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和晓芸坐在堂轩里聊天。昭明母亲在厨房里忙着炒菜烧饭,糜糜菜香飘荡,只往两人鼻子钻。
昭明奶奶一会儿在厨房,一会儿在择菜,一会儿又去了房间,还不时到屋外哈稻,她的脸上挂着笑,眼睛总往堂轩里瞟。
“你先坐会儿,我去拿个东西。”没等晓芸回话,昭明就急不可耐地去了房间。
晓芸趁这空当打量起堂轩的布局,目光扫过,发现一面墙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奖状。她顿生好奇,不由得起身走近细瞧。这些奖状是昭明三兄妹的荣誉,从“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到“学习标兵”,各类奖项一应俱全。她暗自钦佩。先前只知道昭明学习优异,却没料到他的两位妹妹同样出色,个个都这么优秀。
昭明怀抱着一个铁盒子,从房里走出来。他机警而鬼祟地四下张望,飞快地扫了眼厨房,又确认了奶奶的位置,就像个做贼的。看着他那副模样,晓芸憋着想笑。
“你看看……”昭明把沉甸甸的铁盒递到晓芸手上,连同着他的心事、秘密与未知的结果一并交了出去。他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我写给你的信。”
晓芸瞠目,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那些信件宛若深埋沙土中的宝藏,得以重见天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展开信件认真地看着,心中的谜团终于得以解开。那些字迹的凹凸里,藏着未曾冷却的深情。此刻,正隔着漫长的光阴渗出来,烫得她指尖微微发颤。她一封封信地阅读,试图从中找回那些错失的美好。
昭明紧张得像接受检阅的士兵,不敢直视晓芸。他挓开手指头,坐在那一动不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晓芸无法自控地试探着自己的存在。她的存在如春溪漫过卵石,只剩下感动。
七年光阴,岁月蹉跎,天各一方,昭明对自己深情不改,在孤独中一心一意地书写着思念,将满腔深情装进信封。那些未曾寄出的信,是他独守的秘密和惆怅,也封存着被白白辜负的时光--本该属于两人的欢笑、甜蜜、美好、幸福就这样在误解中糟蹋了。
好的爱情是一场造化。
很多时候,悲剧往往源于偏执。对于爱情而言,偏执更是绊脚石。
万幸,她没有偏执的去认为,一切都还来得及。若不是这次鼓起勇气,找了个理由来看他,或许两人自此天各一方,心里更会生出芥蒂,一辈子都会困在猜忌里,永远错失真相。
晓芸摩挲着这些信,鼻翼翕动着,陷入沉思的当伙,昭明从紧张中走了出来。他盯着晓芸看。他的心思都放在她好看的脸上和粉嫩的脖颈上,想亲上一口又不敢,不敢又想着不得了。
“真是难为你了......”晓芸从沉思中抽身,她的话语温柔,妥帖,“真没有想到......你给我写了这么多的信。”
空气中充满着甜腻的气息。昭明从晓芸身上抽回目光,诚惶诚恐地说道:“给你写信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今天要是没来,就看不到这些(信)了。”晓芸紧盯着昭明,声音轻柔得像叹息。
“我本来就没有指望你会看到......”昭明支支吾吾地说:“这些信,是见证,是我痴心一片,更是美好的回忆......我要珍藏起来......留个念想。”
晓芸追问,“要是我们各自成家了,这些信怎么处理?”
“在我成家之前,我会种一棵树......”昭明顿了顿,把早在心中反复酝酿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会把这些信一封封地读给它听......把我们的故事告诉它。”
“然后呢?”晓芸呼吸短促粗重,有着花香,她的声音有些发哑。
昭明的目光从晓芸脸上移开,落在那些信上,他怅然说道:“然后我就挖个大坑,把这些信埋在树下......让树记住我们的故事,守着我的秘密。我将与这棵树互为知己......”昭明沉思片刻,继续说道:“树一天天生长,我们的故事也随之延续。我与树的友谊长存,它成了我可以安心倾诉的对象。每当想起你,或是沉浸在回忆里,我就到树旁去坐坐,把心里话说给它听......”说到最后,昭明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