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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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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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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河》连载

第三章 淬炼

毕业离校前,部队来的学员收到的通知是暂时各回各自原来的部队,等待分配。

入学前,李牧在作训科任作战绘图员,回到原来的部队,几年的时间,自从1971年“九一三”林彪出逃事件以后,师部机关的变化很大,他所熟悉的首长们基本上都不见了,熟悉的参谋们有的到新的岗位上去任职,有的转业了,眼前科里已经没有了自己所认识的人,真是应了那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回到原工作单位,李牧觉得,自己就是个陌生人。

1975年,中苏关系虽然仍处于低谷,但已经有了一些缓和的迹象。同学们回到部队后,基本上都陆续分配了专业对口的工作,不少同学都是按照入学前的定向培养计划进行了分配。但来自北方军区的学员,分配去向一直拖着,尚不明朗,只说是等待分配,但却不见动静。

回到原来的部队,一个月后,科长告诉他,他被定为行政二十三级,上级安排他到一个炮团一营三连一排任代理排长职,说是暂时带职下基层锻炼,等待上级专业对口工作的分配。

李牧来到了基层连队,一个书生面临着他人生中新的考验,也是他成长路上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当时,部队正在执行一项国防通讯工程的施工任务,从北京铺设一条地下通信电缆到东北的沈阳。电缆铺设要逢山开山,遇水过河。

艰苦的工作,李牧双手上的血泡脱了几层。磨出了血泡后,血泡如果未破,用消过毒的针扎一下,排出积液,或者破皮去掉后,只要没有感染发炎,很快就会长出新的皮层,磨破一层就会长出新的一层,而且一层比一层地更有韧性,到了第三层,新长出来的皮层会非常牢固地和手掌的骨肉连在一起,这时就不会再起血泡,而且,遇到的摩擦力越大它就会越坚韧,慢慢地,会长成透明发黄发硬的样子,老茧也就形成了,有了老茧,就会像一层护甲,再强烈的摩擦,双手也不会再起泡、疼痛和出血。生命的力量就是这么地神奇,你给它一个力,它就会还你一个坚强。

两个月后,李牧双手的虎口处不再出现裂口,每个手指头指根部都有一个对应的茧包,像一排整齐的护垫儿一样保护着手掌最软弱的掌心。

国防通讯电缆工程的施工,从夏天开始,一直挖到了深秋,工程从承德一路向东翻过了一道道的丘陵,绕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越过了一条条的山沟与河流,沟壑纵横,翻山越岭,官兵们用自己的汗水恰似踏出了一马平川。就这样,地下电缆线一直在按照计划向东北延伸。

八沟的气候,十月底的季节,气温已经很低,和关外的东北差不多,甚至还要低一些。

电缆铺设需要穿过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河水刺骨的冰凉,河底是碎石泥沙,流动性很强,河面宽约二十几米,河水倒也不是很深,最深处到战士们的胸部,他们的施工工具就是仅有的铁锹和十字镐,冲击钻和铁锤在河里施工又用不上。最初,他们挖出来的电缆铺设沟很快又被河水滚动着的碎石泥沙填平,反复几次,铺设电缆都没有成功。一条河流横在了官兵面前,工程进度遇到了困难。

然而,河水泥沙的任性惹怒了这群年轻人。遇到困难,部队的野性就会爆发出来,在他们面前,天底下似乎永远也不会有他们克服不了的困难。七沟八壑都不在话下(指从北京到河北平泉之间的沟沟壑壑),看着眼前的这条河流,不用做什么政治动员,没有口号,这群血性十足的男人心里明白,他们不服气,同时,也没有退路,必须征服眼前出现的困难。于是,连里便决定换个打法,组织快速抢挖突击施工。

干部战士横穿河道,一字排开,分成几个突击小组轮流跳入河中快速抢挖。指导员年龄大,身体不好,他站在河岸边,手里拿着瓶装白酒,下河的干部战士都先喝一口白酒暖一下身子,再跳入冰冷的水中。战士“大黄牙”抱着酒瓶偏要多喝一口,好像是以酒壮行,决意要和河水拼个高低,不获成功决不罢休。官兵们需要的是与河水拼速度,比韧性。战士们都憋着一口气,用尽全力,挥动着手中的锹镐,河面上只有河水被翻动的哗哗声和这群年轻人粗短的喘息声。他们用自己被血水、河水浸泡的双手,用铁锹、十字镐硬是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苦战,电缆才顺利铺设过河。干部战士们死死盯住泥沙,忘记了时空,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浑身湿透,满脸泥沙,无论是党员还是普通战士,没有人退却、偷懒,齐心协力,是他们这群人特有的品性。

天色已晚,寒冷的北风在河岸两侧的山丘上吹个不停,吹得树木七摇八歪。这时,李牧自己才突然地觉得,浑身的寒冷,腿脚也有些不听使唤,手疼胳膊酸。单薄的军装,浑身泥土,凛冽的寒风,他浑身打着哆嗦,牙齿不由自主地上下磕碰。一步一步,李牧拖着艰难的步子,走回了营地。

高强度的体力支出磨练,时间久了,李牧也慢慢地习惯和适应了艰苦的工作,手上有厚厚的茧子保护,脚也不肿了,除了排里的管理工作,他也可以像其他干部战士们一样,熟练地使用铁锤和钢钎,体力和意志上,他完成了一个书生到一个战士的转变,从而也形成了遇到任何事情、任何困难,他都会承受和坚毅面对的性格和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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