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王爱华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那头传来王爱强兴奋的声音:“姐,杨建不是杀人犯!”
“真的,太好啦。”爱华听到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激动说着。肖强被吵醒,迷迷糊糊的问道:“谁的电话?”
“爱强的电话,杨建不是杀人犯!”爱华不由得提高音量,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她非常喜欢且疼爱杨雪,但只要涉及到至亲的利益,还是斩钉截铁的站立对面,谁也不愿意让弟弟娶一个杀人犯的姐姐呢。利用空闲时间,她在网上查询情感文字,再组织好用文字形式发送弟弟,怕语音发送,万一被杨雪听到,甚至在心里打了一篇草稿,等见面时再一一诉说。现在统统抹去这些看不见血的柔情话。
“姐,我和杨雪过来啦。”王爱强语气轻快的说。
“可以,可以。”结束通话,爱华换好衣服,并催促肖强起床,哼着小曲,兴冲冲的跑进客厅,准备茶水。肖强的节奏慢半拍,情绪也不高涨,爱华看在眼里,但并不生气。干脆利索的爱华已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肖强在院中不停的踱步。
大约十五分钟,爱强和杨雪骑着电动车赶来。“快进屋,快进屋。”爱华右手摸摸弟弟的脑袋,左手握着杨雪的手。
“姐,杨建不是凶手。”爱强喜笑颜开的再次重复说着,温柔的看向低头含笑的杨雪。
“终于洗清冤屈了,咱们抓紧时间找到杨建呀,孩子这几天肯定担惊受怕,吃不好穿不暖。这孩子躲藏到那了?”肖强附和道。
“对呀,现在的任务就是散布消息,让整日心惊胆战的弟弟放心大胆的回家。”心细的爱华不急不慢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安排,“弟弟一回家,咱们就可以顺利的在30日举行婚礼,有啥帮忙的赶紧开口哦,我现在不忙了,我去布置新房哦?”
“你俩怎么知道杨建不是凶手?”肖强疑惑的问道。
“哦,忘了说了。凶手是张家庄嗜赌如命的陆勇。为了那点钱,竟狠心的把两位善良无辜的老人给杀害,太没良心了!”爱强义愤填膺的说,手里的杯子快要捏爆了。
“陆勇?”肖强想再次确认。
“是的,不过他也畏罪自杀了。在遗书里写的清清楚楚。”
“是陆志国的孩子吗?”
“是的,对喽。姐夫之前就住在张家庄。令人不解的是他们父子俩都是自杀,不过自杀方式不一样啊。”
“陆勇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还会自杀?”肖强哼了一声,“怕是另有原因,这父子俩干了伤天害理的事,理亏了。那王一水的女儿知道这件事嘛?”
“这个,我也不清楚。”爱强见姐夫对陆勇恨得咬牙切齿得样子,连忙回答。
“有人目睹自杀过程了吗?”话脱口而出,这傻乎乎的问题也惊呆了自己,肖强只笑笑掩饰尴尬。
“这是啥问题,如果发现了,不就救下来了嘛。”爱华未注意到丈夫情绪变化,笑着说。
“哦,是的。发现了,就会及时救下。是谁发现尸体的。”肖强含含糊糊的说。
“听说是老太太发现的。”爱强见姐夫的表情凝重,就没将听到的一五一十再次重述,做了简短的回答。
怀疑的眼睛就像猫头鹰的眼睛一样,要在黑暗中才能看见,光明反而可以使它失去视力。肖强对陆勇之死,半信半疑。 像陆勇这样厚颜无耻、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赌徒会选择自杀,难道有位侠士在做“替天行道”之事?如果当时他在场,会阻止这名“正义之士”吗?陆勇的妈妈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这位可怜的妇人也会像火速埋葬肮脏且臭名远扬丈夫一样,埋藏这人人唾弃的儿子吗?因为她是一位蕙质兰心、通情达理的妇女,就是这可贵的品格,即使家里有人人避而远之的两个恶棍,淳朴乡亲们还是愿意跟这样的家庭交往。“可怜之人。”肖强叹了口气说道。
“王队!不好了!我刚在外面买咖啡时,听说陆勇自杀了!”
电话那头小艾气喘吁吁的的声音让王队心烦意乱,自责道:“我们失职了,我们没有保护好他。明明意识到他会有危险,还在这里耗时间。”
“王队,陆勇自杀,太蹊跷了。我们去看看现场吗?”
“好,你再跟张家庄的派出所核实一下。我这就找你。”王队转身又对小刘说道:“辛苦一下,尽快找到这个虚拟号的使用人。对了,再让每个审讯组提醒一下,一定要询问‘刀疤哥’的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
“王队,发生什么事?”小刘见王队已火速披上外套,紧张且好奇的问。
“陆勇畏罪自杀了!”这重磅消息一出,周边几位忙碌的警员愣在原地几秒,便瞬间炸开。“我们辛辛苦苦的寻找,怎么会这一结果。之前是不是白干了。”
“没有,至少我们也抓了一群社会‘蛀虫’。”小刘反驳道。
“已核实了,陆勇在自家的牛棚里自杀,是他的母亲发现的。”王队刚坐上车,小艾已迫不及待的汇报。
“那边的民警怎么这么快定性为自杀?”
“说是法医已鉴定了。自杀方式为上吊,而且留有遗书,且承认了杀害王一水夫妇的事实。”
“遗书?哪里找到的?牛棚里?”王队一连串的提问。
“这个——不清楚。我再问问?”小艾问道。王队摆手示意。这个看不见的对手太强大了,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最近发生的密集事件,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系?宋局长、王一水夫妇、杨建、陆勇,到底是什么关系网?陆勇已非正常死亡,那杨建是失踪还是已被害?
“王队,这么晚了,我们现在去,合适吗?"
“那怎么办?假设一下,如果你是陆勇,已成功逃跑且躲藏很深,且杨建是凶手,这个消息满城飞舞,这个时候你会选择继续躲藏或逃跑,还是畏罪自杀?小艾,你最近有没有宋局的消息?这两天跟小李联系了吗?”王队又一连串的问道。
“这个——当然再躲躲,避避风头,伺机行动。听说宋局还是没有找到。小李上次还关心我们呢。问我们忙什么呢?10.25的案件进展怎样?”
“哦,那你怎么回复的?”王队一下坐正,警惕的问道。
“我说跟往常一样忙碌,案件还在侦察阶段,让他多照顾照顾家人。”小艾怕有误会,着急的回复。
“小艾你做的对,做事就需要谨慎一点。哎,你说,宋局和杨建有没有共同点或者联系点?”王队话锋一转。
“他俩——”小艾停顿了下,挠挠脑袋,笑嘻嘻的说:“他俩——都很瘦,也都不高。这算不算?现在的人们追求的身材。”
“对,体型很相似。瘦,而且都不高。一语道破呀。”王队自言自语,“替身”,这个字眼一闪而过,处于谨慎考虑,这个先不跟小艾探讨。
王家庄村民的情绪像此刻的的天空——黑压压的,被某种神秘的看不见的厄运控制,短短两天夜里发生两起命案,被死亡的气息弥漫笼罩已是凌晨1点,几乎每家每户都亮着灯,仿佛这样可以驱赶黑暗里的恶魔。陆勇家的院子大门敞开着,院内冷冷清清,没有失去生命的哀伤,没有哭泣声,像一个极其平常的夜晚。一位面无表情、体态圆润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归置桌椅,诧异地望着直走进屋内的王队和小艾,“你们是?”
小艾急忙亮出证件,问道:“你是陆勇的爱人吗?”
“是的,不好意思,屋子有点脏乱,村里的乡亲们刚走。你们快请坐。”淡定的回答。她从餐桌底下拉开两把椅子。客厅的两扇窗户也敞开着,屋内也是通亮清冷,椅子、小凳子三三两两的聚堆,地面上叠加的密密麻麻的脚印。
王队和小艾刚落座,那个女人已递上两杯热水,嘴角轻轻上扬,是标志性礼貌微笑。“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王红。”低着头,搓着手,轻声说。
“红,谁来了?”老太太从卧室里微微颤颤的出来,王红立即上前搀扶,“是警察。”
王队和小艾立马起身,上前握手。“阿姨,是我们。请节哀。”
“我没事,只是苦了我的红红。”老太太的脸上没有悲恸,但脸色比昨晚还要苍白,平静的说着,满眼疼爱的望着泪眼汪汪的王红。
“阿姨,这么晚了,打扰您了。实在抱歉。”王队半弯着腰,右手扶着老太太的胳膊肘,目光柔和的看着老太太,带着歉意说着,“我能不能麻烦王红,带我们去牛棚看看?”
“啊,这个逆子咋干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娘俩以后咋面对王芳芳这个可怜的女娃娃?”隐忍的老太太泪眼朦胧,不停的抖动手搭在王队手上,“今晚,善良的乡亲们都来关心我这个老骨头,我惭愧呀,没脸见他们呀。”
“红,你带王队过去。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呀。”一位母亲对已死亡的孩子说出这样话,心到底有多痛?
“王红,陆勇什么时候回的家?今天吗”小艾问道。
“这个——我不确定。我们正在闹离婚。婆婆寿宴过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打不通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这几天,我一直在娘家了。大约下午七点左右,一位好友打电话通知。”王红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大约几点?”王队例行询问。
“是婆婆。好像是6点半。”
三人来到低矮的牛棚,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王红在门框边摸索一阵,拉了一根线,棚顶中央与鸡蛋大小的灯泡发出嫩黄的光圈,牛棚里面空荡荡的,“地面怎么这么干净,我还小心翼翼的走,生怕踩到牛粪。”小艾说道。
“牛都被陆勇贱卖了。钱,也都被赌博造光了。牛棚里的卫生是我和婆婆打扫的。”王红悲伤的说起。
“这就是悬梁自杀的地方。”王红抬头指了指棚顶一根直径约25厘米的光滑的木制大梁,一根牛绳孤零零地悬挂在空中。小艾在这跟大梁下站直身体,眼神示意王队测量。“陆勇有多高?”王队预估了牛棚的高度,便直接问道。
“1米7左右。”
小艾身高1米80,估摸着牛棚的高度约2米。死亡降临的过程中,一个1米7的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选择了随时都可以反悔的自杀环境,自杀时——一个赌徒,要有多大的勇气和意志,克服恐惧,结束自己生命。自杀——这个结论是不成立的。王队困惑的想着。
“怎么没有辅助工具?”小艾在昏暗的灯光下,目光从棚顶到地面,又环视四周。
“是一个木桩。在那里。”
顺着王红手指方向,一个圆柱体木柱侧翻在角落里。“小艾,两个底部先不碰触。”王队见小艾已快步来到木桩前,及时阻止,在木桩前,打开手机灯光照向底部,小艾立马会意,环抱着木桩。王队的手机灯光在底部慢慢扫面,在中央部位发现清晰的鞋印,但未在边缘部分发现可疑痕迹。小艾眼睛也紧跟着手机灯光,在那个模糊的鞋印上停顿一会,“王队,这鞋印咋感觉像是刻意踩上去的,你瞧。”
“是的,仅在这里又鞋印,怎么会没有凳子被踢翻时留下足印呢?”王队手指绕木桩一圈,“小艾,咱们要尽快向上级汇报——这不是自杀。”
“王红,听派出所民警说,陆勇有写遗书?在哪里?”
“在婆婆那里。王队,我刚听到你俩的对话,陆勇不是自杀?可派出所民警说是自杀呀,法医也出具死亡证明。”
“哦,王红,我们也只是怀疑。没有定下结论。”王队安慰道。
三人走出牛棚,头顶的乌云似乎穿进身体,黑压压、湿漉漉,喘不上气,“咦,我不会中奖了吧?”小艾差点滑倒,以为踩上牛粪,滑稽的说道。立马意识到没有牲畜,立马打开手机灯光一照——是一只皱巴巴的男士皮鞋。
“这是陆勇的。可能抬得时候,不小心掉了。”王红凑近一看,便说道。
“这鞋子是啥怪味?有股死水坑味道?”小艾捡起鞋子,检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