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明哲的目光瞥向了丘生财和周跃钱,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是骗你的,让你去养一个不相干的老子老妈,你们愿意吗?他们的房子都是高档别墅,进出都要换拖鞋,会让你这个满嘴脏话、土里土气的人进去住吗?他们舍得自己的房子给你弄脏吗?你不要脑子想坏了,现在好像有些人都不愿意养自己的爸妈,你当时要不是顾忌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恐怕你早就把你老子丘金生赶出去了。”
丘生财和周跃钱突然满脸通红,带着疑虑望向姨侄女和姑侄,担心她们会不守信诺。
在丘生财和周跃钱的注视下,姨侄女与姑侄显得慌乱,慌忙躲闪自己的眼神,不敢与丘生财和周跃钱对视。
丘明哲看着姨侄女和姑侄的狼狈样,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他问道:“你看呢,我是说中了吧。人家就是心口不一,根本就不想养你们,你们都瞧不起你们自己是穷人,那有钱人凭什么瞧得起你们穷人呢?”
姑侄见势不妙,急忙说道:“明哲,我们不要扯那么远,我们就是来做你思想工作的,让你离婚的。”
丘生财和周跃钱也幡然醒悟过来,只要明哲肯离婚,再设法找个寡妇或者瘸子,那什么都会有的,趁着今天亲戚们人多势众,让他们帮你压制住明哲,胁迫朱家答应离婚。
姨侄女也不甘示弱,变着法子怂恿丘明哲离婚:“现在离婚的男女多的是,我的美容院所有女职员都是离婚的,何况你还是个男人,现在离婚男的找老婆,不比离婚女的找老公容易得多,你还怕什么?”
此时,朱家的大门口又围满了看戏的人。大家都在争相抢看这场家庭纠纷到底要如何收场。
周跃钱见状,越说越夸张:“你们看看呢,现在丘明哲都被朱楠燕逼得快没工作了。我家可是为了他这份工作,花了十万八万块送礼的,可是不容易的……”
丘明哲苦于没有证据,就冲周跃钱那种吝啬鬼,你让她花一点钱,她可能就极度不悦,更何况是十万八万。但是他就一张嘴,又说不过这帮人的一群嘴,就像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周跃钱看到丘明哲沉默不语,越说越来劲:“明哲,你别干瞪着我,你也说说自己的委屈,有没有这回事?”
丘明哲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说道:“像你们这帮无赖,我有什么办法跟你说理去?”
丘生财一脸义愤填膺,吼道:“各位乡亲们,你们都来说说看,虽然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父母把儿子养这么大,总是没有错的,他现在要老婆不要父母,我就是白给这么多年的饭给他吃了,我要不要打他?”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捧着饭碗站在路边,嬉笑着看热闹,对他们而言,谁打谁,谁被打,都与他们无关,只要有免费的打架场面可供观赏,便已心满意足。
世上最坏的就是这种恶棍,打着为儿子着想的幌子去为恶,让人心生厌恶。
丘生财咬牙切齿道:“我现在还要去向朱庸平要礼金钱呢。他家刷房子贴瓷砖的钱,还有他家奶奶看病的钱,都是明哲的辛苦工资,我要为我的儿子讨一个公道,我的儿子不嫌委屈,但是我嫌我儿子委屈!”
周跃钱挥舞着手臂,大声叫道:“你们还等什么?去找朱国华和他家的奶奶,让他们把花我儿子的钱全部吐出来。”
朱根花和侯东青在一旁小声嘀咕道:“现在只有把他们家的关系搞僵了,搞得不能活下去,让他们在这里不能容身,才能逼得他们离婚。”
侯东青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狞笑:“我也要上去打朱庸平。”说完,他就大喊起来:“舅子啊,是你做得不仗义了。我都没想到你把明哲家里害得这么惨。你怪不得姐夫要修理你,要让你好好地做人。”
朱庸平见状不妙,也豁出去了,拿出菜刀出来要跟他们拼命:“你们谁敢动?”
侯东青故作镇定道:“舅子,有话好说,你不能伤人,伤人是要坐牢的,你的家怎么办?你的妈妈怎么办?”说着他慢慢地靠近朱庸平。
朱庸平的刀缓缓地垂下。突然,侯东青从旁边一把夺下他的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朱庸平怒目而视,声音颤抖道:“姐夫,你……?”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朱庸平做梦也没想到侯东青会这样对他,毕竟他们还是姐夫舅子关系,即便有些不合,但内心还是相信姐夫会偏向他的,不会偏向那些外人的。
侯东青手舞足蹈地拎着菜刀,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现在可以打朱庸平了。他没刀了,就是没牙的老虎。放心揍,没事。他这个年龄,挨你们踢几脚打几拳头,都没事的。”
朱庸平被压在地上,被几个人骑在身上暴打,他大叫:“妈妈救命!”
奶奶坐在板凳上,因驼背而无法动弹,茫然无助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儿子朱庸平。
丘明哲被这帮亲戚们紧紧抓住,无法挣脱。这些亲戚本就是人高马大,混过社会的,瘦弱的丘明哲始终无法摆脱这几个身强力壮的亲戚。
朱楠燕抱着小宝,心急如焚地注视着这一切。她一个弱女子,面对这帮如土匪般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丘明哲满脸愤怒地挣脱了他们,颤抖着手,拨打了110。
110警察来后,正要问清情况。
周跃钱抢先一步走到警察跟前:“情况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的亲家公到我家里偷了钱,我们是来找说法的。我家的儿子太软弱,还偏袒着丈人一家。他们家里用我儿子的,吃我儿子的,还说我们不讲道理。你问问他们村里的人,今天他们村里的人都在。”
110警察一脸惊讶:“还有这回事?亲家公到你家里偷钱,这肯定是你亲家公的不对。”
丘明哲反驳道:“不对,他们说谎!”
周跃钱立刻装出暴跳如雷的样子,挥舞着手臂:“你看看呢,我儿子脓包不脓包?到现在还偏袒着丈人。我的家里只有他的丈人过去,平时又没有亲戚来往,不是你丈人拿的,还有谁拿的?”
两边的亲戚都在一旁掺和起哄,幸灾乐祸道:“这种丈人亲家公,还真是少有,不知道将来要祸害谁家的男人!”
这下子,假的也变得真的了。两家亲戚都在变相地做证,而围观的村人也对朱庸平一家说三道四,丘明哲就是有一千张嘴,现在也说了不顶事。
如果是各家亲戚各帮各家,那还有个说法。关键是朱庸平的亲姐姐都帮着周跃钱,那此事的真假都可以预见了。
110警察看着周跃钱和朱根花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已经确信朱庸平有问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最好能协商解决,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我们外人掺和进来了,也说不出究竟来。我们现在就走了,你们自己协商解决。”
“你们这种的家务事,我们还真的处理不了……”
110警察本着和事佬的心态,又叹气安慰的说了这几句,拍了拍丘明哲的肩头,眼神中透露出同情,似乎在无声地说,小伙子,你不容易啊,摊上这事,夹在两家人的中间。
然后这些警察表示犯难,说家和万事兴,还说这件事你们要商量着解决,就开着警车走了。
周跃钱得意扬扬地喊道:“你们看看呢?连110都走了,连警察都不帮你们,可想你们有多恶!”
此事的真假都不重要了,而是大家都带着嫌贫爱富的心态,用鄙视的眼神看向朱庸平,习惯性地相信了自己认定的“真实”。
人堆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对这种男人不打还干什么?”
几个村民听到了这句,突然戏谑一笑,脸上立刻露出愤怒的神情,也涌了上去,喊道:“我们也打!”
周跃钱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也要打他?”
围观的长舌妇骂道:“朱庸平是个坏人,以前经常夜里10点、11点,在自己家门口的路上,张口就骂人,什么脏话都往外吐,这样骂很久,折腾得左右邻居火冒三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我们都忍他很久了。直到你儿子来了朱家,他才戒掉了这个怪癖。”
周跃钱趁机借着别人的指责,狰狞叫道:“怪不得你要偷钱呢?原来你是这玩意!大家都给我上去打死他,让他好好学会怎样去做人。”
丘明哲夹在里头,有苦说不出,一脸悲愤。他深知打铁必须自身硬,朱庸平的名声本就不好,以前赶跑了自己的老婆,后来又三天两头站在家门口对着路人大骂,弄得人人避之不及……
所以现在都是人多势众的欺负朱庸平,不需要有过于牵强的理由,只要有人带头就行。上门的亲戚和村民都在他家里疯狂地砸家具、砸电视机,现场一片混乱……
朱庸平手上被打伤了,满是伤口,鲜血淋漓。他看见周跃钱对他咄咄逼人的样子,怒火中烧,想要动手打周跃钱。周跃钱看见苗头不对,慌忙低下头往外跑,脸上满是惊恐与狼狈。
姑侄慌忙起身挡住朱庸平,骂道:“敢打我的姑姑。”说完,就甩过去一巴掌。
外头的长舌妇站在门口对周跃钱道:“快点叫你儿子早点离婚,你儿子还年轻又是拆迁户,现在黄花大闺女的老姑娘还是有的,找一找还是能遇到的,也没必要找离婚的女人。你家儿子眉清目秀长得挺体面的,完全可以找到一户更好的人家。”
周跃钱面色一红,尴尬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重新再找一个女人。”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奖丘明哲的,感到诧异,一直以来,她都对丘明哲处处看不顺眼。
里头噼里啪啦地砸完了。丘生财意犹未尽地走了出来,侯东青甩甩手膀子,也觉得舒坦,仿佛是做了一场大保健,全身心地愉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丘生财喝道:“明哲,你赶紧离婚,你要是不答应,我们还会再来的。我当爸的不忍心看你越陷越深,你看呢,连朱楠燕的姑父侯东青都看不过去,要劝你和朱楠燕离婚,还有他们村里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你,指望你离婚。”
这人堆里的长舌妇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是不明内情的,以为丘明哲是真受了委屈,倒同情起来了丘明哲,希望丘明哲快点离婚,脸上满是同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