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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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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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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天龙卷》连载

第七章 古物收藏家

丹增并未选择直接奔赴纳木错湖。他深知,仅凭星图铜牌的模糊指引,在浩瀚的圣湖周边寻找一个特定的“龙脉节点”,无异于大海捞针。他需要更精确的信息。而线索,指向了拉萨城里一位颇为神秘的人物——洛桑。

洛桑,约莫五十岁年纪,在八角街附近开着一间不起眼的古物店,招牌陈旧,门庭冷落。与那些热衷于向游客兜售“古董”的商贩不同,洛桑的店铺里堆满了真正年代久远的物件:生锈的铠甲碎片、残缺的吐蕃石碑拓片、色彩暗淡的古老唐卡、以及各种形制古怪的金石玉器。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旧纸张和岁月混合的特殊气味。他本人则总是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藏袍,坐在店铺最里的角落,就着一盏昏暗的酥油灯,擦拭着那些破旧的玩意儿,对进店的客人爱答不理,仿佛生意好坏与他全然无关。

丹增早年浪迹拉萨时,曾因偶然的机会帮洛桑鉴定过一块带有古象雄文字符的骨片,从而与这个怪癖的收藏家有了些许交情。他知道洛桑并非普通商人,其学识渊博,尤其对西藏远古历史和王族秘辛有着极深的了解,且骨子里有种超然物外的气质。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丹增走进了昏暗的店铺。洛桑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丹增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稀客。又是来找那些没人要的破烂?”

丹增笑了笑,也不客气,拉过一张掉漆的凳子坐下,从怀中取出那块星图铜牌,放在洛桑面前的桌子上:“洛桑老爷,这次不是破烂,是想请您看看这个。”

洛桑的目光落在铜牌上,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凝聚。他放下手中的物件,拿起铜牌,走到门口光亮处,仔细摩挲、观察,手指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他看了很久,久到丹增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洛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激动。

“从一个不该拥有它的人身上。”丹增含糊地回答,紧盯着洛桑的表情。

洛桑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丹增:“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概知道一点,似乎和古老的星象、还有……地脉有关。”丹增谨慎地选择着词汇。

洛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座位,将铜牌轻轻放下,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这不仅仅是星象图。这是‘龙脉星钥’的碎片之一。”

“龙脉星钥?”丹增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说。

“传说中,完整的‘龙脉星钥’由三部分组成:星图、镜影、地脉谱。三者合一,方能精准定位并揭示龙脉的核心奥秘与节点。”洛桑缓缓道来,语气中充满了追忆,“你这块,是星图部分,但似乎也不完整,只是更大星图的一块碎片。而‘镜影’……”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店铺深处一个被黑布覆盖的柜子,“……我或许知道在哪里。”

铜镜之谜。

在丹增期待的目光中,洛桑起身,走到那个落满灰尘的柜子前,掀开黑布,取出一个用柔软羊皮包裹的长条形物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羊皮,里面是一面古朴的青铜镜。

这面铜镜直径约一尺,镜背并非光滑的平面,而是布满了繁复高浮雕纹饰。中央是一个怒目圆睁、象征智慧与力量的兽面纹(类似饕餮),周围环绕着莲瓣纹和卷云纹。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镜缘的特定位置,刻有一圈极其精细、与星图铜牌上风格类似的古藏文铭文,以及一个清晰的王族徽记——那是一只站在雪山之巅、俯瞰众生的雄鹰,鹰爪下抓着一支金刚杵。这正是已然消亡的古格王朝的王室徽记!

“这是……”丹增的呼吸有些急促。

“古格王室的‘天鹰镜’,”洛桑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据说是最后一位笃信佛法的古格王,聘请西域巧匠和吐蕃高僧共同铸造,用以观测星象、定鼎地脉、沟通天地的法器。镜背的纹路,并非装饰,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图谱’,与星图对应,能反射和解读特定星辰之光,投射出隐藏的信息。”

他将铜镜翻转,镜面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但仍能照出人影。洛桑示意丹增将星图铜牌放在镜背特定的位置(正好是兽面纹的额头处),然后调整角度,让一丝从门缝透进的阳光照射在镜面上。

奇迹发生了!模糊的镜面并没有反射出周围的景象,而是将光线扭曲、汇聚,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投射出一幅清晰而复杂的地形图!图中清晰地显示出一片浩瀚的水域(无疑是纳木错湖),湖底有着蜿蜒的沟壑、隆起的山脊,以及几个被特别标记出来的光点,其中一个光点格外明亮,位于湖北岸某处水下深处,旁边还有一个微小的、与铜牌上龙形符号一致的标记!

“这就是‘镜影’!”洛桑指着墙上的投影,“它能将星图的信息,转化为具体的地形指引。你看这个光点,就是星图所指示的龙脉节点在湖底的具体位置!”

丹增心中狂喜,这面铜镜,正是他们前往纳木错寻找龙脉节点的关键“罗盘”!然而,他也注意到,洛桑在展示这一切时,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一丝决绝。

洛桑的往事。

洛桑小心地收起铜镜,室内恢复了昏暗。他给丹添了一碗浑浊的砖茶,自己则望着跳跃的灯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丹增,你不是普通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流淌着……守护者的血脉。”洛桑的话让丹增浑身一震。“事到如今,这面镜子和它所牵连的秘密,或许注定要交到你手上。我也该告诉你一些往事了。”

“我并非普通的收藏家。我的先祖,曾是古格王朝末期的宫廷学者,也是‘龙脉守护者’家族的一员。七百年前,古格王朝并非突然湮灭于宗教战争那么简单。当时的王室内部出现了分裂,一部分人受到来自西方(可能指拉达克或某种邪教力量)的蛊惑,妄图强行抽取龙脉之力,以求永生和无敌的权势,导致了可怕的能量反噬和内部崩溃……”

洛桑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的家族,作为守护者,奋力阻止,却无力回天。王朝覆灭前夕,当时的族长,也就是我的直系祖先,带着这面象征着守护职责的‘天鹰镜’和部分龙脉图谱的残卷,侥幸逃出已成地狱的王城。我们家族从此隐姓埋名,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和这面镜子,等待着……或许有一天,能出现真正的有缘人,能够正确运用龙脉的力量,避免悲剧重演。”

他看向丹增,目光深邃:“我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守着这间破店,就是为了等待。等待像你这样的人出现,等待龙脉再次出现异动的征兆。现在,征兆来了,雪崩、投毒、邪教复燃……和古籍中记载的王朝覆灭前的景象何其相似!这面镜子,放在我这里,终将蒙尘,甚至可能落入恶人之手。是时候,让它去完成它真正的使命了。”

洛桑的坦白,解开了丹增心中许多关于其身世和龙脉传说的谜团,也让他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他不仅是在追寻父亲的遗命,更是在承接一个古老守护家族的千年嘱托。

就在丹增沉浸在洛桑讲述的惊人往事中时,店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店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

“砰!”

木屑飞溅,五六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布、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阴鸷,直接锁定洛桑手中尚未完全包裹好的铜镜!

“把镜子交出来!饶你们不死!”阴鸷汉子厉声喝道,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是苍狼的人!他们竟然如此之快就得到了消息,并精准地找到了这里!显然,拉萨城内,乃至洛桑身边,都有他们的眼线!

洛桑脸色剧变,第一时间将铜镜紧紧抱在怀里,同时猛地将桌上的酥油灯扫向冲来的敌人!灯油泼洒,火焰瞬间窜起,暂时阻挡了对方的攻势。

“丹增!带镜子走!”洛桑嘶声喊道,同时从柜台下抽出一柄装饰用的、但开了刃的古老藏刀,毅然挡在丹增身前。这位看似文弱的老收藏家,此刻眼中竟爆发出不输年轻人的决死勇气!

丹增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更不可能丢下洛桑独自逃生!眼看敌人已绕过火焰扑来,丹增怒吼一声,身形如猎豹般窜出!他没有兵刃,全凭一双肉掌。一招“金刚杵拳”直取为首汉子的面门,拳风刚猛,蕴含着怒意与焦急。

那汉子显然也是高手,冷哼一声,弯刀划出一道寒光,迎向丹增的拳头。刀拳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丹增的手掌仿佛铜浇铁铸,但对方的刀势也极为凌厉,两人瞬间战在一起。

其他黑衣人则围攻洛桑。洛桑虽有些许武艺傍身,但年迈体衰,很快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店铺内空间狭小,货架被撞倒,各种古物碎裂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与兵刃碰撞声、呼喝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

丹增心急如焚,既要应对强敌,又要顾及洛桑安危。他看出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狠辣诡异,与中原或藏地武学迥异,更像是西域或准噶尔部的风格,定然是苍狼手下的精锐。他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几乎在拉萨古物店爆发激战的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落日河谷康巴部落营地,也正经历着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索南贡布给出的三日期限已到,他联合那仁部落组成的联军,约三百余名精锐骑兵,如同乌云压境般,出现在河谷入口,战马嘶鸣,刀光映日,杀气腾腾。

央金早已做好了准备。她采纳了丹增信中间接提醒的策略(利用地形),并未将全部力量集中在营地硬拼。她将老弱妇孺提前转移至后方易守难攻的鹰嘴岩山洞,自己则亲率八十余名最骁勇的部落勇士,依托河谷中复杂的乱石、沟壑和提前布置的陷阱,与敌军展开了惨烈的游击阻击战。

战斗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联军依仗人数优势,发动集团冲锋。康巴勇士则利用熟悉的地形,化整为零,从侧翼、后方不断发起突袭。他们藏在巨石后射出冷箭,利用绊马索掀翻敌骑,在狭窄的沟壑中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央金一马当先,手中宝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血雨。她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康巴勇士个个悍不畏死,如同磐石般阻挡着数倍于己的敌人。

然而,实力差距终究悬殊。联军人数太多,且装备精良。康巴勇士不断有人倒下,防线被一步步压缩。央金本人也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战袍,但她依然死战不退。

就在防线即将被突破的千钧一发之际,央金按照预定计划,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幸存的康巴勇士们利用对地形的极致熟悉,迅速脱离接触,向鹰嘴岩方向且战且退。他们成功地拖延了时间,重创了敌军前锋,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联军虽然突破了河谷防线,但面对险峻的鹰嘴岩和康巴人决死的抵抗,一时也难以迅速攻克。索南贡布得知战报,虽然恼怒,但也知道强攻损失太大,决定采取围困战术,企图将央金和剩余的康巴勇士困死在山中。

央金站在鹰嘴岩上,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敌军帐篷,清点着身边仅存的三十余名伤痕累累的勇士,心中充满了悲壮。但她没有绝望,突围虽然惨烈,但主力尚存,老弱得以保全。更重要的是,她为执行自己的秘密计划——前往纳木错——创造了机会。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将带领一支最精干的小队,从一条只有历代首领才知道的隐秘小路,悄然离开鹰嘴岩,踏上前往纳木错的征途。她的突围,既是生存之战,也是一次战略转移。

拉萨古物店内,激战正酣。丹增独斗那名阴鸷头目,虽掌法刚猛,但对方弯刀诡异狠辣,加之店内空间狭小,难以施展,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手臂、肩头已被划开几道血口。而洛桑老人更是岌岌可危,在两名黑衣人的围攻下,藏刀已被击飞,背上挨了一脚,口吐鲜血倒地,却仍死死抱着怀中的铜镜。

眼看一名黑衣人的刀尖就要刺入洛桑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店外突然传来一声庄严的佛号:“阿弥陀佛!住手!”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让店内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紧接着,数道矫健的绛红色身影如同疾风般卷入店内!为首一人,正是格桑扎西!他身后跟着四名手持齐眉棍、目光炯炯的武僧!

原来,格桑扎西在与丹增分别后,心中始终不安。他深知星图铜牌事关重大,丹增独自追查恐有危险,便加派了可靠的眼线留意丹增动向和洛桑店铺的异常。当眼线回报有可疑人物接近古物店时,格桑扎西立刻意识到不妙,当即带领一队日常在八角街附近巡逻的武僧火速赶来,恰好赶上了这危急时刻!

“布达拉宫戒律院在此!何方狂徒,敢在圣城行凶!”格桑扎西声如洪钟,不怒自威。他虽不主修武技,但常年修持,气场强大。

那几名黑衣人见是布达拉宫的武僧,脸色均是一变。他们虽凶悍,但也知道在拉萨公然与寺院武装对抗后果严重。阴鸷头目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狡黠,虚晃一刀,逼退丹增,同时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这是撤退的信号!黑衣人训练有素,毫不恋战,立刻相互掩护,撞破店铺的后窗,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格桑扎西示意武僧不必穷追,以免中伏,首要任务是救人。他快步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洛桑,查看伤势。丹增也松了口气,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连忙过来。

“洛桑老爷!”丹增看到洛桑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血迹,心中一阵刺痛。

洛桑看到格桑扎西和丹增,涣散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神采,他艰难地将怀中的铜镜推向丹增,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镜……镜子……交给……你……了……去……纳木错……小心……‘星……陨……之地’……” 话音未落,他便头一歪,昏死过去。

“快!抬回寺里,请强巴措老爷子救治!”格桑扎西急忙吩咐武僧。他知道洛桑伤势极重,生死难料。

丹增握着那面尚带着洛桑体温的铜镜,心中充满了感激、愤怒和沉甸甸的责任。格桑扎西的及时支援,救下了铜镜,也暂时保住了洛桑的性命。这份同门之谊和敏锐的洞察力,在此刻显得弥足珍贵。

铜镜的启示。

洛桑被迅速送往布达拉宫内的医舍,由闻讯赶来的强巴措进行抢救。丹增和格桑扎西则带着铜镜,回到了格桑扎西那间相对安全的禅房。

惊魂稍定,两人立刻开始研究这面用生命换来的古格铜镜。按照洛桑之前演示的方法,丹增将星图铜牌放置在镜背兽面纹的额头处,格桑扎西则小心地调整着铜镜的角度,试图在墙上再次投射出那幅湖底地形图。

然而,或许是光线条件不同(此时已是夜晚,他们用的是油灯),或许是方法尚有细节未能掌握,投射出的图像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远不如白天在洛桑店里看到的那般清晰。

“看来,需要非常精准的光线和角度。”格桑扎西沉吟道,“洛桑老爷提到的‘星陨之地’,是什么意思?是纳木错的具体地点?还是某种隐喻?”

丹增仔细回忆着洛桑临终前的遗言,眉头紧锁:“‘星陨之地’……听起来不像吉兆。但洛桑既然特意提醒,必定是关键。或许……这与星图上某颗特定星辰的对应位置有关?或者,是指历史上曾有陨星坠落纳木错的区域?”

两人对着模糊的投影和星图铜牌苦思冥想,一时难有头绪。但这面铜镜的真实性及其与龙脉的关联已毋庸置疑。它是指引他们前往纳木错寻找龙脉节点的关键信物,同时也预示着前路的未知与凶险。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快动身前往纳木错。”丹增下定决心,“洛桑拼死守护的秘密,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苍狼的人已经盯上了铜镜,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格桑扎西点了点头:“师弟所言极是。我这边会安排加紧宫内调查,并设法通过寺院渠道,留意纳木错方向的动静。你们此行,务必万分小心。”

铜镜在手,希望与危机并存。丹增知道,接下来的旅程,将直接面对苍狼和血莲教的核心阴谋。

尽管强巴措竭尽全力,但洛桑年事已高,加之受了严重的内伤和失血过多,终究没能挺过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位守护了古老秘密大半生的老人,在布达拉宫的医舍里溘然长逝。临终前,他短暂清醒了片刻,只留下了一句模糊的遗言:“王城的……怨灵……苏醒了……” 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消息传来,丹增和格桑扎西悲恸不已。虽然与洛桑相交不深,但老人身上的那种坚守、博学以及最后的牺牲,深深震撼了他们。他们以佛教礼仪,简单而庄严地安葬了洛桑。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几位知情人默默的送行。

洛桑的死,让丹增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场争斗的残酷性。敌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揭开真相、阻止阴谋的决心。他对着洛桑的新坟默默发誓,绝不会让老人的血白流,一定会让这面铜镜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洛桑的去世,仿佛一个时代的落幕。他带走了许多关于古格和龙脉的隐秘知识,但也将希望的种子和沉重的责任,交到了丹增手中。这条追寻龙脉的路上,开始沾染了牺牲者的鲜血。

安葬了洛桑之后,丹增独自一人来到布达拉宫金顶之下,眺望着远方晨曦中若隐若现的雪山轮廓。手中紧握着那面冰凉的铜镜,洛桑临终前的嘱托、父亲模糊的遗命、央金部落的困境、苍狼与血莲教的阴影……所有的一切,如同沉重的锁链,缠绕在他心头,却也淬炼着他的意志。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查明父亲死因、偶尔行侠仗义的浪荡僧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卷入了关乎雪域安宁、文明存续的巨大漩涡中心。守护龙脉,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或家族的私密,而是与千千万万普通人的生死福祉紧密相连。

“阿爸……洛桑老爷……还有所有因此而逝去的无辜者……”丹增对着凛冽的晨风,低声自语,仿佛在对天地立誓,“我,丹增,在此立誓!必以手中之力,心中之智,守护雪域龙脉,挫败奸邪阴谋!无论前路有何等艰险,虽千万人吾往矣!此心此志,天地共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涌起,流遍全身。过去的迷茫与放荡,在此刻被一种清晰而崇高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所取代。他完成了从逃避宿命到主动承担的蜕变。

立下誓言后,丹增感到内心一片澄明。他不再犹豫,不再彷徨。目标明确——纳木错湖,“星陨之地”,龙脉节点!

丹增回到禅房,将誓言深藏心底,开始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格桑扎西为他提供了详细的纳木错周边地图(由寺院历代朝圣者绘制)、一些易于携带的干粮和清水,以及一封写给纳木错扎西岛上寺庙住持的介绍信,或许能在必要时提供些许帮助。

“师兄,保重!拉萨这边有我。”格桑扎西将丹增送到布达拉宫脚下,郑重道别。

丹增点了点头,背上简单的行囊,将铜镜和星图妥善贴身藏好,最后看了一眼雄伟的布达拉宫,然后毅然转身,迈开大步,向着北方纳木错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高原明亮的阳光下,显得坚定而孤独。

与此同时,远在落日河谷鹰嘴岩的央金,也在夜色的完美掩护下,带领着精心挑选的十名最忠诚、最悍勇的部落战士,从那条隐秘的采药小径,悄无声息地滑下了陡峭的悬崖,绕开了索南联军重重的包围圈。她回头望了一眼在黑暗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敌军营地和山顶隐约的篝火(那是她留下的疑兵),眼神复杂,但很快便被决绝所取代。她轻轻一夹马腹,低声道:“走!” 一行十一骑,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向着西北方纳木错的方向疾驰而去。

丹增孤身上路,央金突围而出,两路人马,怀着共同的目标,从不同的起点,朝着圣湖纳木错汇合。而苍狼的势力,以及更神秘的“本座”的阴影,早已在纳木错湖畔张开了无形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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