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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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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槲山》连载

第二章 槲山下

绵延壮阔的槲山横亘在文乳之间,槲山之东是文登,之西为乳山。山上生长着成片成片的槲树林。深秋槲叶呈金黄色,成熟的橡子流落树下。槲树结的果称橡子,椭圆形、壳硬、外皮棕红色。

槲山脚下的崔家口炊烟袅袅,姥爷一家人吃完饭休息过后,母亲跟着叔叔崔云龙去槲树林捡橡子,母亲六七岁。橡子大小跟板栗差不多,孩子们喜欢捡橡子做玩具。崔云龙手里提着一条齐胸腊木棍,捡完橡子顺便在槲树林演练棍法。

槲山深处槲树林一片繁茂,硕大的树冠伸向周边,倒卵形的槲叶在微风中摇曳,地上散落的橡子随手可捡。母亲专捡果实饱满色泽好看的橡子,二姥爷也帮着捡,很快就捡满了母亲的布兜。二姥爷让母亲在一旁玩耍,自个儿在林间空地挥起了手中的腊木棍......多少年以后有了我,母亲向我讲述二姥爷的棍法:连着耍只听呼呼生风,看不清棍影。又变换了节奏一棍跟着一棍,劈扫也能听到风声。二姥爷劈砍树枝,步到棍落,又抽刺再劈。二姥爷用扫棍槲叶飞散,棍扫一片。

二姥爷收了棍,领着母亲下山了。

二姥爷那时二十刚出头拳棍兼习。槲山棍法是崔家口的秘传棍法,世代相传已有百年,真会的人极少。二姥爷是槲山棍法传人,村里只有他和师傅掌握槲山棍法秘技。槲山棍法一般在槲山深处演练,别人轻易看不见。二姥爷在村里教拳也教棍,但教棍教的是套路及少量技法,槲山棍法秘诀不教,实战不教。拳法练得是五手拳。母亲说二姥爷威武英俊很有气质身体强壮,比一般人高不少,走农村屋门要低头才能过。

母亲姊妹三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姐姐和母亲岁差大,两个都十几岁了。哥哥不识字很小就帮家里干活,姐姐裹脚走路一瘸一拐不能走远路,姥姥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也裹脚。姥爷中等身材不像弟弟高大强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姥爷和二姥爷兄弟二人相差十几岁,父母走得早长兄如父,兄弟俩情同手足,二姥爷没成家就住在哥哥家。姥爷说咱家得有个识字的,不识字不行,就让二姥爷去院东寺读书。院东寺离村十几里,那里有个丛老先生教了十几个学生。二姥爷书读得好,院东寺的丛老先生很欣赏。姥爷说将来读完书,让二姥爷忙了种地闲了做买卖,再娶个媳妇。弟弟成了家当哥哥的就完成任务了,一辈一辈的就是这样过日子。二姥爷除了读书练拳,再就是帮哥哥干农活,二姥爷一身力气很能干。

姥爷一家是典型的中国式农民,勤劳、善良,从不招惹是非,认认真真过日子。我摘录一段母亲的回忆原文:

每天清晨,我父亲早早起床上山,我妈做饭。父亲从山上回来了,我们还在睡。我妈就喊我们快起床好吃饭了,我们都抢着穿衣服。我妈说快穿快穿,你父亲在院子里喂驴(家里养了一头小毛驴),等你父亲进屋了你们还在睡,他会不高兴的。我父亲进屋了坐到饭桌前,我叔叔从东炕上下来了,叔叔洗手洗脸吃饭,我们手也不洗脸也不洗就抢着吃饭……父亲从来不骂我们,只是让我们早点起床,养成勤劳的习惯。叔叔晚上练武很晚才睡,父亲让弟弟早上多睡会儿。父亲怕叔叔睡凉炕伤了身体,晚上总是把炕烧得热乎乎的。

那时的崔家口村里有拳房,每到秋后粮食入仓收拾妥当,练拳习武就开始了。七八人或十几人聚在一起,找个大房子或大院子就算一个拳房,一个村有多家拳房。有名气的拳师一般都闲不着,村里的青年想跟谁学,就带上点心再弄瓶酒送给老师,这就算是拜师了。

崔云龙是崔家口五手拳高手,又是槲山棍法传人,也开了拳房有七八个徒弟。

崔云龙有个徒弟叫石头,拳练得好是大徒弟,师傅不在大徒弟就代替师傅教拳。一天崔云龙未去拳房,院门关上了,石头在院子里喊着口令:“登山出掌、马步、左登山……”几个徒弟随着口令在练五手拳四门斗。徒弟们正练着,墙上探出一个头,石头一看是本村的铁蛋,石头不高兴就喊:“你伸个头看什么?”铁蛋头一仰:“我看咋啦。”

石头:“下去。”

铁蛋:“不下去。”

石头:“哎哟,这人欠揍呀。”

铁蛋:“有种你过来打我。”

石头本不想揍铁蛋,可是铁蛋这么一说,院子里徒弟都看着也没台阶下,石头就开门出去,两人动手了。铁蛋比石头小两岁,也没练武功哪里是石头的对手。石头伸左手抓住铁蛋右胸向怀里一拉,铁蛋身子后坠,石头顺势前送脚下上步别腿,双手用力一推,铁蛋四脚朝天仰八叉倒地。铁蛋爬起身冲上来举右拳上步打向石头,就在拳头下落的一瞬间,石头侧闪移身进右步一个别摔,铁蛋又一个仰八叉。铁蛋不服输爬起来又要打,几个徒弟挡住铁蛋又劝开石头让石头回家。铁蛋吃了亏不干了非得打回来不可,打又打不过,铁蛋趁人不注意去摸了块石头。这时石头已走出不远,回头一看铁蛋举着石头冲过来了,石头转身就往家跑,跑回家急忙关上门上了门栓。铁蛋追到石头家门口,打不开门铁蛋用石头砸门,石头这时胆怯了不敢出来。

几个徒弟跑去告诉崔云龙。

崔云龙听到师傅师傅的喊声从家里出来,一问知道打架了就赶紧去石头家,铁蛋边哭边砸门。崔云龙喊:“铁蛋,怎么回事?”铁蛋说:“你徒弟石头打我。”“石头为什么打你,怎么打你了?”崔云龙问。铁蛋就囔囔着跟崔云龙讲事情的原委。崔云龙说:“好了,我让石头给你道个歉,这事就算完。”崔云龙喊石头出来道了歉,铁蛋就回去了。石头说:“这小子不好惹,揍不得。”

晚上铁蛋弄了瓶酒拎二斤点心,来到姥爷家找崔云龙拜师。崔云龙收了点心和酒,答应铁蛋教拳。

压腿、站桩、溜腿……基本功做完后,开始练套路。拳房规矩新徒弟由大徒弟教,等学会了一些师傅再教,新手难教师傅没耐心。石头就教铁蛋练拳,两个人是一个村的都姓崔也没真打,相见一笑就冰释前嫌了。石头说那天我要是出来你真敢扔石头打我,铁蛋说哪敢,我是吓唬吓唬你。铁蛋手脚灵活拳学得快,崔云龙很喜欢铁蛋这个徒弟。

姥爷勒紧裤带省吃俭用凑了些钱,给二姥爷买了一辆旧自行车做买卖,二姥爷去牟平贩布回来卖。二姥爷贩了一车的布,周边几个集市赶下来就卖得差不多了,二姥爷挣了些钱。二姥爷去牟平贩布,布行的掌柜是牟平地下党,一来二往两人熟了。这时鬼子已全面侵华,两人同仇敌忾。

二姥爷一次去赶集卖布,连布带车都卖了,一个人回来了。姥爷问:“自行车呢?”二姥爷说:“车太旧不好骑,卖了。等以后再买一辆好骑的。”

姥爷这段时间发现二姥爷不对劲,买卖不做了人却行踪不定,有时半夜回家,也不像是去练武了。姥爷把炕烧热等二姥爷回来,二姥爷回来了一脸兴奋,姥爷问你干什么去了?二姥爷恍然回过神来,没干什么出去玩了。姥爷说饭留在锅里自己去吃吧。二姥爷对姥爷说:“以后我回来晚了不用等我,你早点休息。”姥爷摸摸炕热乎乎的就回到另一个屋,摸出烟杆吧嗒吧嗒地吸,姥爷想:弟弟确实有点反常,准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姥爷对着窗外夜空深吸了一口烟杆将烟锅磕了,黑暗中几粒火星溅出,瞬间又灭了。

第二天姥爷照常干活。

突然有一天二姥爷不见了,姥爷一直在等。天黑了下来,门“啪啪”响了,姥爷赶紧去开门,是石头的父亲。我家石头早上出去到现在没回来,不知干什么去了,你家云龙呢。云龙也是早晨出去的,现在也不见个影。两个人正焦急着,春京的父亲也来了,春京是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平时常和崔云龙在一起,春京也不见了。村里一下少了三个青年,他们能去哪呢?春京的父亲说,有人看见他们三个往牟平方向走了。姥爷早就有预感,弟弟身上要发生点什么事了。“追!”三个人连夜出发向牟平方向奔去。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到了牟平,满大街找不敢打听,三个人都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找遍了牟平城也找不到。下午三个人拉开距离找,姥爷和他俩离得远些,他俩离得近,三个人就这么毫无方向地找着,甚至已灰心丧气完全不抱什么希望了。突然春京的父亲看见了崔云龙他们三个在前面走,春京的父亲悄悄地跟在后面并向石头的父亲打手势。崔云龙三人在一摊位前停下买东西,春京、石头父亲突然从后面抓住了三人胳膊,春京被父亲牢牢抓着,石头父亲一手抓住石头,一手抓住崔云龙。崔云龙想跑,石头父亲喊:“你哥来了你敢跑?回崔家口。”远处姥爷正往这里急跑,边跑边喊:“弟弟——弟弟——”

崔云龙不语,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哥哥,崔云龙对石头、春京说:“你们俩回去吧,我走了。”崔云龙手突然一翻,石头父亲的手就开了,石头父亲被转了个侧身,崔云龙撒腿就跑了,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姥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弟弟已经不见了,姥爷一腚坐在地上。

石头、春京回到崔家口,都被家里人看了起来。崔云龙参加抗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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