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家门口,望着亲戚走后,朱楠燕问道:“明哲,你是怎么知道奶奶12点不会死的?”
丘明哲幽幽道:“奶奶要死早就死了。她这么长的时间没走,按照刑侦电视剧里说的,死者具有很强的求生意识,可能就会醒!”
朱庸平惊喜地问:“明哲,奶奶真的会醒?”
丘明哲也无必定的把握,只得轻轻道:“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亲戚在这里乱哄哄地吵闹,肯定不利于奶奶恢复身体,所以我要赶他们走。”
朱楠燕叹口气道:“我们进屋还是慢慢等吧!”
过了不久,朱楠燕一阵惊叫:“明哲,奶奶醒了?”
“醒了,就赶紧煮点稀粥,”丘明哲叫道:“清肠胃、暖肠胃、通肠胃,稀粥最好。”
朱楠燕飞似的奔去了灶屋。
朱庸平感激地笑了笑:“真亏你遇事不慌,有主见,要不是你支走了这些亲戚,奶奶还不一定能醒来。要是夜里不醒,那就真的不醒了。”
丘明哲相顾一笑:“病人的环境很重要,好的环境容易静养恢复身体,那些亲戚不懂得尊重人,要是懂得如何尊重别人,哪会在你的家里当作茶水馆一样,大声喧哗。”
朱庸平自嘲道:“都是穷闹得,在村里被瞧不起。所以他们能在我的家里为所欲为。”
丘明哲说道:“除了粥之外,清蛋汤也是可以的。你在这边陪奶奶吧,我去灶房让楠燕打两个鸡蛋汤,免得弄错了。”
朱庸平坐在奶奶床头,说:“妈妈,醒了。”
跟着眼泪扑簌簌地下坠:“这次多亏了明哲,他对你,比我这个当儿子的对你还要好。知道你出事了,还去拿钱给你看病。”
奶奶眼睛湿润地笑道:“你们挑对人,就好!我这把老骨头,活着也是拖累你们!”
“妈妈,你别说了,”朱庸平叫道:“你的病才不是拖累我们,醒了就是我们的福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奶奶又问:“我那女儿呢?”
朱庸平笑道:“被明哲打发回家了。你还没死,他们就商量着帮你办后事,你的侄儿也是,想抢着抬棺材。”
奶奶勃然大怒道:“我以后要是死了。我不要他们上门,随便找几个人帮我抬棺材,要是找不着人,你就找块席子,把我一卷,扔进港里就算了。”
朱家灶房内,丘明哲问道:“粥应该快好了吧?”
朱楠燕答道:“快了,快了,明哲,你说的那话还真是神奇,说好就能好了。”
丘明哲开怀大笑:“等两天,我去超市买点红枣回来,给奶奶补身体。”
朱楠燕从土灶旁钻出来。
朱楠燕问道:“你在翻手机干什么?”
丘明哲笑了:“手机上网查一下老人病愈护理的要点。”
朱楠燕浅浅一笑:“你不是老抠吗?从来舍不得用手机上网。我家里又没有装宽带和wife。”
丘明哲笑道:“你别撩我了,我知道你开心,粥熟了,就捂一捂,五谷杂粮如果是第一次煮熟,那营养是最高的,而第二顿加热,营养会流失很多。如果热了,就赶紧端去。你再打两个蛋,烧个清蛋汤,记住蛋汤不要放油,越清淡越好,因为油腻,对老人的肠胃不利。等奶奶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在菜汤里适当地加些菜油或者豆油。”
朱楠燕惊呆了:“哇!明哲,你懂得真多啊。”
丘明哲羞赧一笑:“我奶奶死的时候,我很小,从来不懂得要如何去照顾一个老人。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奶奶。凭良心讲,我不想失去,所以我查阅了照顾老人的很多要点。”
奶奶躺在朱楠燕的臂弯里,朱楠燕一只手端着粥碗,一只手用调羹舀着粥汤。
奶奶叹道:“看来看去,还是我的孙女婿最管用,到关键的时候,舍得出钱来顾我。我的儿子和女儿反而是舍不得出钱。常言说,一代管一代,按照理,奶奶死了,当然是用儿子女儿的钱,哪能用到孙子辈的钱。现在传出去,还是笑话了。”
丘明哲笑道:“谁的钱还不都是一样的。爸爸是手艺人,拿钱不稳定,我是上班的,工资稳定,正好这时候,我又有钱,我就出了。”然后,嘻嘻一笑。
奶奶一阵叹息:“我这次可是捡回一条命。”
丘明哲安慰道:“这该是你的命。现在你没死,就是阎王殿不收你。以前还有人昏迷一天一夜和三天三夜的,都活了过来。何况你就昏迷了十多个小时。你的命不比他们的大,不比他们的硬。”
奶奶的心头不由笑了笑:“呵呵!”
丘明哲笑颜渐开道:“喝完粥汤,再喝点蛋汤,你就休息一会儿,我们都在旁边陪你,不会吵你的。你现在醒了,只要心平气和的睡两觉就没事了。我估计最多两日,你就身体好转,可以下床了。”
接着他们开始联系朱家的亲友。
“姑姑,奶奶没事了。”
朱根花惊喜道:“真的啊,我妈妈醒了。”
丘明哲放下了手机:“奶奶,待会儿你的女儿会过来。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你对她发火,以后她对我有意见的。我们会很难相处的。”
朱楠燕不解地问:“之前你不是对她很有意见吗。现在怎么变得客气了?”
“人情世故最难处理,如果处理不好,你家姑姑会迁怒于我,”丘明哲撇撇嘴唇道:“既然奶奶已经醒了,而她又是奶奶的女儿,又是你爸爸的姐姐,即便你对她有怒气,以后还是会有来往的,不如就当不知道算了!”
奶奶笑了笑:“你在我的面前说话倒是直来直去,毫不避讳。”
丘明哲苦笑道:“奶奶,我说的是实话。你怪来怪去,她还是你的女儿。而你对她发了火,事后她又会认为是我们在你面前挑拨离间的,这最后的难题还是留给我们,对我们反而不好。”
朱庸平也笑了:“明哲倒是看透了人情世故。”
不大一会儿,朱根花一家全冲了进来。
朱根花哭哭啼啼:“妈,你终于醒了,我真以为你醒不来了,我跟我男的,回去半夜都不敢合眼。”
她老公侯东青哀嚎道:“妈,我回去都睡不着啊,你的侄子们还要跟我抢着抬棺材。他们算什么东西,把我搁在旁边,我是你的女婿,也就等于是你的儿子,他们只不过是你的侄子,哪有侄子比儿子亲的道理。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我这个当儿子的都要打他们了。”
奶奶压下火气,问:“你也抬我的棺材?”
侯东青问道:“这种尽孝的美名,当然是留给儿子,哪有留给侄子的。”
奶奶眼睛一瞪:“你是不是巴望着我死?”
侯东青恬不知耻道:“哪有这回事,我是心疼着妈,不想他们碰了你的身体,让你死了有个好安身。我动你的身体,抬你的棺材,会小小心心的。路子走得稳稳地,你进棺材是什么样子,那埋进土里就是什么样子,不会像那些愣头青,走路一晃一晃的,让你在棺材里摆动,破坏了你的妆容。你该怎么死,就怎么死,我会留意的!”
侯东青越说越不像话了。
奶奶发火了:“你还等着我死,用我的尸体分一杯羹?”
朱根花忙闪过来,缓和气氛道:“妈,东青也是这么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奶奶顿时火冒三丈道:“我还没死,你们就这样搞我?明哲让我见了你们别发火,我是按下了火气,可是你们就这样说话,让我怎么不发火?”
红红拉偏架道:“外婆,我爸爸妈妈只是嘴不甜,让你伤心了,他们没能像明哲那样,天天能讨着你欢心,我们是老实人,不会说漂亮话,让你见笑了。”
这话里话外,她们这一家,现在都把明哲恨上了。
朱根花回过神来,怒斥道:“明哲,都是你撺掇在里面,破坏我们母女的感情!”
丘明哲皱了眉头:“我没有说什么呀,你们进门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朱根花腻烦道:“我问你,你到底跟我妈妈说了什么,让我妈妈对我这么不待见!”
丘明哲辩解道:“真的没说什么。只是你们在说抬棺材的事,伤了奶奶的心,其他的能有什么呢?”
朱根花怒气冲冲道:“明哲,你别落在我的手里。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的。”
丘明哲无力困惑地耸耸肩:“你别生那么大的气,我跟你真的没有这么大的仇怨。”
奶奶抽抽噎噎地哭道:“这日子,真是过得不太平啊,患难见真情,患难见人心啊。”
“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朱根花一把拉住侯东青:“老公,我们走,既然向着明哲这个外人,不向着我这个女儿,那我还好心好意地回来看你干什么!”
红红苦口婆心地搭腔:“外婆啊,你现在也在气头上,我的爸爸妈妈也在气头上。况且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就是吵架了,也会和好的。不如,过段时间,等你气消了,我再带他们过来看你。你要晓得啊!你跟明哲认识才多久?你跟我爸妈认识了多少年。你怎么能相信明哲这个外人呢?再说,我还是你的外孙女呢,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的心也得向着我们啊。”
朱根花骂骂咧咧道:“岂有此理,明哲这个外来户,不知道给老太婆灌了什么迷魂药,把老太婆迷得神魂颠倒,要是传出来,到时都会指责我们是不孝。”
侯东青一拍脑门道:“是不是我刚才说得太急了。说上抬棺材的事,让老太婆急了,按理,老太婆应该体谅我,帮我的!”
红红却说道:“不是你太急,而是你说得太对了,老太婆要是死了,这种尽孝的事,当然有儿子来抬,儿子人手不够,就得女婿上去抬。哪轮到那些远房的侄儿来说话?那老太婆蛮不讲理!”
侯东青眉开眼笑道:“还是我的女儿懂道理。老太婆要是真对我好,就应该及早做好准备,万一死了,及早安排抬棺材的人,让我也榜上有名,到时候免得争执。老太婆刚才说话的样子,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以前哪有这样子?”
朱根花愤恨道:“这都是丘明哲搞的鬼,以前老太婆的脑瓜子哪想到这么多呢!”
红红不甘心地问道:“妈妈,要不要我找些痞子在明哲下班的路上警告他,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朱根花想到红红的老底,动气道:“你不要老是跟那些痞子混在一起,你已经打过四次胎了,要是再闹下去,再接着打胎,纸都包不住火了,要被乡邻们笑话的。”
“我明白的,”红红笑道:“混一定要跟痞子混,出去有排场,但是过日子,我还得挑我满意的,我看不上那些痞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