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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增强扫描报告被老宋平静地放在颜力医生的办公桌上。
颜力拿起报告，目光在诊断意见上停留了片刻。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那一闪而过的惋惜还是被老宋敏锐地捕捉到了。
"颜医生，您就直说吧，我这'设备'故障到什么程度了？"老宋半开玩笑地问。
颜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逗得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专业态度："宋先生，等血检结果出来，我们会讨论出一个最佳'维修方案'，再和您及家属详谈。"
这时，老宋的手机响了。妻子已经到了医院地下停车场，让他下去帮忙拿行李。
偌大的停车场里，老宋远远看见妻子站在2018号车位上。一见到他，妻子不顾一切地跑过来，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老宋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看你，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你吓死我了！"妻子抽泣着，"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喝酒了？"
"不敢了不敢了，"老宋连忙保证，"以后你就是我的'纪检委员'，行了吧？"
回到病房时，19床的陶教授正准备出门。一身运动装的他精神矍铄，完全不像个病人。
"老宋，你太太来陪你了？"陶教授爽朗地笑道，"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出去见个老同学。"
看着陶教授潇洒离去的背影，老宋的妻子好奇地问："这位先生是什么病？看起来状态这么好。"
"你猜猜看。"
"总不可能是肝癌吧？"
"还真是。"老宋平静地说，"他做了肝移植，现在恢复得很好。你看他这样子，是不是比很多健康人还有活力？"
妻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老宋带着妻子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温暖的灯光，轻柔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约会的时光。
服务员递来菜单，老宋照例点了两份西冷牛排，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拿铁。
"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妻子轻声说。
"那当然，"老宋笑道，"这可是咱们谈恋爱时的标配。"
美食当前，爱人相伴，老宋却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他想起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妻子握住他的手，"家里有我，你安心治疗。你看隔壁床的陶教授，不是恢复得很好吗？"
"以前是我不对，不该那么喝酒。"老宋轻声说，"等我好了，全都听你的。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董事长'。"
妻子破涕为笑："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耍赖！"
这时，颜力医生打来电话，请家属到办公室谈话。
在医生办公室里，颜力调出老宋的电子病历：
"今天上午，我们组织了多学科会诊。考虑到您先生的肿瘤位置特殊，靠近第二肝门，直接手术风险较大。经过各科专家讨论，建议先转到介入科进行DEB-TACE治疗。"
看着妻子困惑的眼神，颜力进一步解释："MDT就是多学科协作诊疗模式。就像打仗需要陆海空三军配合一样，我们也是各科专家一起为患者制定最佳作战方案。"
就在妻子准备签字时，老宋推门而入。
"不用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他的语气异常平静，"我同意MDT的意见，尽快转介入科吧。反正我这台老爷车，是该好好大修一次了。"
颜力看着这对相拥的夫妻，眼眶不禁湿润了："宋先生，您这心态，就是最好的良药。"
转入介入科后，管床医生李涛接待了他们。这位年轻医生步伐矫健，眼神坚定，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宋先生，我是您的管床医生李涛。"他热情地伸出手，"从今天起，咱们就是战友了。"
老宋握住他的手："李医生，我这百十来斤就交给你们了。该怎么修就怎么修，我全力配合！"
经过李涛的详细讲解，老宋对介入治疗有了初步了解。
"这么说，你们这是要给我的肝脏来个'精准打击'？"老宋饶有兴趣地问。
"没错，"李涛笑道，"就像导弹精确制导，只打坏细胞，不伤好组织。"
术前谈话是李涛找老宋的老婆谈的。李涛从肝癌的发病机制一直谈到术后康复，讲得深入浅出。
"李医生，您说得这么详细，我都不那么害怕了。"老宋的妻子感激地说。
"应该的，"李涛温和地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老宋也参与了签署授权委托书。
"这可是我签过最重要的一份文件了。"老宋开玩笑说，"比签几百万的合同还紧张。"
李涛被逗乐了："宋先生，您这心态，手术就成功一半了。"
交班结束后，李涛先去介入手术室换衣服，然后坐在电脑前，重新打开老宋的上腹部CT增强扫描图像仔细研究。
这时护士小张路过，打趣道："李医生，又在做功课啊？这么认真？"
"那当然，"李涛头也不抬，"这可是要给患者做手术，马虎不得。再说了，李主任亲自操刀，我这个助手可不能掉链子。"
介入手术室的灯光特别的明亮，温度适宜，老宋躺在DSA床上终究还是有点打抖。
"宋先生，放松点，"李涛一边消毒一边安慰，"您这抖得跟手机震动模式似的，我都快对不准靶心了。"
老宋被逗笑了："不好意思啊李医生，我这是第一次上手术台，比第一次见丈母娘还紧张。"
"放心，"李涛继续安抚，"李主任可是咱们科的'第一高手'，他出手，稳着呢！"
李主任非常注意形象，工作服里常常放着一把梳子。这个个人习惯和隐私一般人本来是不知道的，李涛是偶然发现的。
有一次李涛做完手术去更衣室换衣服，一推门正好发现李主任换好衣服正在对着镜子认真地梳头发。
"主任，您这发型保持得可真好啊。"李涛忍不住赞叹。
李主任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得意地说："小李啊，医生不仅要医术好，形象也很重要。患者看到医生精神抖擞，自然就多了几分信心。"
李主任亲自操作，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老宋啊，放松点，"李主任一边操作一边闲聊，"您这血管条件不错，比很多年轻人都好。"
"那是，"老宋渐渐放松下来，"我这是老当益壮。"
"没错，"李主任笑道，"咱们这是强强联手，一定能打个漂亮仗！"
李涛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咖这个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主任，您这手法，简直是在血管里跳芭蕾啊。"李涛忍不住赞叹。
李主任微微一笑："熟能生巧罢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肯定比我还要厉害。"
第二天上午跟随李主任查房的时候，李涛很高兴地看见老宋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啊？哪些东西不能吃啊？"老宋的声音稍微有一点虚弱。
"等一下我过来给你拆掉绷带后就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李涛微笑着答复，"至于吃的，我让管床护士发一份'美食黑名单'给您。"
陶教授要出院了，还是那样气定神闲的样子。
"老宋，你会好起来的，相信医生，更要相信自己！"陶教授拍拍老宋的肩膀，"等你出院了，我请你喝茶。咱们这两个'维修过'的老家伙，得好好交流一下保养心得。"
老宋眼圈一红："一定一定。到时候我请你，咱们不醉不归...哦不对，是以茶会友！"
两人相视而笑。
李涛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怎么了李医生？"护士长雷丽路过，打趣道，"又被患者感动到了？"
"是啊，"李涛感慨地说，"每次看到患者康复出院，就觉得咱们这身白大褂没白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