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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今晚咱俩在加个班吧？”王队边打开车门边问。
“咱们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回到家也是干着急，睡不着自己一个人瞎琢磨，不如咱俩一起重新疏理一下。”小艾语速有点快，“不过，嫂子这个周末回来了吗？浩倡一人在家可以吗？”
“哦，你嫂子明天要开家长会呢。今天爷爷和奶奶在家陪浩倡呢。他也是个大小伙。”最近王队提起孩子，像往常那样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点自豪，同时会趁机多聊几句孩子英勇的“糗事”。
“那咱们先去跟杨建的姐姐杨雪聊聊。”王队提议道。
杨雪的店铺在一幢低矮的、墙面上写着大大的红字“拆”的小二楼，对面便是浩倡所就读的初中。
店铺的干净明亮的玻璃门敞开着，在两盏低瓦数的节能灯照射下，大堂弥漫蒙着浅橘色的光晕，在后厨忙碌的杨雪见大堂来了两位客人，走到大堂，清瘦的脸挤出疲惫的笑容：“我们打烊了。”小艾亮出身份，“你是杨雪吗？我俩就想跟你聊聊，可以吗？”对辛勤工作的劳动者，小艾的语气总会软和，在他心里这些人最应该获得尊重。
“可以，当然可以。快坐下.....哦，等一下，这椅子我擦擦。”杨雪抽张餐巾纸，弯下腰准备擦椅子。“不用了.......不用了。”王队和小艾连声阻止，“这椅子已经够干净的，你也坐。”
餐桌上铺着印有小蓝花的崭新的桌布，锃亮的白色醋瓶和辣子碗整齐的摆放在左上侧，“这餐桌比咱食堂的干净几倍呢。”小艾不由得称赞起来。
“嗯，这饭馆的餐桌是我见过最干净舒服的，这很难做到呀。”王队也附和道，“杨雪，这些都是你自己打扫吗？”
“没有，我和我对象一起经营呢。”杨雪害羞的点下头，“哦，看，光听你俩夸赞了，忘了倒茶水了。”杨雪起身准备拿水壶。
“不用麻烦。我们就简单的聊天，不用麻烦。”王队连声阻止。
“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在店里，不害怕吗？你的对象呢？”王队问道。
“他今天......他去找杨建去了。”杨雪低着头，不敢直视，吞吞吐吐带着哭腔说：“我们也很着急，虽然，他犯了滔天大罪，可.....可他是我的弟弟呀。你们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嘛，最近这段时间他跟你联系了吗？”小艾轻声问。
“没有，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说我弟弟杀人了，跑路了。我也很担心，我一直守在店里。我的对象一整天都出去找，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杨雪的干瘦的手悄悄的摸了眼泪，急切的说道：“说句实话，我弟弟他的确一直不务正业，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我真的不敢相信连杀鸡都不敢的弟弟会去杀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那其他人到你这找他了吗？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在街上挨揍过。”王队蔼然可亲的问道。
“没有。”杨雪低着头不假思索的回答：“其实，因为弟弟毁了不少好小孩，我劝说他，甚至吵架，还说了句狠话——断绝关系！一年多了，我们几乎没有见面。弟弟做的这些坏事，都怪我，是我太溺爱他。”
王队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他当时何尝不想狠狠教训杨建，“那你对象具体在哪里寻找杨建呢？”
“嗯，今天他去了市里了。昨天在县城的网吧呀这样的地方找。哎，我们也不认识弟弟的那些狐朋狗友，所以也只能在这些年轻娃娃们喜欢呆的地方找找。”
“噢，对了，第一个告诉你杨建畏罪潜逃了的人是谁呀？”王队疑惑的问。
“25日早晨，一位吃早饭的顾客说的，”杨雪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大部分客人我还是可以认得出，现在细细想来，那位客人面生的很，感觉是说给我听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有没有印象呀？”小艾追问。
“是个高瘦的男人，戴着帽子。其余的想不起来了。”杨雪无奈又懊悔的说。
“谢谢你，杨雪。你是一个好姐姐，不必太自责。”王队站来去，又细心的嘱咐道：“我们先走了，大门一定要关好，保护好自己。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们哦。”
王队和小艾离开早餐店，坐在车上，“可怜的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呢。”小艾接着说：“她会不会说谎了，会不会包庇弟弟呢？”
“不会，我在她身上看到的都是善良、正义、自责、和焦虑。她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王队非常肯定的说。
“那故意跟他说的客人是谁？对，我们去看看店里的监控吧？”刚才还唉声叹气的小艾，眼睛闪着光，激动的说。
俩人不约而同的下车，径直来到餐馆。敲了敲玻璃门，杨雪看见是他俩，小跑过来开门。
“王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消息吗？”杨雪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满怀希望的望着他俩。
“杨雪，是这样的，你的店里有监控吗？”王队问。
“没有，我们这是小本经营.......而且，我们也不会操作，那个摄像头就是个摆设。”杨雪手指了指窗口的摄像头。
王队和小艾悻悻而归。
“王队，我们现在去哪里？”小艾泄了气，耷拉着眼睛，摊开双手问。
“咱俩先垫几口吃的，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咕噜噜’叫呢。吃饱饭，咱俩继续战斗，可否？”王队打趣道。
晚上8点多，王队和小艾开车来到警局，俩人快步来到寂静的办公室，“小艾，咱俩理顺一下时间点，慢慢解开各种疑点。”王队已打开电脑，小艾坐在椅子上滑行过来，张开双手，扶住张队的办公桌，好似期盼和老师一起共事的小学生，声音洪亮的说了句“好咧！”
“法医推测王一水夫妇死亡时间是凌晨1点左右，凶器是一把锋利刀，根据现场观察，我大致推测当时王一水在睡梦中，腹部被刺刀，在逃跑下床时背部又被刺一刀，而他的爱人被王一水的尖叫惊醒，惊慌失措中，被凶手在腹部刺刀。”
“王队，凶手的刀法熟练，三个刀口都是致命的。王一水家的门窗没有损坏，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小艾，你不是咱县土生土长的人，但已在这工作两年，也大致了解到我们这儿的民风——很淳朴，是不是？尤其在农村夜晚很少有锁门的现象。王一水家也不例外。这两年是不是没有发生过恶行案件？”王队反问道。
“的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侦察的范围就有点大喽。依据......"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俩人的对话。
“喂，你俩在呢。”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洪亮的声音。
“老刘啊，你在值班吗？”
“嗯，对喽，下午有个神秘的男同志找小艾呢，我看见你俩进办公楼了，刚想起来。”
“好，现在让小艾过来接电话。”王队看向小艾，把话筒递给小艾。
“喂，刘哥，你好。”小艾打开免提。
“小艾，今天下午，大概4点，有中等个子，比较魁梧的男的找你呢。我说你不在，他说声谢谢，转头就要走，我怕有什么急事，就连忙问他找你有啥事，结果呢，又非常客气的说声谢谢，就走啦。”刘警官劈里啪啦倒完“豆子”，似乎感觉电话那头还一头雾水，“嗯，怎么说呢，他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哥，你这样的简洁的描述，我也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谁了。联系方式有吗？”小艾嘟嘟哝哝的问。
“没有嘛！那个人转身就走了。”电话那头老刘深感歉意的说道。
“哦，谢谢刘哥。”小艾礼貌的结束了通话。
“小艾，会是谁呢？警惕性这么高。”王队见电话已挂断，疑惑的问道：“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跟最近的案件有关，他为什么单要找你呢？”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要找我呢，是不是因为只有我不在‘网‘中。”小艾看着座机，若有所思的说。
“‘网’，什么意思？”王队皱着眉头,目光锁在小艾的脸庞，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对了！就你不在网中，你对于这个人情世故浓厚的小县城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你独立于且远离这个'网'！这个人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是万万不能跟’网‘中任何人说。小艾，我们要找到他！”
小艾激动的站起来，抬腿就走，说道：“走，咱俩现在就去看看监控。”
“不行，那个人不愿暴露自己，只愿意来找你，说明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我们这么冒冒失失的去调阅监控，对他的安全也许会有不利，”王队深思熟虑会，又嘱咐道：“下次刘哥再问你，你就说是——想要借钱朋友。”
“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调阅监控呢？”小艾坐回办公椅上，崇拜的目光望着王队。
“不着急，咱俩来个智取监控录像。”王队狡黠的一笑，“思绪回来，咱俩继续探讨王一水夫妇案件吧。王一水夫妇的社会关系简单透明，并没有贵重财物失窃，这也就不能确定凶手的动机。”
“图财吧，也不可能。偷牛失败的原因并不是王一水叔叔阿姨发现后阻止而导致牛逃散，按正常逻辑，牛受到惊吓并逃散，这时的嫌疑人杨建定会惊慌失措的迅速离开案发地，不然牛的吼叫会吵醒睡梦中的王一水叔叔。按杨雪的陈述，杨建是胆小如鼠，怎么会又折回再去杀人？！”小艾说出自己的疑惑。
“杨建偷牛的嫌疑基本确定，但凶手是另有其人。我也认同你的观点。”王队握着笔在本子上画个大问号。
“如果凶手不再王一水无社会关系交集圈，那会不会跟他们的女儿王芳芳有关呢？”王队写下‘王芳芳’三个字。
“根据调查，王芳芳于2018年7月大学毕业后就参加工作，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对她的评价——老实本分，性格内向，但有点较真，不善于变通。还有交际圈就单位同事。”小艾说道。
“哎，这就难度陡然增加了，平静无冲突的一家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遭难呢？太令人费解了。”王队看着自己写写画画的关系图。
“还有，王队，更令人费解的事，张家庄是咱县较落后贫穷的村庄，对不？”小艾问道。
“是的。”
“张家庄的贫穷是全县人清楚的，王一水叔叔家社会关系网又简单透明，而且他家的经济状况在村里也算落后，虽然女儿参加工作，也才2年多一点，而且还有付了首付房，要供房贷，，家里的经济收入也不会有大的提升，对吗？这样的一个透明的家庭，为什么会被杨建盯梢呢？真实蹊跷的很，难不成杨建真的是为了那两头幸存的牛？”小艾继续发问。
“嗯，杨建会不会被人故意引导到王一水家，为了保护凶手，然后将一切罪名嫁祸于杨建，再大范围制造群众舆论——杨建已畏罪潜逃，用障眼法阻碍公安调查方向。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杨建。”
“对，现在大街小巷的人们都信誓旦旦的说杨建就是凶手，当然也包括咱俩刚去的上流人士家庭。我有个大胆猜测，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杨建也许遇害了！王一水叔叔也许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被凶手残忍杀害，再让臭名远扬的杨建背锅。”小艾提出了大胆谨慎的假设。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那咱们从两条线出发，一是找到怂恿杨建犯罪的人，二是找找王一水最近接触到的人。”王队认同了小艾的观点。
“那我们现在怎么干呢？”小艾焦急的问。
“你记得王芳芳说过一个人名——陆勇，而且他嗜好赌博。我们现在去会会他。”王队拿起外套递给小艾。
“这么晚，不太好吧，人家可能休息了吧？”小艾难为情的说。
“晚上才好。看看他在不在家？我们现在有点线索就要抓紧落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