩下了两个力量最强的班---七班和文泰所在的三班进行决赛了。今天下午这两个班进行决赛,全校师生几乎都到操场来观看。老师和学生们把球场厚厚地围了一圈儿,形成了厚厚的包围层。三班的女生及何翠莲蹲在球场包围圈儿的内侧,紧靠球场的边沿儿。

两个班的队员的力量都不弱。双方队员在球场内奋力拼杀,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双方比分己经打到了十四比十四。双方队员正在激烈争斗,突然“嘟......”裁判员吹响了哨子,双方队员立刻停止了激烈的争斗。三班打中锋的韩玉科高高举起了右手,意思是承认自己犯规了。在球场内,在一场比赛中,第三次犯规清出球场。在比赛中,犯规两次就主动撤出球场了。这是韩玉科第二次犯规了。他便主动撤离球场了。

三班班主任“二饼老师”用目光往四处一扫,发现了王文泰。

“王文泰,上!”

三班的几个男同学一齐喊:

“文泰,上!”

“文泰,上!”

球场边上,文泰仍然面带自然的微笑,一面调皮相,腼腼腆腆,往球场边儿上凑了凑。“二饼老师”催着他:

“快,去换衣服!”

“不用换。”仍是一脸调皮相。换啥衣服啊,他没有打篮球穿的短裤,也没背心,也没有运动鞋。他只是把裤腿儿往上褊了褊,把袖子往上挽了挽,便上场了。场外,有些骚动,一些男生和一些女生在窃窃私语:

“王文泰,王文泰上场啦。”

“王文泰,王文泰上场啦。”

人们都注视着这个刚刚上场的一脸调皮相的细高个儿的文泰。文泰一上场,一脸调皮相收敛了,变得一脸严肃。他抢夺起球来,猛打猛冲,如狼如虎。他奔跑起来,甩开两条长腿,身捷如燕。他跳跃起来,身姿矫健,如猴如猿。不一会儿,累得浑身是汗。汗水溻透了他的褂子,脸像用汗水洗过一样,一绺头发被汗水贴在了额头上。文泰成了人们关注的人物。

由于三班的女生及何翠莲紧挨球场边儿上蹲着,球场里队员们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特别是文泰的举动。何翠莲突然喊:

“王文泰,加油!”

旁边女生们也一起喊:”王文泰,加油!”

男生们也一起喊:”王文泰,加油!”

一个队友从远处扔给文泰一个球,文泰高高举起右手,纵身往上一跳,单手拦截住了飞传过来的球,右手轻轻一挽,便挽在手里。文泰就势在地上拍了两下,,运球前行。对方队员围拢过来抢夺。机智的文泰双手掐着球,单足移动,旋转了几个半圈儿,并做出几个假动作来迷惑对方。文泰瞅准机会,一个短距离义阎反弹传球,把球传给队友,便往对方球篮方向奔去。刚过中位线,队友又把球传给了文泰。文泰接过球,想运球前进。对方队员又围上来拦截抢夺。这时文泰双手掐着球,“三大踏”上篮。他腿长,弹跳力又强,他双手掐着球,像只猿猴,一纵老远。当他跨出第三步时,身子跃起,几乎是同时,双手把球投向球篮。”哐”的一声,球撞到了篮板上,球从篮板上倾斜着往下反弹,正巧落在球筐的筐沿儿上,球在筐沿儿圈儿内迅速旋转了几周,球筐下面缀着的筐网一抖动,“通”,球进篮啦。

裁判员吹响了哨子。记分台上记录的分数是:十四比十六。球场外响起了一阵掌声,喝彩声,欢呼声。球场边儿上的何翠莲,竟像小孩子似的,忽地站了起来,高兴得身子向上一纵一纵的,几乎能跳起,巴掌使劲儿地拍。文泰无意识地往球场外扫视了一眼,在厚厚的人群形成的球场包围圈中,文泰发现了何翠莲。她显得那么地高兴,那么地欢快。欢快的笑脸儿是那么地好看:粉红莲花色的脸儿,樱桃小嘴儿,疙瘩鼻儿,一双月牙儿似的笑眼,放射着含情脉脉的光,何翠莲的眼神是什么含义?她本人最清楚。文泰只是丝丝乎乎了解一点点儿。其他的内容是没有注意到的。文泰的目光和何翠莲的目光相撞,文泰便迅速低寸了头。文泰这个在球场上猛打猛冲如狼如虎的猛士,他的目光与何翠莲的目光无意相撞时,败下阵了。他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害羞,脸儿有些发烧,心跳得厉害。咚,咚,咚......。王文泰在球场上精神稍微松懈,在想:人们说,英雄爱美人,美女也爱英雄。我算什么英雄,不过投进去一个球罢了。她何翠莲莫非......哼,神经蛋,自做多情,胡想到哪儿去啦,......文泰暗暗地责备自己:何翠莲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见到她很正常。今天,你见到人家你害什么羞,脸儿发什么烧,心发什么跳?哼,自作多情,神经病。

一天下午,早就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同学们早就走出了教室。教室里还是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何翠莲,在女生的领地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一个是文泰,在男生的领地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两个人各自在各方的领地内,是互不相干扰的。文泰放回书本儿,掏出心爱的口琴吹奏起来。文泰完全处于好奇心,吹奏了一支新鲜的歌曲。文泰吹奏歌曲,心沉浸在了歌曲描述的场集里:......在莫斯科的效外,明月当空,小河流水潺潺,夜空是那么地静谧,是那么地美,是那么地迷人,......一个漂亮潇洒的小伙子旁边,坐着他的心上人。......何翠莲听到优扬的琴声,也合上了书。她听着琴声,拿个小标尺儿,“啪儿,啪儿,......”在有节奏地敲打着拍子。一首曲子吹奏完了,敲打的拍节也停止了。文泰心头一震:哦,她也知道这首歌?难道......难道遇上知音啦?

何翠莲习惯性地轻轻摇头,微微抖动脑后两把乌黑发亮的拂尘似的辫子,站起身来,离开女生的领地。这是她第一次离井女生领地,来侵犯男生领地。她来到了男生的领地,走到文泰面前。文泰处于礼貌,赶紧站起身来,表示欢迎。

何翠莲望着文泰,笑了笑说:”王文泰,行啊,口琴吹得不错呀。没看出来,你多才多艺呀。”

面对何翠莲的夸奖,文泰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是吗?”

“嗯。”

文泰谦虚地说:“我吹奏得不好。”

“好。很好,很好。”

“你也喜欢这首歌?”

“嗯。”

“你知道这是首什么歌?”

何翠莲噗嗤一声笑了,说:”知道,《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不是吗?”

哦~?她也确实知道这首歌!文泰心中又惊又喜。忙点头儿,表示她的回答正确。何翠莲接着往下说:”听到了这首曲子,我在想象着,一天晚上,月光明媚,夜色迷人,莫斯科的郊外一派安谧......”文泰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美丽的小女生对歌曲知道的可真不少。并对音乐有较深的造诣。文泰由衷地对何翠莲产生了几分敬佩。文泰在想:我奏琴,她打拍子。我奏曲子,她不但她能理解曲子,还能唤起她对美好场景的联想。这算什么......嗯,这不就是知音吗。箫史、弄玉是知音---龙风呈祥。俞伯牙、钟子期是知音---高山流水。诸葛亮、周瑜是知音---隔案对火。唐伯虎、徐文长、祝枝山、周文彬是知音。我和翠莲也是知音?我们是知音!?人,遇上了知音是极大的幸福。更何况一个青年小伙子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这样的异性知音呢。文泰又高兴又激动,伸出双手要握对方的双手,以此来感谢面前的知音人。他刚伸出了手,马上醒悟过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人家是一个姑娘,岂敢放肆。再说,我和她成为知音,我不配。刚刚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来。细心的何翠莲看到了文泰的细微举动及面部表情的变化,猜测着文泰的心理变化,望着面前这个表面儿调皮内在憨厚老实并且害羞的小男生,感到可爱,报以甜甜地微笑。文泰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何翠连小声对文泰说:”文泰,这首曲子以后不要再吹奏啦了,这是老修(苏联)的歌曲,不是典型的封资修的黑货吗。避免引起风波。”

“嗯。”文泰点点头。随口说:“一般人不知道。全校这么多学生,我估计知道的没几个。”

“是,知道的是不多。不一定没人不知道这首歌。王老师肯定知道这有首歌曲吧。胖大姐可能也知道。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有可能惹麻烦。”

文泰心想,面前这位小女生,不但是我的知音,还是关心我爱护我的好姐姐。文泰心里感动,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间。羞羞答答址说:”翠莲同学,谢谢。”

翠莲仍回以甜甜的微笑。翠莲突然问:“文泰,你属啥啦?”

“属虎。”

“哦,我属牛,比你大一岁,你该叫我一声姐姐。”

翠莲一句开玩笑的话,文泰害羞了,脸红了,哪敢叫她一声姐姐呀。翠莲望着害羞的文泰微笑。

文泰收起了口琴,心还沉浸在歌曲描述的场景中:......一个潇洒英俊的小伙子身旁,坐着一位美丽的姑娘——他的心上人。......这何翠莲......就是心上人,就是那位美丽的始娘?......哎,想哪儿去了,这里是中国,不是苏联;这里是五中的教室,不是莫斯科的郊外;这是白天的下午,不是明月当空的晚上;我不是一个萧洒英俊的小伙子,而是一个出生于农村,土生土长的,土头土脸的土包子孩子,而她......嗐,王文泰,你自作多情,是个神经过敏的神经蛋。不过,文泰的心有些触动,他多么喜欢面前这位小女生啊。文泰想:如果我也是一个女的,我一定和她结拜成干姊妹,让她做我的干姐姐。可惜,我不是个女的。

有几个问题一直困绕着文泰:文化科学知识到底有用没用?读书有用没用?课堂上是听老师讲课还是听革命小将讲课(当时提出的口号是“革命小将上讲台”)?以后还要不要大学?文泰也想起了许多:他想起了鸦片战争,以及清朝未期的中国。帝国主义为什么那样欺负中国?除了政治及其他原因之外,那还不是因为中国科学技术落后吗。在农村,种地还是用的祖传的老生产工具耕作,种地还是用传统的老爷爷的方法去种地,再加上其他原因,粮食产量每亩只有一百多斤,几十斤,甚致十几斤。人们吃不饱,缺穿的,缺住的,那么贫穷,除其他原因外,还不是因为落后吗。在清朝未年,如果不落后,帝国主义敢那样欺负我国吗。如果现在农村不落后,农村中的人能这样地受穷吗。落后,主要是生产技术落后。生产技术落后,是因为科学知识落后。科学知识落后是因为教育落后。要摆脱贫困,必须摆脱生产技术的落后。要摆脱生产技术的落后,必须摆脱文化科学的落后。要想摆脱文化科学的落后,必须发展教育事业,并且大力发展教育事业。老师还得是老师,学生还得是学生,老师还得认真上课,学生还得认真听讲课。“革命小将上讲台”,这是疯子说的疯话。“二饼老师”所说的“深造”是不是上大学?还得有大学。文泰想,何翠莲的爸爸妈妈都是革命干部,她出生在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革命家庭,她又生在城市长在城市,文化知识一定丰富,政治思想觉悟一定高,对于一些问题一定有她独特的见解。就当前的一些热门儿话题,听听她的见解,彼此交流一下看法。但人家是个女生,自己是个男生,虽说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但在目前,男女生之间仍有一道鸿沟,男女生很少交往,很少交流。男女生之间这道鸿沟,虽说可以逾越,但也很深。深,也得逾越。文泰很想找翠莲淡话儿,就目前的一些热门话题听听她的见解,交流一下思想。但他不敢,怕引起同学们的嗤笑,怕引起别人的误会,怕在同学们当中腾起一番细浪,他又想弄清楚自己这些观点的对错。文泰心里矛盾重重。最终文泰决定,瞅机会一定要和何翠莲就目前的一些热门儿话题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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