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在旁听了刘邦与将领的对话,忙提醒道:“启禀陛下,我军连战皆捷,可喜可贺,不过,微臣不懂得军事,只是感觉此事有些蹊跷,还须慎重对待。”
“有何蹊跷?”刘邦瞥了一眼刘敬,举起酒杯饮了一大口,抹抹胡须问道。
刘敬说道:“陛下,在下以为,匈奴骑兵彪悍善战的传闻已有多年,这个冒顿单于率匈奴骑兵先后征服了大漠和河西二十余个部落小国,占领了西域大片土地,统一了北方草原,按理说战斗力不弱,但是,如今匈奴人遇上我汉军却逢战必败,倒是委实出乎在下的意料,莫非这其中......”
没等刘敬说完,汉高帝刘邦便打断他的话头,轻蔑地说道:“你以为是那个匈奴竖子冒顿故意使诈么?他若有那个本事,难道朕看不出来么?你说的那些仅有数万人的西域部落小国岂能与我上千万人口的大汉相比,他们分散居住,各自为战,多有何益?如今朕御驾亲征,我三十余万汉军将士为击败匈奴,消灭叛军,收复失地,斗志高昂,齐心协力,奋勇杀敌,匈奴人岂能不败!”
“陛下说的是。”刘敬施礼附和道。
刘敬见汉高帝刘邦正因为接连取得胜利而心情大好,担心继续说下去会触怒皇上,反而误事,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暂且保持沉默,静观事态发展。
于是,刘邦命汉军在楼烦一带驻扎进行休整,补充粮草物资,同时派出数批骑兵侦探四处搜寻匈奴军队的踪迹。
十数日后,刘邦接到汉军侦骑的情报,说匈奴残部退守于东北方向离楼烦大约五百余里的代谷(今山西省忻州市繁峙县)山区,兵力不多且戒备松懈,只是代谷一带山地纵横,地形复杂,便于敌军隐蔽行踪,这对于不熟悉地形的汉军来说有所不利。
接连获胜的汉高帝刘邦此刻正斗志昂扬,精神振奋,完全没有察觉到,匈奴头领冒顿正在筹划一盘大棋,这第一步从广武之战就已经现出端倪。
狡猾而深谙兵法的冒顿得知汉朝这次出动了三十二万大军,由皇帝刘邦亲自率领,摆出与匈奴军队展开决战的阵势,他心里十分清楚,汉军这回是有备而来,士气高涨,志在必得,若是与之正面相抗,致使自己的军队遭受严重伤亡,则得不偿失,必须另想他法,出其不意击败汉军。
匈奴人当年曾屡次被秦朝名将蒙恬率领的北疆秦军打得狼狈逃窜,远避于漠北不敢南下挑衅,至今仍然对中土的军队十分忌惮,因此,冒顿不敢贸然使出全力与汉军展开正面对决。
正如《孙子兵法·虚实篇》中所说:“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以动之,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166)
孙子又说:“故行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
也即是说,示形诱敌的方法若运用得巧妙至极,不露一点破绽,即使隐藏的间谍也不能探明我方的虚实,即使智谋高超的对手,也拿不出对付我的办法。我根据敌情采取制胜的策略,即使摆在敌人面前,敌人也无法理解。即使敌人知道我克敌制胜的方法,却也不能知晓我是如何运用这些方法制胜的。所以,战胜敌人的战略战术,每一次都不同,根据敌情灵活运用,变化无穷。
冒顿单于正是运用了孙子兵法中军事思想的精华之一“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示形诱敌,调动敌人,使敌人不知不觉间“自至”预先设计的战场。
欲知后来之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解:
(166)见《孙子兵法.虚实篇》:大意是,战争中凡是先期到达战场者便能以逸待劳,掌握主动权;设置障碍,阻挠敌人,使之后期赶到战场,就能造成敌人被动疲劳。设法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以利益引诱敌人使之主动到达我方事先设计好的战场。敌人若处在安逸状态,就使之疲劳;敌人若粮食充足就使之匮乏;敌人若安然不动,就设法使之不得不行动起来。作战中在敌人不设防的地区进军,在敌人预料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向敌人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