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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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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狼途》连载

第一十五章 官寨鬼奴

马教头发现恶狼袭人时已经晚了,毕竟相距太远。没办法,他只得拔出手枪,向着天空连开数枪,以期将狼吓走。他边开枪边向这边跑,待跑拢时,却发现四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头狼也一动不动。再仔细看,却见阿乌满脸鲜血骑在狼背上,二太太则面向着阿乌用左手肘死死压住狼头。两人双手都握着一支铁箭,一箭插狼腹,一箭插狼脖,等于是将狼钉在了地上。只是二太太的背上还插着支铁箭,一股股鲜血直往外涌。马教头知道今日闯大祸了,一只脚死死踩住狼脖,忙又回头看大太太。大太太也伤得很重,左小腿给狼咬了一口,掉着皮肉,同样流血不止,翻着白眼直顾呻吟,挺在地上仿佛要死过去的人一样。至于扎瓦少爷倒还安然无恙,估计是给吓着了,喊几声便醒过来,不出声不出气地,坐地上望天空发呆。

马教头用手枪抵着狼头开了两枪,见那头狼着实是死了,便将阿乌挪下来,提住狼脚,将狼拖开。阿乌缓过劲来了,哭着直喊“二太太”。阿夏也过来了,也哭着喊“二太太”。大太太忽然歪起身子大骂:“你嚎丧呀你,只哭她,不哭我。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大太太手肘着地,连撑几次,竟未撑起。阿夏便撕下半截衣袖,替她缠住伤口。

马教头见二太太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有呼吸,再看背上那只箭,想是因为衣服缓了力,只扎进去半寸,不足以致命。他微松口气,忙从怀里掏出瓶金创药,用腰刀割开二太太背上的衣服,沿着创口替她止血,作简单的包扎。这时候,玛玛土司已经得到消息,两位太太和少爷被狼袭击,心急火燎地从森林里冲出来。他看见二太太背上插着箭,身子还趴在地上,顿时眼睛瞪直了。他也顾不得受伤的大太太了,蹲下去抱住二太太,便要往外拔箭。

马教头连忙阻止,说现在不能拔,拔了止不住血。

玛玛土司直拍额头:“我是急糊涂了,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正不知抓拿,二太太渐渐醒了,双手环着土司脖子,直喊痛。

这一喊,倒将满眼死灰的土司也喊醒了。他又喜又忧,说里扎啊,你把本主子吓死了,你伤如何,要不要紧?

二太太便将头缩进他怀里,虽疼得满头大汗,眉宇间却流露浅浅的微笑。二太太说:“玛玛,我和阿乌杀死了狼。”

土司精神一振,向着众人大声说:“二太太杀死了狼。你们好生看看吧,二太太杀死了一头凶猛的高山狼。”

包括马教头在内,都知道二太太无性命之忧了,都说二太太杀死了狼,杀死了一头凶猛的高山狼。

土司又说:“抬回去,让官寨的人都看看,二太太杀死了一头高山狼。本主子已经想好了,就用这头狼的狼皮,给二太太做条脚垫。”

二太太柔弱地点头。

狼的确死了,狼皮要被做成脚垫。二太太从一头死去的狼,从自己背上插着的铁箭,看见了从前的自己,更看见了世道人心。罗正松是一头狼,薄情寡义;大太太是头狼,阴险狠毒;眼前对她爱护有加的玛玛土司,其实嗜血好淫,也是一头狼;而她自己呢,虽然柔柔弱弱,又何尝不是一头狼?只是在狼的争斗中,她一直蛰伏,才侥幸活了下来。二太太还需要蛰伏,因此她就做出一副更加柔弱的样子,紧紧歪在好淫的土司怀里,柔柔弱弱地哭了起来。

对于女人,特别是漂亮柔弱的女人,哭就是武器。

二太太柔弱的哭声梨花带雨,把土司融化了。

二太太还未回到官寨,已经被衙门的军兵及天井的下人颂为英雄。有说是二太太张弓搭箭,射死了高山狼;有说是二太太独自与高山狼缠斗,一掌拍碎了狼头;有说是二太太以手作刀插进狼腹,直接掏了狼心。总之,什么说法的都有。这个看似若不禁风的二太太,不仅神勇无敌,还成了众人眼里可以施展魔法的仙女。

两位受伤的太太给家丁抬着走进甘天师的木房里。一番检查下来,反倒是大太太的伤最重。不仅左小腿给狼咬掉一大块肉,右腿还摔成了骨折。

甘天师给两人各服下一颗驱毒止血药丸,然后问玛玛土司,先给谁医治。

在回官寨的路上,单纯幼稚的少爷已悄悄告诉土司,阿妈趁人不备,连射二娘两箭,没射着,却引来了狼。二娘和阿乌救他俩的时候,阿妈不去帮忙,却从箭筒里抽出箭去扎二娘的背,他看见人血直冒,就晕过去了。玛玛土司最恨背后偷袭的无耻小人,更何况别人是在舍命相救,这是没心没肠,没肝没肺了。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好责骂,便说快救二太太,至于治不治大太太的伤,提也不提。

马教头是聪明之人,心知这是土司转着法子惩罚大太太。他是汉人,知道二太太寄人篱下的苦处,还是大事化小为好。于是说土司,咱们军营里有名汉人军医,颇通外伤医术,若是您不介意,二太太就由他来医治吧。

玛玛土司略一思忖,想二太太伤在背上,反正也看不到其他地方,便点头。

其实在进官寨之前,马教头已经派人通知了汉人军医。这时军医早候在门外,一经同意,就提着药箱跑了进来,紧张地给二太太医治。

这边才刚给二太太清理伤口,另一间屋却传出杀猪般的尖嚎。马教头跑进去一看,原来是大太太忌恨外面躺着狐狸精,死活不要甘天师上夹板,要玛玛土司背她走。

玛玛土司气得眼睛都绿了,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讨你这个……”估计后面有些不堪入耳的骂词,但到底没骂出来,吩咐家丁进来抬人。

但大太太偏就要土司来抬。

大太太的父亲是洛族沙马土司,在本地有些势力,玛玛土司不便得罪,只得放下面子抬了担架的一头,杨管家抬了另一头,甘天师则背着药箱怀里抱着夹板跟在后面,望南天井走。土司心里放不下二太太,便叫过马教头,说:“今日之事,本主子饶过你了。一会你亲自送二太太回家,有什么事立刻来报,多派人巡守西天井。”

马教头连声称是。

土司还要交代几句,大太太又在担架上尖嚎。他只好放开小腿,似下人样跑去了。

此后,大太太的伤由甘天师负责医治,二太太的伤则由军医医治。

二太太的箭伤缝了十几针,但终归是皮肉之伤,换了几次药,很快就愈合了。二太太是个爱美之人,每天都要让阿乌端着镜子给她照脸,尽管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压根就没受伤。

她说:“阿乌,我怎么就没长一张你的脸?又白又红,你让姐嫉妒死了。”

着实,4年多时间,阿乌已由当初的黄毛丫头,长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身材窈窕,眉眼如画,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胎子。

阿乌说:“阿姐,我哪能跟你比?我时常听外边人说,咱洛区九十九寨,就没谁有阿姐漂亮,不然玛玛主子也不会给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二太太又让侍女用两张镜子照她的后背,“唉,太难看了,阿姐真是愁死了。”

“你不是跟大天师学医吗?你向他讨要一副消疤痕的药膏呀。”

“对呀!你个小妮子,到这会才提醒阿姐。”二太太转忧为喜,“嘻嘻,真是个好主意,你倒是说说,阿姐该赏你点什么呢?”

“阿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天天跟着你,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那可不行,女孩子终究是要出嫁的。对了,你都满19岁了,你该和马海完婚了。”

二太太瞒着土司,两年前就将阿乌许配给了马海,只是阿乌是奴籍,两人一直未曾完婚。

“阿姐——”阿乌红着脸。

“怎么了,说到完婚,就害羞了吗?”

“才不是。”阿乌扭扭怩怩地。“我是担心主子老爷,他会不会同意。你知道的,在咱洛区,外族不能通婚,洛、汉更不能通婚呀!”

二太太说:“马海是军官,咱洛区人的规矩无法约束他,他中意谁,姐和主子老爷只能撮合。”

“可是,阿乌还是奴籍。”

“放心吧阿乌,阿姐答应过你。阿姐找机会去求主子老爷,还你自由身。”

“真的吗阿姐?”

“不相信阿姐?”

“哪有。就……就不知道,他咋想的。”

“他能咋想,他都等你几年了。”二太太伸手去撩侍女的脸,“真是一朵黄花菜,又细又嫩,掐一下就出水。”

侍女笑嘻嘻地,捧着镜子躲开。

“在家好好呆着,姐要去讨要药膏了。”

这是午后,二太太琢磨着甘天师回来了,便去东天井。刚出门,却见从南边的大路上走来一队人。午后的阳光很刺眼,看不太清,起初以为是玛玛土司来探望,便站在路边等候。不多久,那队人越走越近,却是大太太的两个陪嫁丫头押着一个官寨的女奴,一路挥鞭抽打,咋呼吆喝,看样是要送到衙门去。

先前与侍女打趣的兴致顿时没有了。她拦住一个老丫头,问怎么回事。

那个老丫头冷冷直笑,缠着钢丝的鞭子在手上轻轻敲打,话里有话:“审犯人呗。寻出来了,以前在边界上捉到的,藏得挺深的,估计二太太认识。”

“边界?哪处边界?”

“嘿嘿,二太太真是健忘。当初您不是给锁在南边界的竹笆房吗?还是玛玛主子救的你。”

二太太仔细看过去,尽管女奴枯槁的脸上尽是奇形怪状狰狞的疤痕,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竟是曾经布吉领地的少土司太太阿鲁依合。

二太太的心,一下沉到了水底。

几年了啊,这个女人竟然还活着,而且就藏在官寨,竟然连她不知道。

阿鲁依合穿一身破旧的粗布衣服,躬腰驼背,脖颈上绞缠着钢丝划破的血痕。她脚上锁着铁链,“扑通”一声就跪在二太太脚下,磕头作揖说:“二太太,救命啊。她们非要说奴婢认识您,可奴婢哪认识您啊!我不承认,她们就打,还要把我送进衙门。二太太,您得替奴婢作主,奴婢冤枉啊!”

二太太是聪明之人,立刻了透阿鲁依合的话意,便问:“那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奴婢只知道,您是官寨的二太太。”阿鲁依合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名字。只是,东天井的小主子叫奴婢鬼奴。”

“东天井?你说的可是天师家小子,木狄补一?”

鬼奴哭着直点头。

“鬼奴,这个名字取得好。木狄这小狼崽,才5岁就知道给人取名字。”二太太笑了起来,“你起来,跟她俩去吧,不管冤枉你还是冤枉我,也没那么容易。”

另一个老丫头声调阴阳怪气:“不是要去审吗?这可是大太太特意吩咐的。大太太还说,总有人不清不楚屁股不干净,靠着一张狐狸脸装纯卖骚,倒把自己真当成主子了。”

两个老丫头走后,二太太无力地靠在路边的树上,不禁失魂落魄。不用谁来提醒了,审鬼奴,明明是针对她来着。可是,当时边界上掳获的百姓和安家娃子不是都送走了吗?怎么又无端钻出来了呢?如果鬼奴扛不住打,交代了,事情就不堪设想了。

她想自己拼着性命从狼口救人,想自己送人参汤却被泼一身屎尿,想自己被按在寨门前被打得半死,想雪夜喉咙里塞进的冰条,不禁恨塞胸臆,义愤难平。而现在,自己再次被推到绝路上来了。

不行,不能便宜那个黄脸婆了。

那个有关《金方》的可怕念头,再次从脑子里崩了出来。

她返身回屋,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包奶粉,衣服里藏着一小包药粉。她左思右想,是否先去找找马海。也是凑巧,她看见马海骑着马从衙门方向走来了。

马教头看见她,慌忙跳下马。

二太太问,你去哪?

马教头说去看大太太。

二太太低声说:“马海,只怕这次我有大难了,阿乌也有大难了。”

马教头显然知道审女奴的事,但没吭声。

“我就不该学你们汉人心慈手软,你说我拼死从狼口下救人,哪一点做错了?”

马教头说:“他们是将人交给衙门,隔天由我和杨管家来审。”

“阿乌咋办?大太太会不会叫人来提阿乌?”

“她在哪?”

“屋里哭呢。”二太太说。

“放心吧阿姐,你帮我告诉阿乌,我知道咋办。”马教头翻身上马,向新寨子奔去了。

二太太望着马海的背影,也不知他会想着啥法子,暗暗替他捏着把冷汗。

相识整整4年了,两人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马海真把她当阿姐,凡大事小事,总是帮她,张文的事也一直保密。

尽管如此,其实两人都在官寨落难。

还有影子张文,那个死囚,也在官寨东躲西藏,自身难保。

三个人组成一个奇怪的联盟,相互依靠,却又似乎谁都靠不住。

马海总想着离开洛区,军令始终下不来。

二太太和张文则想着报仇,可手无一兵一卒,纯属空想。

空想之余,就是死熬。

但这次,二太太觉得熬不下去了。

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二太太不想总靠着马海,也不想连累张文,终于狠狠一咬牙,什么土司大太太,你不仁我不义,那就别怪我真心作恶了。

对付土司大太太,要走的第一步,就是先会会甘天师。

于是她去了东天井。

东天井的木板房内,甘天师坐在火塘边,手按着个石臼,花白的头上下一点一点地,正在舂药。他看见二太太到来,颇有些惊讶,说:“看来,汉医与洛医还是有所区别的。我这个天师,要不是医术不精,要不就是老了。”

甘天师一贯自负,这话听来却是酸溜溜的。

二太太故意不理他,却去逗弄两个孩子。

木狄补一满5岁了,因为他上面还有阿惹惹这个姐姐,因此官寨的下人都称小家伙为二少爷。这会,二少爷正闹得欢,追着阿惹惹围着火塘打转,咯咯咯地笑着,口里奶声奶气地喊阿普。

甘天师自言自语:“阿普老了,治个伤十天半月都不见好,这是太阳神要惩罚阿普了。”

二太太听着奇怪,故意问:“你是说大太太吗?”

甘天师叹气:“以前给大太太治病,哪这样难侍候?换药说疼,上夹板也说疼。我看就换成汉医,也消停不得。”

“那可咋办?”

“这不是在舂药吗?吃药。”

“你说是给大太太的吃药?”

“嗯,”甘天师点头,“若是吃了这服有所缓减,天师就要谢谢太阳神了。”

“病人都是这样,她不舒服,能不喊不叫?换了我,也是这样。”二太太冷笑,“照我说,你的医术的确不咋样,你就不能给她服一剂不喊不叫的药?”

“二太太,事情都过去几年了,你还放不下。”

“忘了,早就忘了,不然我也不会来看木狄。”二太太将奶粉递给他,“看看吧,好好一个孩子,给养成黑猴子了。阿惹惹也是,瘦成个细柴棍。这是包奶粉,是玛玛从汉地弄过来的,兑给他俩喝吧。”

近5年时间,已经消磨掉了两人之间的戒心,甘天师起身接住。一个走不掉,一个不愿走,就这样相互耗着。

“奶粉是好东西。”甘天师呵呵直笑,“官寨能收留两个孩子已经不容易了,我也不好意思讨要。”

“我看你带两个孩子真不容易,不如送到我那来吧。至于木狄,或许,我认他当儿子,也未尝不可。”

甘天师怔了怔,却说:“不是有阿惹惹吗?她都9岁了,能听使唤了。惹惹——”

阿惹惹走过来:“阿普。”

“快谢谢二太太。”

“谢谢二太太。”

甘天师向二少爷招手:“木狄,你也过来。”

二少爷踮着小脚丫,笑嘻嘻地跑过去。

“小家伙,你也谢谢二太太。”

二少爷望着二太太,估计是常吃她送来的东西,心里喜欢,便学着官寨里的小孩子喊自己母亲一样,喊了一声“阿妈”。

二太太全身一震,甚是惊讶:“这孩子,你是在喊我吗?”

二少爷双手抱住二太太的腿,又奶声奶气喊:“阿妈,阿妈!”

“哎!”二太太应了一声,眼里就有了泪光。小家伙的一声“阿妈”,竟喊出了她的眼泪,她慢慢蹲下来,将小家伙抱住了。那场欲生欲死的大雪,令二太太伤了身子,从此失去生育。偏偏她又喜欢孩子,因此想认二少爷当儿子,自在情理之中了。

“你这孩子,这是二太太,可不能乱喊。走,跟阿普去拿碗。二太太送了奶粉,兑给你和姐姐喝。”甘天师将二少爷拉过来,一手牵阿惹惹,向墙边放着的木柜走去了。

二太太呆呆地看着二少爷,怅然若失。半晌,她才从先前的激动中清醒过来,见甘天师俯身去柜里拿碗,便迅速掏出小包药粉抖进石臼里,伸指头一搅,转身装着去墙边提水壶。

“不劳二太太,您是千金之躯。”甘天师抢先提起水壶向碗里倒水,“如果你想看书,自己去药房寻吧。”

“不看书了,我也不想学医了,累人。”

“也对。古人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最后,还是给太阳神收走了。”甘天师坐回火塘,又舂了一气,将药粉全部倒出来,装进一个瓷瓶里。不多久,他背上药箱,手里抱着两块竹夹板,叮嘱阿惹惹看好弟弟,就要出门。

“这是第五副夹板了。”他说。

二太太笑了起来,说:“大太太也真够折腾的,尽跟夹板过不去。”

“唉,也不瞒您,她是跟您过不去。她骂您的时候,便拿夹板使气。”

“那就让她骂吧,反正我也听不见。”

“您想跟我去看看?”

“不用了,我还没活腻。”

“二太太,少欲,则少烦。佛说,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思量思量吧。”

“什么意思?”

“还用解释?您看看,以前的布吉领地,现在的玛玛领地,大吗?”

二太太怔了怔:“当然大。”

“有天空大吗?”甘天师目望天空,意有所指。

“天空再大,谁又能抓得住?”二太太一甩衣袖,“别说这些费话了,我不会离开的。当然,就算我现在想离开,也走不脱了。”

“二太太,您说话总是打哑谜。”

“呵呵,神通广大的天师,你不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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